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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谢绝改造的一天 ...

  •   郁寒声踮着脚,举起双臂,把最后一桶灵泉水倒入水缸,用一整块淡青细沙盖住缸口封好,避免沾混入落叶飞尘。

      窈窕秀丽的女修双手捧着托盘,端着两个药碗,自南向北步过穿廊而来。

      闻见药香,郁寒声回头,小跑着快步赶到女修面前。

      两碗药刚从药房煎好送来,郁寒声在丹院干起杂活那天起,照顾同房两个受伤少年的活计,他也积极的接了过去。每日打扫房间,帮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换伤药绷带,喂药喂饭。

      郁寒声端着药碗,一路走到厢房门外。

      房门虚掩着,他用足尖顶开门板,屋里的人听见声响,从床上转身扭头看过来。

      他的对床坐着另外一个,正面对着门口,抬头扫一眼郁寒声,手里抓着绷带冲对床道:“诶诶诶!辛子坤,别看了,身子转回来。你现在这样还敢这么大幅度转身,伤口都崩了,看看你身上的血!”

      说话的这个叫做傅祺,当日在砥石院,被况海城施术放火烧伤。辛子坤则是被雷法击伤。

      两人醒来已有数日,只是遍体鳞伤,还不能下床随意走动。正坐在床上自己擦洗更换外敷伤药,浑身新生皮肉叠着灼烧伤痕,坑坑洼洼红红白白,看着可怖又可怜。

      “你俩换好绑带来喝药,”把药碗放到桌子上,郁寒声回过头,问,“要帮忙吗?”

      傅祺飞快摇摇头,扯到脖子和肩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龇了龇牙。抬手一摸,幸而没有崩血口子,麻利的几圈缠好绷带,披了外衣下床踩着布鞋,走到桌边端起一个药碗呼呼吹上两口,不等再放凉就直接往口里灌,边烫得嗷嗷叫边一滴不撒的往下咽。

      郁寒声走向辛子坤。

      辛子坤看着他,一言不发,明明是白天,房间里清朗明亮,他一双眼睛却像是落在阴影里,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大白天也能叫人出一身冷汗,不禁怀疑这阴气沉沉的家伙是人是鬼。

      崩裂的伤口在背上,郁寒声拿了干净布巾,端过水盆,对他道:“别动。”

      辛子坤也没有打算动。

      郁寒声用水湿润棉布,擦拭干净辛子坤后背血迹,重新上好药。

      辛子坤道一声“多谢”,自己缠着绷带,依旧紧盯着郁寒声,忽然问道:“你的办法真的能够奏效?”

      傅祺药才喝了一半,匆忙咽下满口苦汁,嘶嘶吸着凉气嚷嚷:“我觉得靠谱……”

      “没问你。”

      辛子坤瞪他一眼,收回目光,深深凝视郁寒声,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心虚或是说谎的痕迹。

      “奏不奏效,我不能保证,”对辛子坤阴沉的目光毫无反应,和在云为画面前头也不敢抬的模样判若两人,郁寒声回视辛子坤,面无表情的道,“但是我敢保证,如果你们两个一口咬定自己清清白白,什么错都没犯,是有人诬陷捏造,去找掌门或是长老哭喊诉冤。他们不仅不会听,反而会更加认定我们喧哗闹事颠倒黑白,到时候真被赶下山,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日见过云为画,当面被鄙薄拒之门外之后,郁寒声确实大受打击。

      掌门做出决断之后,意识到还能够留在这里一段时间,郁寒声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思考事情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心心念念只为云为画而来,便是重来一次,也同样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就这么被赶下山,甚至是在遭到恩人鄙薄之后被赶走,郁寒声怎么想也无法就此甘休。

      留宿丹院的第二晚,傅祺和辛子坤相继苏醒。

      两人什么都没做,从郁寒声口中得知发生的事情后,当即愤怒激动的表示无辜,要闹到掌门那里去,求一个公道清白。

      郁寒声深信云为画,半点想不到所谓“事实”基本上是凭空捏造。一开始只当傅祺和辛子坤是心有不甘,存心要把事情闹大,想浑水摸鱼。

      然而多问几句,郁寒声逐渐发现,两人并没有说谎,是真的清清白白。

      依旧没有想到云为画是罪魁,郁寒声安慰两人,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存心蒙蔽尊长。

      三人都不甘心就此离去,郁寒声担忧着云为画,不单要留下来,还要想办法揪出那个胆敢蒙蔽云为画的罪魁祸首。傅祺、辛子坤不愿意平白蒙冤,要揪出犯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利害暂且一致,郁寒声反对直接去找掌门长老大闹。此事已有定论,他们再怎么无辜,闹起来都显得是胡搅蛮缠,一个弄不好,反而会被立刻送下山。

