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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各宫 ...

  •   “皇上宾天了,太子殿下正在宫中坐镇主持,太子妃娘娘喻令紧闭门户,致哀守孝。”秦素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听芷兰回了话,点了点头,“可拿来了守孝的东西?”
      “没有。听说事情来得突然,虽东西常备着,但总归有些忙乱,估计要等到天亮才能送来。”芷兰顿了顿,“咱们库里还备着些太妃去时的东西,倒可以顶上会儿。”
      秦素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她,“这以后可不像在东宫了,左右不过这几个人。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等着吧,误不了事儿。”
      “是。”芷兰一想也是,太子既然已经主持了大局,登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时候底下人哪敢推诿懈怠,自是尽快备好了送来,便也不再多话。
      “娘娘不准备起了?”芷兰见秦素闭上眼睛,又滑到被子里去,不由道,“太子妃娘娘的院里已是点了灯了,虽未言明要拜见,但咱们就这么歇着传到殿下耳朵里去,怕也是不好。”
      “嗯,那你叫黄佼把外边的灯也点上两盏。”看见这秦素是不准备起来了,芷兰头疼了疼,也知道自己娘娘的性子,只好出去叫人找了两个白灯笼先点上,然后各屋收拾收拾,把艳红的喜庆的犯忌讳的都收一收,接着等吩咐。

      庆和堂中,太子妃陈嘉言一身素白端坐椅上,头上叉了两个五蝠银簪,拿着个百子延年的彩绘茶杯静静地道,“可知道消息了?”
      “是。奴婢问了跟回来报信的小李子,说宫里如今传得沸沸扬扬,都道是先帝临幸宫女时马上风,连太医都没等到。”含穗弯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本宫这心算放在肚子里了。”太子妃听完一笑,复又马上收了,只道,“前边的事儿自是有人安排,咱宫里头没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吧?”
      “自然没有,只是萧良娣那儿自殿下离去后就一直亮了灯,进进出出的,”含穗还未说完就听得太子妃道,“殿下是从她那里走的,我倒是不担心,秦婕妤如何?”
      “一向安静。”除了安静也没话可说了,这位秦婕妤若非昭妃娘娘的侄女,只怕这东宫都没人记得她了,话少些也就罢了,连着她那院子的事儿都少,少了个宫女都不知道要人补上,要不是太子妃等人顾及着昭妃娘娘,只怕死了也没人知晓。
      “她倒是一向如此。”太子妃说完却皱了眉,“只是这日后还不知如何呢。母后无子无宠,以后两宫太后,怕还是圣母皇太后说了算,她再安静,也该翻身了。”
      “娘娘担心什么,咱们陈家是出过太傅的,您又是先帝亲选,祭了天地的。那姓秦的父亲不过微末小官,还是看着咱殿下的面子才屡有升迁,她又是那样的性子,根本不得殿下宠爱。便是日后有太后撑腰,她自己也立不起来。”含穗自己一人说得兴起,却没注意到身边的太子妃垂着脸,两只手攥得茶杯愈来愈紧。
      “啪”茶杯重重地落在旁边的紫檀小几上。
      “娘娘。”含穗一惊立时便住了口。
      太子妃却思索半晌没有说话,隔了许久才道,“那当初殿下为什么定下的是她?”
      含穗自知失言,又答无可答,立时闭了嘴,垂头立在一旁再不敢说话。

