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迷人》黑多

7、老麻雀

　　“我说是巧合，你信？”吴歌说。

　　坦白讲，丁翘不是特别信。

　　上次蛋糕房她可以认为是巧遇，这次吴歌来公司就不像是碰巧了。

　　“你来面试的？”这是她唯一想到的理由。

　　“不是，修服务器。”

　　吴歌单手插兜，轻靠着桌沿，一身休闲衣裤，鼻骨很高，眼眶很深。

　　丁翘说：“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不是说在KTV，现在又跑来修服务器。”

　　“朝圣是兼职。”吴歌极有耐心的解释，“这个是当日结算的临时工。”

　　丁翘愕然，“你都没个正经工作的？”

　　吴歌想了想，说：“我接的工作都挺正经的，不卖身不卖肾，怎么就成不正经了。”

　　“……”
　　南辕北辙，沟通障碍。

　　丁翘正想说话。

　　门外传来高跟鞋碰触地面的响动，还有刻意降低嗓音的交谈。

　　丁翘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就是拽过吴歌，靠在了门后的墙上，他们进来时没有开灯，屋里的光线很暗，从外不容易看到。

　　丁翘耳朵尖，听出两人中有自己部门的李菲，另一个是人事部的主管刘姐。

　　玻璃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了条缝，丁翘一紧张，无意识攥住了吴歌的小拇指。

　　对方却没有将门全部打开，只往屋中谈判桌瞄了眼，见没人便关上了。

　　丁翘松口气的同时，拧起了眉。

　　茶水间里，李菲探看完两间会议室，这才放心的和刘姐继续聊天。

　　“刘姐，托你的事帮我想着点，这部门实在太难熬。”

　　刘姐说：“记着呢，可调部门的事情不能着急，有合适的机会我和经理说说。”

　　“我的好姐姐，人家以后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你不是又挨批了吧？”

　　李菲冷笑，“挨批到无所谓，关键受不了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剩女，都憋得心理变态了。”

　　“别胡说，她是你领导，言多必失懂不懂。”刘姐拍了拍李菲手臂，声音再次下调半度，“再说了，你看丁翘和陈可那关系，没准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李菲不屑道：“得了，人家陈可条件多好，工资高家里也有钱，放着小姑娘不要，能找个奔三剩女？”

　　刘姐说：“我看陈可对她还是有想法的。”

　　“我看他俩没戏，就那脾气秉性还凤凰，老麻雀差不多。”

　　刘姐捂着嘴笑，“老麻雀，谁想出来的？”

　　“我们背后都这么叫她。”李菲得意，“叽叽喳喳的就知道训人，不是麻雀是啥。”

　　“嘘，快别说了，出去吧。”
　　“知道。”

　　茶水间恢复清净，丁翘仍旧一动不动的靠着墙。

　　吴歌捏了捏她的手指尖，凑近道：“回魂。”

　　丁翘一怔，马上甩开吴歌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

　　“我冤死了。”吴歌笑得无奈，回手把灯按亮了，“喝水吗，我去倒。”

　　“站住。”

　　丁翘挡住出口，先前的那点失落不见，表情淡淡。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服务器修完就走吧，别到处闲逛。”

　　吴歌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确实挺啰嗦的，这公司又不是你开的，管我走不走。”

　　丁翘被噎的词穷，嘴唇抿成一条线，黑亮的眼睛像弯探不到底的潭。

　　吴歌的眼睫颤了颤。

　　“还有，你没告诉她们自己有未婚夫吗？”
　　“……你够了。”
　　“恋爱还没开始谈，不够。”

　　丁翘见吴歌踏了一步，身体前倾。

　　她马上后退一步，拉开架势，右腿踢过肩。

　　“别靠近。”

　　吴歌双手向外，在肩膀处一摆，“姐们儿，悠着点。”

　　丁翘仰头，“知道我属性是什么吗，知道我爱好是什么吗？”

　　吴歌伸出一根指头，把伸到面前的鞋尖往旁边挪了挪，“知道，属性——女，爱好——劈叉？”

