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眠》酸汤肥牛123

81、第 81 章

　　与此同时，南刹海须臾海沟。

　　南潜盯着眼前的雕龙画壁，面色不虞。

　　在他登基后的这近一年时间里，他终于在海族臣子的协助之下，把零零碎碎的繁杂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在发现他并不滥杀无辜之后，为了海族的生息，各族还是多多少少派了一些新生力量协助南潜和他的亲信们。

　　可眼下仍有一件事让他焦头烂额：南刹海的水越来越浑浊了。

　　近几个月来，水母族医师上报了越来越多的恶性溃烂事件，海水浑浊的事情才引起所有人的重视。过去他们都以为是人族朝南刹海中排入了过多的污水才导致海水不再清澈，但在那天的朝会上，玳瑁族的善羽犹豫再三，想起几个月前突然回到族中的善花婆婆告诫她的话，终于还是出列禀报：“王，可能是海之眼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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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潜一登上皇位，便私下去过那须臾海沟。他是在那里屠杀夜四海的，本不想再去那里，但传说经那雕龙石壁认可的人，才是海族真正的王，所以他去了。

　　结果他打不开那石壁。非但打不开，甚至他的手一碰到石壁，便被弹开了。

　　好在那时他是独自去的，并没有人知道他打不开石壁的事情。但现在，问题如果出在海之眼上，他必须想办法打开。而且众目睽睽，他别无他法，只能在八位要臣的陪伴下重回须臾海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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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开？”他一脸凝重，装作不知。

　　“请王将手掌置于此处，催动法力，石壁便会打开，”善羽提醒道，“自前任祭司离开后，臣虽任新祭司，按理该进入此处守护，但这石壁，惟有王才能打开。”

　　她现年一千五百岁，在玳瑁族中算年轻的，但由于天赋出众，这才被选为新任祭司。此番开口，她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她想看看，眼前这位篡权夺位的，究竟能不能得到海神的认可。

　　就像善花婆婆嘱咐她的那样“你还年轻，没有必要为了先前我被追踪一事耿耿于怀”，她想过了，若今天南潜能打开这石壁，她就担起祭司的职责，尽心辅佐新王，像善花婆婆那样，在这不见天日的石屋内待上一辈子。

　　南潜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审慎地凝视着面前的圆印。

　　将双手放在上面，他闭上了眼，催动全身的法力注入其中，心里想着，如果打不开，他要不要把知道这事的这八个人全杀了。

　　突然，石壁内传来轰鸣的声音，如同什么野兽在其中嘶吼，几个年轻的大臣甚至被吓得退了几步。南潜睁开眼，石壁上扑簌地抖落一些石屑，那轰鸣声渐渐止息，石门向上开了。

　　善羽有些惊讶，随后下定了决心。她不知道，连南潜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这石壁怎么突然认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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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随着南潜进入石屋。

　　他们知道一年前这里曾经历过血腥的一天，但现在，所有的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充盈着的，是他们在外头感受不到的清新海水。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看着眼前海之眼内噗噗往外冒的清澈海水，一时都有些怔愣。

　　“现在还是好好的吧？”将军金权回过神来问善羽，他是虎鲨化形而成的，直来直去，并看不出什么问题。

　　善羽凝视着海之眼，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族中长辈说过，这里的水，应该是喷涌而出的，水流应该是比外头雕着的龙身还粗的。”

　　其余人皆沉默下去。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现在海之眼，和“喷涌出水”还有“龙身粗细”的差距，大概是蚂蚁和大象那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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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办呀？”新上任的大医官银泠泠苦着脸道。这段时间里她们十几个医官忙的很，有皮肤溃烂的海族就上医馆治疗，她现在无比想念不知所踪的银姬前辈，如果她在，一定能有更好的对策的。

　　南潜也冷着脸问：“你们可有办法？”

　　几个人都摇头：这是南刹海的命脉所在，可他们连为何会有海之眼、为何海之眼会开始枯竭都搞不清楚，又谈何解决办法呢？

　　金权突然“哎”了一声：“善羽，你不是祭司吗？不能占卜一下？”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善羽犹豫，虽然族中人都捧她，但说到底她也不过一千五百岁，占卜一事，肯定是修行越多准确度越高。

　　“试试吧。”南潜一挥袖子，指着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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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羽只能坐到了镜子前，定了定神之后便开始占卜。其余几人都有些激动又忐忑，毕竟这不是随随便便能看到的。随着镜中一层雾起，几人更是张大了嘴。

　　善羽说过，她会占卜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而占卜的结果会出现在镜中，可是等了很久，那雾气仍旧在那儿。

　　她不甘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加注了灵力，镜中的雾气似乎被一阵风吹散了些，显出了一个隐约的轮廓。

　　是一个女子，南潜似乎看见了飘洒的长发。可正当他想要看清些，善羽突然颤抖着吐出了一大口血。

　　“你怎么样？！”银泠泠大惊，立刻扶着她坐下，帮她擦了嘴角的血迹。

　　善羽愣愣地看着重回原状的镜子，低声说：“没事。”