      樊翠阁里,钱婕妤抱着不满周岁的女儿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来,“等过了今儿个,咱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公主了,宝儿高不高兴,高不高兴。”
      “娘娘,守孝的东西都送来了。”门口拿着麻衣的柳絮听着这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开口道提醒。
      “进来吧。”钱婕妤长了一副好面孔,眉眼流转见极为勾人,只是出身差些,乃是江南富商之女。
      “娘娘可要试试,若有不妥,奴婢们也好改改。”柳絮身后跟着大公主的奶娘顾氏,一见钱婕妤亲自抱了公主,心都要提起来了。这公主年岁虽小,可着实沉手,若一个不好扔出去了,受怪罪的还不是她。
      只是这话,顾氏还真不敢说,还是柳絮有事要单独回钱婕妤,才出口相帮。
      “嗯。”钱婕妤颠了颠怀里的孩子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和柳絮走进隔间,剩下顾氏及两个伺候的小宫女一拥而上,细细查看大公主是否还好。
      “你刚才要说什么?”钱婕妤脱了缀满金线的曳地青鸾裙,换上白色的丧服,看着柳絮手里的麻披,面上很有些嫌弃。
      “娘娘刚才很是不妥,虽丧礼未曾开始,但那话要是传了出去,太子妃娘娘必会借机针对您,”柳絮见钱婕妤不以为然,只好痛下猛药,“万一太子妃以此为借口抱走公主……”
      “她敢,我活撕了她!”钱婕妤美目一竖,颇有些厉害颜色,“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是怕落人口实罢了。以后搬了宫,我自会谨慎小心,不过也不必太过谨慎,”钱婕妤披了麻布看向铜镜一勾嘴角,“日后该小心谨慎的,是太子妃。”
      “我有大公主,秦婕妤有昭妃,萧良娣有皇后,她有谁?”钱婕妤微微一笑,落在镜子里如娇花照水,潋滟无比。
      “是。”柳絮垂下眼睛,麻裙上掺杂的丝丝银线,在烛火的照耀下闪得耀眼。

      锦凤阁中,萧昙华萧良娣拿着帕子慢慢捂上了唇,未语泪先流。
      伺候的姑姑何玉拿巾子包了热热的鸡蛋,走上前来,原要给萧昙华敷一敷眼睛,却被她一抬手止住了。
      “娘娘,虽说国丧是该致哀,可也要顾及着身子。这时候若伤了眼睛,过几日哭灵的时候可怎么好。”何玉叹了口气,又道,“娘娘如今伤心着,皇后娘娘怕是更伤心。娘娘原本服侍殿下就累了,不如此时去歇一歇,等明日见了皇后娘娘还要劳娘娘照顾呢。”
      萧良娣听着何玉的话闭了闭眼,露出个不耐烦的神情来。
      见萧良娣侧了头不理,何玉也不好再说,一转头,正看见大宫女知春端了热汤来,近前才看见里面盛了燕窝枸杞,白白热热,又暖人又好看。
      知春感到何玉看她,不由抬头,温婉地露了个笑出来,绕过其身,将碗放在桌子上,俯身与萧良娣道,“娘娘,燕窝好了。”
      “嗯。”萧良娣点了下头,拿了碗来。其实她早已哭累了,只是一直不肯给何玉这个面子罢了。这时候有了知春这个台阶,自自然然就下了来。
      何玉退了一步,攥着手里的热鸡蛋不说话。鸡蛋裹着热巾子,把她的手都烫红了,也不见她有半点动作,只悄默声地侍立在一旁,与萧良娣中间隔了个知春出来。
      知春见萧良娣用了东西,也不张狂作势给何玉没脸,反而转过身与何玉道,“方才我经过院子的时候看见小德子他们几个在那换灯笼,他们还托我和姑姑说一声,忙里抽闲的,去指教指教他们这些下头的。姑姑出身好,各处的规矩礼数都明白,不像咱们一知半解的,就怕出了错,给咱锦凤阁丢脸。”
      何玉听了,稍稍抬眼看向萧良娣。只见萧良娣半垂了眼,恍似未觉,心下一堵,却也知道这屋里确实是没自己的地儿了,匆匆行了个礼便要走,又被知春一把拉住。
      “姑姑这蛋甚好,可借我一用?”知春笑意盈盈,何玉却觉得她那张假作的好人脸无比丑陋,一甩手就把那巾子和鸡蛋给塞进知春手里,看着她道,“你喜欢就给你了。”
      出了门,被冷风一击,何玉才缓过劲儿来。她年岁不大,不过三十几岁。不过运气不好,到了东宫的时候,皇后身边的位置已是满满的了,便是皇后无子无宠,也占据了后宫之主位二十余年,如今又安安稳稳地熬到了圣上驾崩,便是太子继位,也要尊奉其为皇太后。若非何玉眼见着半点贴身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会来一个小小的太子良娣身边侍奉。
      只恨那萧昙华见识短浅,不懂宫中之道,被太子爷两句甜言蜜语就哄上天了,自以为是个宠妃的命,其实还不是因着背后有皇后娘娘在,太子要给她三分薄面。如今圣上宾天,皇后也眼看着要升太后了,这时候不论亲,等到别的女人与太后搭上干系,这靠山没了,才知道哭不成。
      小德子张罗着挂好了灯笼,一回身见何玉出来了,暗暗琢磨了下知春与他透的底,说何玉在良娣面前早已失宠,如今这样子,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这事情知道了,暗暗笑一回倒也没什么。可人何玉毕竟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怠慢不得,便是良娣给她脸色看,他们这些底下的也不敢捧高踩低地挤兑她。谁知道人家在宫中有什么路子老乡,背后使个坏着,他们也未必有那么大脸能叫良娣来救。
      故而小德子一溜小跑到了何玉跟前,弯了腰垂了手,仰着笑脸叫了声姑姑。
      何玉心里正烦闷着,一低头看见台阶下站着的小德子。虽明知道他和知春等人常常背着自己嘀嘀咕咕,但这小子既会办事,模样又长得好,实在不惹人厌烦。
      看着他现在这样恭敬,何玉又不免有些自得。便是良娣不宠信她又如何,现下她是皇后宫中出来的,日后她便是太后宫中出来的,在这宫女之中也算是头等了。便是如此安稳养老也是无妨。
      何玉在心底劝了自己一回,转头挂了矜持的笑意,与小德子道,“走,咱们看看可有什么没准备齐全,列个单子管内事府要。”
      屋内知春剥了蛋皮,露出细细白白的肉来,慢慢敷在萧良娣的的眼睛上。
      “娘娘何苦与她置气。”知春劝道,“咱们虽知道是她倚老卖老不明事理,但旁人怕是误以为娘娘与皇后娘娘有了隔阂呢。”
      “管旁人做什么。你看那秦素,与昭妃半点边都不沾,不过姓个秦字,在旁人眼里头,就跟昭妃后继有人了似的。可是做得准的?”萧良娣眼睛好了些,推了下碗,往后一靠,“况且如今也没人有空看这个了。”
      “娘娘”知春看了眼外头,见这屋子里一时就她们两个,伺候的丫鬟太监倒因着秦良娣的性子,离得都不近,方才回过头轻声道,“奴婢心思浅,如今只想着一件事。日后,也不知能得个什么位份?”
      “你倒想这个?”萧良娣一笑,眉眼一挑道,“太子妃的位子稳着呢。便是太子爷来我这儿多些,也不该有这非分之想。”
      “奴婢只是想,娘娘这次能不能得封贵妃。”

