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救驾》三色神仙

3、相认

　　苏谢春怨念地看着姜岐伯，刚才她在昏睡中，听到了姜岐伯的声音，就气醒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他一巴掌。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被萧太后抓去，在水牢里受折磨。
　　她可一天也没被萧太后养过，而她却养了重伤的他，大半年！
　　落难时，他们攒了那么多的夫妻情分，他也忍心，朝她下手！

　　姜岐伯被苏谢春打的，歪了歪头，眼里露出惊诧，震惊地看着苏谢春。
　　“谢春！”沛国公、王氏都惊了，谁都没想到苏谢春会突然醒了，还反常的，莫名其妙打了姜岐伯一耳光。
　　“表哥，你没事吧。”苏回春上前，仔细看姜岐伯的脸，白皙的脸颊上赫然一个红通通的掌印，迅速浮肿起来，在精致的脸上，触目惊心。

　　姜岐伯摇摇头，起身对苏谢春一礼，“三小姐，你如今病了，可否伸出手，由我诊脉。”
　　声音清越，似水涧青石，悦耳温润。

　　远远不是他后来，毁容毒了嗓子以后，那种干瘪枯哑劲。
　　那时候，她救了他，伤好大半年以后，他就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他那时候是真好看啊，犹如天仙。不然也不会被人看上，强迫入赘。

　　他在宫里服了假死丹，从萧太后那里逃了出来。姜家被抄斩了，他没户籍路引，只能充当流民之类的。
　　女户看上他，强迫他入赘，他都不能去衙门击鼓告状，免得被萧太后的人发现。
　　好在被她救了，他说要以身相许，她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实在是，她身份也尴尬。

　　沛国公府苏家被满门抄斩，王氏的娘家，死活是从牢里救出了她，把她安顿到了离京城远远的苏州。
　　琅琊王家给了她一个女户户籍，做点小买卖，但是在成亲这块，她身份有问题，嫁出去容易出事。
　　再说了，以她当时的条件，也没什么条件好的男人。

　　姜岐伯和她的遭遇一样，都是被萧太后迫害，互相知根知底，姜岐伯需要一个收留的地方，她有。
　　姜岐伯要以身相许，她也喜欢他容貌，觉得不吃亏。
　　在当时情况下，他比商户、小贩之流好了不少。
　　他们无媒无聘地成亲结拜，相依为命。

　　他说他不甘心，要报仇，她随了他去，也会帮他。
　　他毁容了，嗓子坏了，她虽然看他可怖的脸，也很害怕，但也没嫌弃过，也为他心痛过。
　　可是呢，为了报仇，连她也能出卖和利用，一点情分都不顾。

　　苏谢春恨得咬牙切齿，盯着姜岐伯，“出去！”
　　虽然她发不出声音，但是口型与表情都说，她并不欢迎姜岐伯。

　　王氏本就不喜姜家的人，现在看苏谢春对姜岐伯如此排斥，便对姜岐伯，冷声道：“今儿便到这吧，麻烦姜御医先回去。
　　王氏又对丫鬟道：“灵鸢，请姜御医出府，再告诉管家，稍后送诊金到姜府去。”

　　姜岐伯脸一僵，苏回春也咬唇。
　　她表哥好心来给苏谢春看病，先是不被王氏待见，不认姻亲，以陌生御医召见。
　　现在更是说什么拿诊金，亲戚之间会给诊金么，明摆着就是不屑姜家，纯粹就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苏回春抿唇，“母亲，舅母还在儿院子里等着，三妹妹这不需要表哥的话，那，儿就领表哥回去了。”
　　沛国公咳嗽了一声，不想姜岐伯难堪。谁让姜岐伯长得好看，沛国公对长相好的，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当然，除了镇国公萧家人。
　　沛国公转头，走到苏谢春身边，缓声道：“谢春，你如何了，怎么突然晕倒了，是不是梦魇吓住了？”

　　沛国公一关心起苏谢春的伤病，王氏就什么也不管了，也没再去理会姜岐伯和苏回春。
　　王氏赶紧坐到床榻上，温柔地摸苏谢春的额头，心疼道：“谢春，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魔怔了？”
　　苏谢春看着还在的爹娘，眼里就不由自主地流泪。
　　爹娘还活着，真好。

　　只是他们一提起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梦，苏谢春立马就想起了，在地牢里暗无天日的每一个夜晚。
　　之前只是淡淡的麻痒疼痛，不想还好，一想，猛地放大，苏谢春面色迅速惨白，额头冷汗淋淋。
　　琵琶骨仿佛还挂着两条铁链，全身被鞭打，虫子在伤口上啃噬，喉咙干渴到只能喝舌尖淌下的血，苦涩黏稠恶心……

　　胳膊上麻痒得难受，苏谢春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抓，“娘，我好疼！好痒！”
　　苏谢春呜咽起来，在地牢里受过的伤，好似都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到底要不要让人活了。

