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燕归来》璀璨海

5、斗宝

　　奇珍阁的当家裴旭坐在书房里，眉间有一抹愁色。裴燕来跟裴燕生在他对面，看着他把手里烫金的帖子翻来覆去。
　　“爹，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裴燕来忍不住问。
　　“燕生、燕来，你们看看这个。”裴旭把帖子递给他们。
　　“斗宝大会？”两兄妹接过帖子，异口同声念了出来。
　　“爹，这斗宝大会不是向来五年一届？距离上次比赛才过去仅仅三年，为何现在就有帖子送到家里了？”裴燕生抬起头来，疑惑地望向裴旭。
　　裴旭抚了抚胡子：“五天前，今上下旨破例举办。而且，有了新规矩，只有斗宝大会的胜出者才可以拥有向宫内进贡珠宝奇玩的资格。”
　　听到这里，裴燕来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不就是明摆着冲我们家来的么？”
　　周朝的皇宫里，所有珠宝首饰、奇玩摆件除了宫内司造所御制的之外，几乎全部都由奇珍阁进贡，这是先帝周元帝感念裴家护主有功，特赐的荣耀。裴记也一直凭着“御供”的名号稳坐京都第一珠宝商的宝座，多少达官贵人对裴记出品情有独钟。
　　皇家御用，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宣传，最动人的广告。
　　这天下间独有的一份，自然惹人眼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裴旭看着一双懵懂的儿女，沉声道：“这是有人对我们裴家皇商的名号动心思了。”
　　“若是以往，这斗宝大会对于我们裴记来说，赢了是锦上添花，输了却也无关紧要，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裴旭道：“进贡的资格必须要保住。”
　　“爹，京都里做珠宝这一行的，论工艺，论奇巧，没有哪一家能跟我们裴记相比。”裴燕生信心满满：“您放心，这第一跑不了。”
　　“别想得太简单。”裴旭浸淫商道已久，早已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这回上面指定，所有参加斗宝大会的商户，由年轻一辈参加，负责加工的工匠全部由宫里司造所派人。”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他叹了口气：“看来对手是有备而来啊。我前日托你们大伯请人在宫里探探消息，”裴旭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柳贵嫔不满意这次送上的东西，在那位面前说了几句……”
　　柳贵嫔，原是皇后宫里负责侍弄花草的宫女，被天子看中宠幸，一朝飞上凤凰枝，风头正盛。

