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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姑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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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听说此事以后,镇定地挥挥手,让报信的小厮回去,“刑部的人爱在门口站着就站着吧,等国公爷回来,他们就会散了。”
这里是沛国公府,沛国公还是统领内阁的摄政大臣,是刑部尚书的上司,没有燕平帝的圣旨,刑部的人根本就不能进来。
而且府内从无卫从梦表小姐,何来交出一说。
等小厮慌张走了,管家还是按规矩,去正屋找王氏禀报这事。
王氏脸色沉了下来,问管家:“赖兆那边今天有送信来吗?送他牢里的人就这么死了,他这个京兆尹也不给个说法。”
管家摇头,“并无。”
“也罢,这府外的事由国公爷操心去吧,你就和外头的说一声,府内没卫从梦这个人,让他们该干嘛去干嘛去。”
王氏又把手里的单子给了管家,淡淡道:“我这刚写了礼单,你按照礼单上的给各府送年礼去。袁府那边要是上门打秋风,也不用特意去烦老夫人了,能给的就给,只是不能超去年的例。我娘家今年送来的锦缎,分府中各院子里去,过年了,得穿新裳。嗯,再拨一份给姜家二房,说这是咱们沛国公府的节礼……”
王氏没把外头刑部的当回事,刑部尚书夫人是萧家女,刑部尚书是萧家那边的人,镇国公府和沛国公府互斗这么多年,什么路数没打过。三天两头的,你弹劾我,我弹劾你,你来我往的,也不过是正好有人来沛国公府闹事,又死人了,这镇国公府萧家就抓着不放了呗。
再说了,昨日拿死雁上门的泼皮口出妄言,不敬朝官,就算昨夜不死,以后也没好下场。如今死了,虽不知缘由,却也是活该。
刑部的人站足了一日,等沛国公回来以后,被沛国公怼了几句,就灰溜溜地走了。
镇国公萧战从朝上下来以后,回到镇国公府就去了乔氏房里,镇国公许久没进乔氏的房,乔氏脸上一喜,迎上去,“国公爷你回来了?”
只是话还没说上几句,乔氏迎面就被镇国公扇了一耳瓜子,直接被打的坐倒在地上。
“夫人!”旁边的嬷嬷、丫鬟看到镇国公萧战满脸怒容,噤若寒蝉,小心地把乔氏给扶起来。
乔氏耳边嗡嗡响,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她捂着脸,震惊地看着镇国公萧战。
乔氏知晓镇国公萧战对她不喜,生她气了,也不过是去那些贱皮子小妾那里过夜,从未和她动手过,这还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动手打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的脸面在下人面前,可算是丢尽了。
“我做错什么了,你竟然如此对我!”乔氏恨的眼红,怨恨得看着镇国公萧战。
镇国公萧战黑着脸,扫了下人一眼,喝斥:“都给我滚出去!”
嬷嬷、丫鬟吓得脸色发白,顾不得乔氏,就出了屋。
等门关上以后,镇国公质问乔氏:“昨日在沛国公府门口,拿死雁提亲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镇国公萧战原本不知这事,还是上朝了,见乔氏的哥哥乔御史弹劾沛国公,才知苏幼荷回来了,只是沛国公一概不认。
乔氏见镇国公萧战因为这恼怒她,乔氏冷眼看着镇国公萧战,哈哈冷笑,“怎么,心疼苏幼荷那贱人了?!”
镇国公萧战恼怒地看着她,“乔伊,你骂谁贱人?!”