      惜江苑里,武才人换好了一身孝服,端坐在铜镜前,与宫女沁如一个一个试着钗子。银钗应景,却太素;金钗华美,又太显眼;翡翠的不搭,琉璃的易碎……她这儿统共就这么几件首饰,寒酸的简直没法见人。
      “娘娘,”见武才人气得几乎将首饰盒摔了,宫女沁如不由得退后半步,四下一看,见仅有的两个小宫女都在外间站着,这屋里除了自己没别人了,方压了压心,开口道,“娘娘息怒。”
      武才人看了沁如一眼,见她动作拘谨,面恭而身远,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由心中愈加烦闷。她出身岭南武氏,家中也曾出过贵妃,不过这两代衰落了,好容易她进了宫,可惜却不得太子喜欢,除了进来的头半年,这见太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了。若是平日还好,现在圣上去了,太子登基后宫势必要进人的,这武家好容易送了她进来,总不能又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回去了。
      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总是个露脸的机会。武才人摆手叫沁如把头发梳开了,换成个花苞样式,把嵌了珍珠的丛钗一簇簇陷在发丝里,不惊不躁,还很有几分雅致。
      剩下的就是妆面了……门口的小宫女打了个哈欠,偷偷往屋里张望了一眼,正瞧见武才人换了眉笔画了两下,又觉不好拿水擦了,不由缩回头来,懒懒地闭上眼眯着。这才人就是会折腾,画个眉还有许多讲究,要深要浅,要墨要黛。又如何呢?也没见太子爷来过两趟,自她进了这院子,就没见过太子爷,偶有召幸,也是才人自己个儿前去伺候,实在看不出她那废了无数心血的打扮有什么用。
      小宫女撇了撇嘴,眼带好奇地想要看看隔壁黄才人院中的景象。不想正见管事太监急急进了来,忙垂了头,做得一副恭谨模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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