　　裴燕来有点失眠。
　　这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失眠，往常都是沾枕即睡。穿越到这个与自己同名的七岁小女孩身上，除了每天要早起上课外让她不爽外，裴燕来的每一天都是无忧无虑的。
　　即使父亲不是什么大官，可是家里有钱，还顶着响当当的皇商名号，她过的是既富足又自有的生活。七年相处，也让上一辈子是孤儿的裴燕来对裴家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
　　今天夜间的谈话，裴旭凝重的脸色和蹙起的眉头让她有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危机感。
　　原来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不可能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就像活在现代时的自己会丢了工作，会被人甩一样。
　　无论如何，一定要赢，一定要帮裴家挺过这一关。
　　夜深了，裴燕来在心里默念着，渐渐睡了过去。
　　之后的这一个月，裴燕来每天都跟着裴燕生到家里的工坊里报到，看着工匠们如何将各类原料加工成半成品，又如何再将半成品镶嵌、缠绕、拼接成一件件华美的饰品。
　　金、银块细心地溶解浇筑成需要的形状再切割，用手工打成薄片或拉扯成细丝，玉料则有专门的雕刻师傅来进行雕刻，从西域不远千里收来的各色宝石按色泽、形状分门别类的收在盒子里，根据头面设计的样式再取用。传统珠宝手工制造的每一个过程如流水般一一展现在裴燕来的眼前。
　　裴旭带着他们观察奇珍阁里已经制好的珠宝，教他们：“做珠宝，重要的不是原料有多么的奢华，能够买得起、用得上的人什么样贵重的东西没有见过？珠宝就是饰物，要讨得顾客的欢心，最重要的是要做到造型别致，寓意喜庆。”
　　这一个月的学习走到最后一天，裴旭面带希冀地看着一双儿女：“终有一天奇珍阁会交你们手上，你们不要有压力，尽力而为便是。”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马车载着裴家兄妹俩到了司造所。
　　这司造所坐落在皇城外围，方便采买各类物资，凡是送到宫中去的东西都要在这里由专人一一核验了，才能送到皇族面前。
　　两人下车的时候，门外已经另停了好几辆马车。
　　有三男一女站在司造所门口闲谈，裴燕来看过去，见当中有两个少年长相相似，便知道那是就是裴燕生之前跟她提过的，京都另一家有名的珠宝商王记银楼的双胞胎公子王和宇、王和熙。
　　“裴兄，好久不曾见面，近来可好？”哥哥王和宇看见裴氏兄妹下了马车便打招呼，他跟裴燕生年纪相仿，以往跟着父亲在外应酬的时候，两人经常见面，也算是熟人了。
　　“王兄客气了，裴某就想到王记肯定也会来参加斗宝大会，正好可以跟王兄叙叙旧。”裴燕生向他们介绍：“这是舍妹，名唤燕来。”
　　裴燕来朝他们点头笑笑。
　　另外一男一女也过来自我介绍，原来是城西聚福园的少当家，女的是姐姐赵亦巧，男的是弟弟赵亦安。
　　“这次斗宝大会，原来只有我们三家参加吗？”裴燕来问。
　　“那倒不是，只是……”赵亦欢向她示意不远处独自停着的一辆马车：“应该还有一家吧，只是没有露面，我们也不知是哪位。”
　　那马车静静停在一旁，穿着整洁的小厮侍女恭敬地立在左右，隐隐流露出大户人家的气势。
　　裴燕来刚收回目光，司造所里便有穿着宫装的侍人出来领他们入内。
　　马车也终于有了动静，一只纤手伸出将门帘打起，侍女赶忙将车里的人扶下来，原来是竟是位妙龄少女，一身白衣如雪，肤色却比雪还多一层透明感，仿佛一只带着露水的白梨花，又像一碰就碎的琉璃玉。
　　几人无话，跟着侍人往司造所深处走。
　　珠宝物件，尤其是首饰，所使用的金银材料要融化了再打制，因此要用火，考虑到在不幸发生火灾的情况下可以快速搬走其他货物，工坊单独设置在离大门最远的位置。
　　今日众人来这工坊，一是为了领取第一场的试题，二是为了来挑选在比赛中协助自己完成作品的工匠。
　　行至内庭，裴燕来就看见有几十个穿着工匠服饰的年轻人在等他们。
　　那些工匠依次站好排成队伍，绝大部分穿的是统一的褐色，其中却有一人与众不同，一身灰黄色的麻布衣还打着几个补丁，分外惹眼。
　　“哥哥，你看那个人。”裴燕来悄悄扯了扯裴燕生的衣袖。
　　裴燕生看了一眼，奇怪地咦了一声。
　　“他怎么了？”裴燕来虽然不明白缘由，但看那人衣服单薄邋遢也知道肯定是境遇不佳。
　　“宫廷里的工匠向来分为三等，一等着蓝衣，二等着褐衣，三等着青衣。”裴燕生也奇怪：“这个人怎么连衣服都没有也能站队伍里？”
　　“请各位自行挑选一名匠人。”带队的侍人道。
　　王家两兄弟率先出来，在队伍前列转悠了几下，不一会儿便领了个身高体壮的工匠出来。
　　赵亦安也急着挑人，却被自家姐姐拉住了：“不急。”最后两姐弟细细查看了每个工匠的手，选了一位出来。
　　“这丫头还挺精。”裴燕生咂咂嘴。
　　裴燕来也看出了门道，这赵氏姐弟是在检查工匠手上的茧子，手上的茧子越多说明这个人的制作经验越丰富，技术越纯熟。
　　轮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少女时，那姑娘随手一指，漫不经心地挑位工匠出来，似乎对她来说挑谁都无所谓。
　　“我来挑。”裴燕来对裴燕生说道。
　　她越过一排排褐色服装的匠人，径直朝那名穿着黄色麻布衣的年轻人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裴燕来问那人。
　　“小人何敏。”那人有着一张极年轻的脸，看上去可能跟裴燕来差不多的年纪。
　　“你来司造所有多久了？”裴燕来继续问。
　　何敏踌躇了一下：“……小人已经来了三年了。”
　　三年了竟然连一个三等工匠都没有混上吗？裴燕来暗想。
　　“司造所里没有等级的匠人是不发俸钱的，既然不得志，为何不另谋一份别的差事？”她试探着问。
　　“小人除了做首饰，别无所长。”何敏垂下眼，看上去有些自卑跟委屈。
　　裴燕来看着他，突然莞尔一笑：“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参加斗宝大会？”
　　何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选我？”
　　“对，我选你。”裴燕来说：“我看你身上衣服单薄，身上也很瘦，在司造所里这三年很不好过吧？”
　　何敏盯着她不做声。
　　她直视着何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同情你才选你，我需要的是一个受着困苦也能坚持的人，别跟我说你是因为做不了别的才干这行，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
　　“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夺走斗宝大会的第一名？”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