乔氏心凉,冷笑:“就说苏幼荷那贱皮子,狐媚似的勾走那么多男人的心。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心里有苏幼荷,就是你妹妹萧敏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镇国公萧战被说破心思,震惊地看着乔氏。当年苏幼荷名满京城,先帝看上苏幼荷,萧战见了苏幼荷几面,也心动了,只是两府立场不和,当时还是世子的萧战只能藏在心里,谁都没说。哪里知道,妹妹萧敏,如今的萧太后,还有妻子乔氏早就看破了他。
乔氏又不是个蠢的,女人对丈夫的心一直都是敏感,摸得最透的。一想到这么多年来,想捧热的心一直冷硬,乔氏就心苦。
乔氏当初是苏幼荷闺中挚友,为了萧战,她豁出去,背叛了苏幼荷,如愿嫁给了镇国公,可结果,这男人却一直没把苏幼荷忘记,纳来的小妾身上总有一处、几处和苏幼荷肖似,天天见着府里那群贱皮子在她眼前晃,她心里能不烧的火急火燎么。
乔氏想起苏幼荷这些年受的苦,心里又舒服了,她看着面前的丈夫,忍不住炫耀,狠毒道:“实话告诉你吧,当年做局坑苏幼荷的人,还是你妹妹萧敏。先帝想要苏幼荷进宫做妃,你妹妹萧敏怕她影响自己的后位,就耐心做局做了两年,然后再找上我配合,让苏幼荷那贱人和假卫凉见面,哈,苏幼荷被关在扬州十几年,每天吃不上饭,得不停做活才能养活她生的小贱种。甚至你妹妹还想让她成暗娼,伺候男人赚钱,可惜苏幼荷宁死不肯,还拿剪刀废了那假卫凉,差点逃出去,被抓到的时候还自尽,差点死了。你妹妹原本还想留着苏幼荷,以后拿来对付沛国公的,不想苏幼荷就这么死了,这才作罢。没想到,苏幼荷生的那小贱种厉害了,杀了假卫凉一家,逃出来了。”
镇国公萧战听得脊背发凉,没想到女人狠起来,简直比男人还可怕。他那妹妹萧太后简直……太毒了。
乔氏接着冷笑,“好了,如今苏幼荷就是个破鞋,你就别再想了,你妹妹今儿给我传了信,商议下一步的事,你既然知道,就交给你办了,我才不想办了事,没讨好,还要被你骂。”
说着,乔氏就把萧太后亲笔函塞给了镇国公,就出门了。她倒是想看看,镇国公萧战知道萧太后的计划后,对苏幼荷下不下的了手了。只是有萧太后在,国公爷必会向苏幼荷这个心爱女人下手,乔氏想想镇国公亲自害苏幼荷,她就浑身兴奋。
乔氏过得不舒服,她也不想镇国公舒坦了。乔氏也不担心自己会被镇国公休了,镇国公府如今都听萧太后的,只要她把萧太后的把柄死死抓着,乔氏再怎么作,镇国公再怎么恨她,只要萧太后肯保她,乔氏坐镇国公夫人的位子稳当当的。
***
泼皮拿死雁上门,给苏幼荷提亲的事,在京城里起了小波澜,就下去了。
这时候到了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哪有空八卦,而且还事关沛国公府,私下议论几句也就罢了。
苏谢春看京里没飘起风言风语,安心了许多,就拿了些闺中玩意,去了老夫人院子,找卫从梦玩。
府中四个姐妹中,庶姐妹都安分地躲在屋里,苏谢春是不去找她们的,免得她们战战兢兢的,生怕哪点做的不好,被她娘王氏抓着了罚她们。而大姐姐苏回春又忙着和秦嬷嬷学宫中事宜,她也不便打扰。
她一个人待院子又闷,干脆就去老夫人院子坐一坐,逗一逗幼弟苏翰,就去卫从梦屋里。
卫从梦就比她小一岁,却吃了许多苦。上辈子卫从梦成了罗念儿,配合姜岐伯报仇,就为这,苏谢春对卫从梦就喜欢了。
虽然卫从梦是那么的彪悍……不合常规,苏谢春也只有心疼的份。哪个娇女愿意变成那么彪悍的,都不是被逼的么。
苏谢春让如花、如意抱来许多闺中玩意,一进卫从梦的屋,就见姑姑苏幼荷和卫从梦母女两个,正坐在榻上,互相给对方涂护手的脂膏。
姑姑苏幼荷回来以后,以前白皙柔荑被磋磨的粗糙了,老夫人袁氏心疼的很,就找擅长养护的姜白熙,要来了几盒护手的脂膏,还有些调理的方子。
苏幼荷正给卫从梦拿脂膏抹手,卫从梦新奇了一会,就郁闷地撇嘴,不想涂,却被母亲压着,只能安分地坐着。
等苏谢春进来,卫从梦眼睛一亮,把手从母亲苏幼荷手里抽出来,把黏糊糊的手往裙子上擦干净,就跳到苏谢春身边,笑道:“谢春来看我了,娘,我和她去玩。”
苏幼荷看着卫从梦裙摆上的那团白脂膏,无可奈何,叹气道:“去吧。”又转头对苏谢春笑,“她皮惯了,你多担待点,别被她气着了。”