      最后,郁寒声提议三人先认下罪名。不管自己无不无辜,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做出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模样。起码现在丹院刷够好感,想办法把他们改过的举动传遍全宗,让宗门上下都知道他们已经知错。

      就算直到伤愈,一玄宗的各位尊长也没有对他们心软,三人也不准备老老实实下山。三个孩子跪在山门诚心改过,非铁石心肠之辈,多少都会动些恻隐之心。

      其他修士郁寒声不知道,但在他心里,云为画最是善良宽厚,苦肉计应该能够奏效。

      为了让这苦肉计演得更惨一些,傅祺和辛子坤刚能下床,就试图带伤出门,和郁寒声一起干活。

      但两个人满身都是烧伤,伤口一崩一身血迹斑斑,其他修士一看见,立刻把人撵回去,根本不准他俩出门。

      几天下来,郁寒声在外面好歹刷足了丹院修士的好感,辛子坤和傅祺白白在屋里闷着,什么都不能做。傅祺倒是还算心宽,辛子坤却有些急了。

      倒也不是不明白辛子坤的心情,郁寒声正要安慰。

      刚开口,忽地皱一皱眉,闭上了嘴。

      厢房门外,一阵脚步声响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先至,明显是少年的嗓音高声喊道:“表弟,表哥我们来看你了。”

      说着,两个身着新晋弟子服色,和三人年纪仿佛的少年推开房门直闯进屋来。

      见到这两个人,辛子坤脸色微微变更,阴沉的神色愈发森冷,生硬的问:“还要我说几次,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又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啊。”

      两人之中,右边站的少年嘻嘻笑道。

      左边那个深深叹气,胳膊搭在身旁少年肩上,向辛子坤做出怪模怪样的愁苦表情。

      “子坤,你看看你,在家就是这阴阳怪气的脾气,早跟你说要改改,不然离了家迟早要吃亏。唉,你就是不听。你说说你现在,回头下山回家,可怎么跟婶娘交待?”

      ……

      日落西山,红霞染透层林。

      山色黛紫,半天金火绚烂。

      方正木窗如铺展画卷,夕照美景尽入其中。叶如吟自窗边向外眺望,不觉看得入神。云为画接到禀报,从里间出来相迎,亦走到窗边,含笑唤道:“叶师兄。”

      叶如吟回神,转向云为画,晚霞浅红落颊,不禁半垂了长睫,似显出几分局促,定了片刻方找回从容,道:“云师弟。”

      自从几天前,云为画在系统的“帮助”下拉拢了叶如吟,两人的关系便较以往亲近了许多。

      叶如吟到过逐墨轩,却没有如今日这般,不曾提前招呼就直接到访。

      有些无礼,却是相熟的朋友间自然的举动。

      叶如吟还是有些局促,悄悄在云为画身上留心,生怕不请自来招人反感。

      “冒昧登门,”叶如吟道,“若是师弟觉得打扰,我可改日再来拜访。”

      自己跑来登门,现在又主动说要走?

      云为画看看叶如吟,想了一想,笑道:“师兄说这话可就生分了,想来就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师兄请坐,静微,上茶。”

      明静微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准备。

      叶如吟看着明静微。同是一脉传承的大弟子,明静微只比他门下的云秀低一辈。

      年纪仅差了十岁,修为却一个地一个天,单论境界,云秀足可以当明静微的师父。

      最出色的大师兄是如此,余下的其他弟子如何,可想而知。

      ……

      在灵泉峰下偶遇容泽,当师父的反倒被弟子唠叨了一顿。叶如吟没有计较,叫容泽别再胡闹,便继续赶赴掌门的邀约。

      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事,掌门为何寻他,叶如吟也能猜到一二。

      等见到掌门,谈起正事,果然又是找他来商量掌门之位的继任人选。

      或者说,掌门一直在努力劝说,希望叶如吟在他渡劫之后,担起掌门之责。

      此事已提过数次,而今又老调重弹,叶如吟从来志不在此,依旧当场婉拒。

      想起云为画,顿了一顿,叶如吟道:“下任掌门的人选,师兄认为云师弟如何?”

      “你说为画?”

      掌门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我也考虑过为画,可是,他不行啊。”

      掌门一口否决,叶如吟有些诧异,稍稍敛了笑容,难得一见的蹙了蹙眉,问:“有何不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谢绝改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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