　　又转向南潜：“抱歉，善羽学艺不精。”

　　若是善花婆婆在就好了……

　　南潜仍旧看着那镜子，半晌之后，他转身，对着善羽道：“无事，你好好休养。”

　　只是刚才那镜中的轮廓，好像有点熟悉……

　　这个中秋，夜粼过了近三年里最安稳的一个八月十五。虽然一整日里几个人都很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南潜居然没有派鲛人族来，几个人就这么在龙眠山看枫叶变红，看鸟儿南迁。

　　次日在清央的床上醒来，他又是能一打十的夜粼了。

　　感受着体内重新回来的灵力，他低头吻了一下清央的额头。见她醒来，他道了声早上好，就被她搂住吻上了唇。

　　缱绻的吻没有持续太久，在彼此都有些意乱情迷之时，两个人及时地分开了。这样的“婚前同-居生活”，清央还挺喜欢的。

　　下了床，两人为对方整理好衣服，又梳洗完毕，便听到屋外银姬和清源的声音，他们是来约他们去试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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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们从同一个屋里出来，清源和银姬并不惊讶。这个把月里，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俩耳鬓厮磨的样子。

　　夜粼出来后却先对他们说了声抱歉：“今日我带清央去趟外面，不能跟你们一同去了。”

　　“那好，那我们现在过去了。”想着他们肯定有私事，清源和银姬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多问。

　　“嗯？”清央后脚出来，银姬他们已经走远了。她听到了夜粼刚才的话，一脸疑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他没跟她说过今天要去做什么事啊，听他的意思，还是要出山？

　　“秘密。”夜粼转头捏了捏她的鼻尖，打开乾坤袋就把鲲鹏放了出来。那巨鸟长鸣一声，在天空中随意飞了一圈，便拍打着翅膀落在了两人跟前。

　　清央见着因为许久没见而探过头来撒娇的飞飞，也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跟它打了声招呼。

　　飞飞放下翅膀，让清央和夜粼稳稳地坐上了它的背。它拍打着翅膀，又平地引起一阵狂风，下一秒便接着这风扶摇而起上了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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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央喜欢在高空中俯视地面，似乎骨血中刻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当她不安分地东看西看，夜粼用一条丝带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猜猜看我们要去哪里？”他在她耳畔轻声说，“不许用神识看！”

　　清央吃吃地笑了起来：“是不是永安城呀？”

　　“你怎么知道……”夜粼没料到她一下子就猜中了，松了手中的丝带，一脸郁闷。

　　“我就是知道呀。”清央拉着他的手也坐下来，也同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顺着这个方向飞，他们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就只有两年前的永安城了。他一定是想在婚前带她再去看看他们。

　　不知道曲玄和云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转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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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飞目标太大，若是在永安城内着陆免不了会引起吓到普通人，于是他们在永安城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了。夜粼收起了飞飞，两人御剑到了城门外。

　　城内的景致与两年前并无什么不同，街市依旧热闹，人们也一派安居乐业的样子。听说在失去心爱的女儿之后，老国王便把王位交给了轩辕云鹤，和皇后云游四海去了。现在看来，轩辕云鹤把国家治理的很好。

　　她想起那个眉目冷峻的少年皇子，还有他最后带着怨恨看她的模样，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走着走着，清央却没想到夜粼在潋滟坊前停住了脚步。

　　“我听说，这是永安城最好的裁缝铺，”他拉着清央走了进去，“我想给你做套婚服。”

　　清央平时对什么都很随意，也说了婚礼一切从简就好，但一生一次的大婚，他还是希望能给她留下不一样的什么。

　　“好。”她和他十指紧扣，心下慨叹：初见时流血不止的伤患，后来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在她的身边，变成了这般成熟稳重的男人。

　　“请问先生夫人，想要做什么颜色的婚服呢？”掌柜听见他们俩的对话，从善如流地拿出了几本册子，上面画着各种式样的婚服。当朝东极国民风开放，婚服的颜色也不局限于红色，他们随意翻翻，就见着了好些颜色。

　　看见夜粼用征询的眼神看着自己，清央想了想，对着掌柜说：“还是要红色吧。”

　　夜粼点了点头。她平时甚少穿红色，但他见过几次，每次都被惊艳到。她是非常适合红色的。

　　“你呢？我觉得红色或者黑色都可以。”清央问夜粼。翻看着男婚服的册子，她在脑中想象着夜粼穿这些婚服的样子。

　　“我要黑色吧。”在传统中，黑色才是最正统的颜色。

　　“红色和黑色搭配也是极好的。”掌柜夸赞道。现如今新人们都喜欢特立独行，挑各种不常见的颜色，虽吸引眼球，但在他看来，倒还是这些传统的颜色好看。

　　他收了其中几本册子，记下了一些要点，又询问道：“那么款式呢？”

　　他见着这对男女非富即贵，心里也清楚他们的财力大概能买得起怎样的婚服，便翻到某一页道：“两位看这几款，老朽觉得很适合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