　　“谢春！”沛国公眼疾手快地把苏谢春给牢牢抱住，不让她自伤。
　　王氏又心慌无措起来，“这又是怎么了？大夫呢，快叫大夫来！”
　　本来要走的苏回春，就见刚踏出门的表哥，立马又转身跑了回去。
　　姜岐伯迅速上前，“三小姐，你到底哪里疼，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苏谢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更疼了，拼命摇头，朝王氏喊，让他走。
　　王氏这次没再听她的话了，让沛国公抱住苏谢春，不让她挣扎，赶紧让出空隙，“姜御医，你快些看看，要是看好了，重重有赏。”
　　听王氏又提诊金，姜岐伯眉头一皱，知道王氏就是看不上姜家，心绪有些焦躁，但也只能忍着。
　　他没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手指落在苏谢春抽搐的手腕上。

　　苏谢春身体一颤，知道暂时赶不走他，就把脑袋往沛国公怀里一塞，当姜岐伯不存在。
　　落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平滑温暖，轻飘滑动，明明是正常的把脉，苏谢春心里却有些乱。
　　她想起了，他泛黄带着脓包的手背，纤长的手指也变得粗糙不堪。

　　他为了报仇，可以狠心，把自己从貌美如花，变成丑如鬼怪。
　　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对别人，自然也能，不怪他会那么狠心，把自己交出去了。

　　姜岐伯给苏谢春诊脉以后，又找来早上在暖阁，伺候苏谢春的丫鬟，问了苏谢春的异状，沉吟了一会，拿了纸笔，开了药方。
　　他在床前看了一眼，把脑袋埋在沛国公怀里，不肯抬头看他的苏谢春，手指慢慢蜷起，表情有些恍惚。

　　“姜御医，谢春到底是什么病？”王氏看见姜岐伯开了药方，便着急问道。
　　姜岐伯回过神，再看了苏谢春哆嗦的背一眼，便请王氏跟他出去。
　　王氏抹了抹眼角，跟着姜岐伯出去，姜岐伯把药方递给了王氏。

　　王氏迅速看了一眼，王氏有个哥哥就在军中，王氏未出阁的时候，她哥哥经常受些小伤，王氏也看过药方。
　　姜岐伯开的药方，与那类似。有内服的汤药，但更多是外敷的金方膏，但药量极少，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王氏诧异了，“谢春又没受伤，姜御医为何开这些药？”
　　王氏开始怀疑姜岐伯医术是不是真的好了，说不定他就是凭这张脸，才被萧太后破格挑入宫中做御医的。
　　王氏虽然一直对姜岐伯不客气，姜岐伯却是一直守礼。

　　他轻声道：“楚国夫人，三小姐这病不在身，而在心，是癔症，以前姜某也看过类似的病症，有些是做了噩梦，比如受刑了，被打了，心里极度痛苦。醒来以后，还觉得是在梦中，那痛楚就从梦里跟了出来。要治的话，只能烦劳夫人多开解，让三小姐心结解开。当然，姜某开这些药，是辅药。三小姐全身疼痛，姜某就当真病了，给她治一治。三小姐说不得，心里觉得伤口慢慢好了，身上就不疼了。”

　　姜岐伯的意思就是，苏谢春以为自己受伤了，他们干脆就当她真受伤了，然后给她敷药。谢春觉得伤好了，心里舒坦了，就不痛了。
　　听起来，真够玄的。
　　王氏有些怀疑，“这能成吗？”
　　姜岐伯淡淡道：“可以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看着三小姐痛的好。”

　　王氏想着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那些大夫没一个能说出理的，现在好歹有一个靠边的，暂且一试好了。就像姜岐伯说的一样，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王氏吩咐下人，安排下去，没多久，苏谢春的丫鬟如花、如意就替苏谢春脱了衣裳，上了药。
　　有敷在肩膀上的，有敷在腹部上的，连指甲盖上都涂了点药粉。

　　等如花、如意上完药以后，苏谢春心里越来越吃惊。
　　苏谢春比谁都清楚，她身上没伤，就是在水牢里，被折磨久了，有了心理阴影。
　　她原本没把姜岐伯的药当回事，只是这药，敷上的每一处，都是她在水牢里受过的伤，没有多余的，也没少的。
　　就像是姜岐伯知道她的伤势在哪。

　　可这怎么可能呢。
　　苏谢春心里一颤，浮上一个念头，别是他也重生回来了吧。
　　苏谢春刚刚打姜岐伯的时候，可是叫出了他的名字。
　　就算她发不出声，姜岐伯离她那么近，肯定也能认出她的口型。

　　要是他重生了，发现自己认识他，他怀疑她也回来了，所以就用伤药提醒她，他回来了，他想和她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