　　“……”丁翘放下腿，“你少贫嘴，我是属虎的，爱好是跆拳道。”

　　“所以？”

　　“所以以后你少惹我，小心挨揍。”

　　吴歌点头，“了解了解，猫爱吃鱼，虎爱吃肉，奥特曼专爱打小怪兽。”

　　丁翘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好怕啊。”

　　————

　　吴歌走后，丁翘又独自在小会议室里坐了十分钟才离开。

　　这十分钟里，她一直在回想自己来这家公司后的表现。

　　从主管到经理，她稳中求胜，踏实肯吃苦，才一步步有了今天的成就。

　　丁翘不否认自身是个无趣的人。

　　但她从不斗心机，耍手段，或是以级别打压任何一位同事，她只是不太会放得开而已。
　　丁翘想到最多的就是李菲。

　　年轻，漂亮，有资本，李菲的优势是懂得交际的重要性，和各部门之间的沟通协作都掌握的比较到位，业务方面也算良好，可她犯马虎的错误已经不止一次了。

　　就在去年底结算时，李菲负责的区域就出过数据混乱的情况，当时丁翘怕事情闹大，单独将李菲叫到会议室，陪着对方一起重新核对更改数据，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不过这事最终还是被领导知道，她还挨了批。

　　错误发现时，丁翘确实生气，也训斥告诫了不少话，本以为李菲能领会她的意思，如今看来，全然不是她所要的效果。

　　丁翘疲惫的掐了掐鼻梁，起身回办公室。

　　路经几位年轻女孩的办公桌，听到她们在讨论男人的话题。

　　“刚才你看见那男的了吗，好帅啊。”

　　“对对，好像有点混血的感觉，酷毙了，身材看着也特完美，啊啊啊，好想扑。”

　　“做梦吧你，人家看都没看你一眼。”

　　“不也没看你。”

　　丁翘垂下眼皮，目不斜视的走进房间。

　　一落座，她就接通内线，将财务主管叫了过来，之后关门谈话，一直聊到临近下班点才结束。

　　财务主管笑脸进屋，哭脸出屋，整个人跟放在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眼角的几条褶子都加重了深度。很多人猜测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但没人有把握猜得中。

　　隔天，丁翘又找了另外一个人。

　　人事经理办公室。
　　沈佳对于丁翘的请求感到费解，考虑了半天才说：“你有必要这么做吗，要我早就趁机把她劝退，出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好的业务水平都不适合任职财务部。”

　　丁翘说：“我明白，现在既然知道她并不想留在我这个部门，所幸一拍两散，对大家都好。”

　　“你所谓的两散就是帮她找出路？”沈佳说：“李菲那姑娘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丁翘笑了下，“我就是看她业务底子不错，至于出路，让她自己选。”

　　沈佳白她一眼，“人事部和门店，不用想都知道她选哪个。”

　　“是啊，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丁翘讨好的放软语气，“麻烦沈大小姐挥挥魔杖，把空缺职务安排给她得了。”

　　“你别妄想把烫山芋甩给我，她那点小心眼放我手底下没几天活路。”沈佳用笔敲了敲桌面，冷笑道：“知道刘姐当初怎么跟我评价李菲的，有聪明没脑子，担不了责避不了祸。你想就她那样的来人事部，能站住几天脚？”

　　“那……你说怎么办。”丁翘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摆件兔子，手感还蛮好的，又软又弹。

　　沈佳敲她手，“别捏了，捏坏了我跟你拼命。”

　　丁翘哭笑不得，“不是吧，这什么高级宝贝，值得我用命赔。”

　　沈佳一笑，娇美的脸格外明艳，“我男朋友送的，你说值不值。”

　　“值，特别值。”丁翘赶忙放下兔子，“物有价人无价，我确实赔不起。”

　　沈佳打了个响指。

　　“看你如此识相的份上，李菲的事交给我来安排。”
　　“怎么安排？”
　　“暂不可说，总之包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