虽然苏幼荷年过三十,皮肤也有些粗糙了,但通身优雅气派却让人见之忘俗。
苏谢春感激她上辈子为报复萧家所做的牺牲,在苏幼荷面前,都是有礼有节,充满敬意。她笑道:“我哪里会被表妹气到,只觉得开心呢。这府内姑姑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忙得很,娘也不理我,幸亏表妹来了,不然今年我得闷的替外头的枯树长新芽了。”
苏幼荷也挺喜欢苏谢春的,不像大侄女苏回春,会用怜悯的表情看她。最得她心的,却是苏谢春不计较卫从梦粗鲁。
大侄女苏回春常常来老夫人院子,与卫从梦却保持距离,好似生怕从梦会杀了她似的。
卫从梦怕死娘教她文雅的东西,不等苏幼荷说话,就先拉着苏谢春,出了屋,“我最近抓了两只蛐蛐,谢春来的好,和我一起逗蛐蛐去。”
卫从梦力道极大,苏谢春一时不察,差点被她带的摔倒。她攀在卫从梦身上,卫从梦虽说比她小一岁,却比她高一个头。
卫从梦把她带到老夫人让人精心伺候的花园,卫从梦蹲到了墙角边,向苏谢春招招手,“谢春快过来。”
苏谢春走过去,就见到墙角倒扣两个大碗,卫从梦身手利落地把碗挑起,两碗相击,把俩蛐蛐汇一起去,随便往土里摘了两根细草,分一根给苏谢春。
如花、如意两人抱着闺中玩意,僵硬地看着她家三小姐自然地取了一根细草,蹲在卫从梦身边,两脑袋凑一起,一起斗蛐蛐。
苏谢春从没斗过蛐蛐,看卫从梦还耍的起劲,她脑袋里已经想象出,小小的卫从梦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十几年,没人陪她耍,她就抓蛐蛐玩。
可怜哦。
苏谢春耐心地耍了两把以后,装作腰疼的起身,让卫从梦把宝贝蛐蛐收好,然后硬拉着她,和她一起摆弄她的闺中玩意。
“这是七巧板,九连环,投壶的壶箭,彩泥俑,拨珠盘,这拨珠盘可以玩跳棋。”苏谢春一一介绍以后,教卫从梦。
卫从梦却是坐不住,教了一遍以后,也就是对投壶稍微感兴趣点,只是她一投一个准,很快就觉得没意思。她眯起眼,看了下天空,突然捡了颗拨珠盘上的琉璃珠,往飞在院子上空的鸟打过去。
一只鸟被打晕,旋转着掉下来,落到不远处。卫从梦兴奋地跑过去,拎着晕过去的鸟,笑嘻嘻道:“谢春,今儿加菜,吃烤鸟吧。”
苏谢春:“……”这打鸟的身手眼力,没练个几年肯定不成。
想想卫从梦以前过的日子,苏谢春都为她出一把辛酸泪。
苏谢春叹息一声,等过年以后,卫从梦和姑姑就要去琅琊王家那边的兖州过。她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卫从梦了,只能趁这段日子,加倍地对卫从梦好。
只是还没过年,要带她们走的琅琊王家的人就进京了,还带了一封书信给王氏。
王氏看了书信,再看看面前端秀玉立的侄儿王修,心里满意,笑道:“你可知你爹娘让你入京为何?”
王修早就知道了,他年后就要下科场,府里让他提早过来,借住在姑母家,可以安稳复习。
再一个,是送王修来的护卫回兖州的时候,顺便送传说中的姑姑苏幼荷秘密出京。
王氏笑,“行了,和我一起去见老夫人吧。”其实信里还说了王修和苏谢春的亲事。王氏给娘家去信,让她们带走苏幼荷和卫从梦的同时,顺便也应了大嫂说的亲事。
就为着大嫂在谢春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肯定亲的心意,王氏就很满意。只是信里大嫂也说了,没先告诉王修,怕影响他科考。等他考完,再把这门亲事说开。
王修笑笑,跟着姑母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只是见到老夫人身边藕青冬装淡笑女子,眼若一汪清渠灵水,步子慢了下来,怔怔望着。
等这女子淡眼扫过来,王修屏住呼吸,有些不敢动。
苏幼荷笑,“这就是嫂子的侄儿了,果真是青年才俊。”
王修心跳停了下来,茫然僵硬地给老夫人请安,再看向苏幼荷的时候,内心挫败,暗道:没想到他头回动心,可这佳人不是表妹,而是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女主表哥王修因为经常去烟花之地,才得了风流名声,其实他是去找杏花楼鸨母无颜,也就是姑姑苏幼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