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裙生香》悠悠马

6、提亲

　　前院的会客厅里，徐文和太太正陪着常副将和常公子喝茶说话。骊珠进了厅，徐文忙道：“这是小女骊珠，珠儿快来见过常将军和常公子。”骊珠徐步向前，向常副将款款行礼，又转向徐副将旁边的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军官道了声万福。太太道：“今日是小女十岁生辰，本是寻常人家的小事，不想有劳常副将大驾光临为小女庆生，让我徐府蓬荜生辉。真是要多谢常将军了。”

　　前马镇将军府本与徐家甚少来往，且这次还是常副将不请自来，甚显突兀，但乔氏话说的婉转巧妙，常副将怎听不出来其中之意？于是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今日我和犬子路过别桥，听说徐府今日热闹，便过来瞧瞧，还望没有惊扰到贵府上下。”徐文忙道：“不敢不敢，有常副将为小女庆生，真是我们徐家几辈修来的福呢。珠儿，快来谢谢常副将和常公子。”骊珠上前谢礼。

　　鱼儿在一旁偷偷瞧着，只见常副将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张阔嘴巴子，笑起来露出两颗大虎牙，威严之中倒透着几分可爱的神气。常副将身边的少年，俊朗的面孔，开阔的额头，也是浓眉大眼，身板挺直坐在椅子上，骊珠行礼时，少年站起身微微弯腰点头微笑，神色没有一丝拘谨。

　　常胜笑道：“徐太太真不愧是大家闺秀，教导出来的女儿端庄大方，礼貌周到。我今日不才，不请自来，其实是有要事相求，还望徐老爷不要怪罪。”

　　徐文夫妇忙道:“不敢，不敢！”

　　常胜道:“小儿常琥今年十六岁，今日唐突，其实是想与徐老爷定个儿女亲家，不知徐老爷意下如何？”

　　徐文忙道：“这，这……”徐文心道:“军中之人真是如传说中般唐突粗陋，定儿女亲家当是两家互相了解之后，再找媒婆上来提亲，我徐家虽是商贾，但该有的礼节怎能没有？况且今日不请自来，一开口就要定亲，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下如此想，面上果然不知如何对好，只能尴尬搪塞。

　　乔氏听常胜如此说，心下大惊，虽亦有徐文如此心意，但却有另外一番见底:“莫不是强迫定亲？若真是用强，徐家怎是军家对手，但若是定下这门亲来，对徐家的生意也是有益无害的。”于是忙笑道：“我徐家小门小户，怎敢高攀常公子，常将军真是说笑了。”常副将道：“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还怕徐太太嫌弃我们战场上厮杀之人太过粗鲁，配不上你家小姐呢！”太太忙道：“只是小女年岁还小，恐怕……”常副将笑道：“这个不急，等孩子大些咱们再谈，当然啦，也要徐老爷徐太太愿意才是，不然人家会说我常胜以军压民，强娶民女，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当日夜里，徐家在一场惊吓和惊喜之下，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深夜，采薇轩里一片黑暗，院中花草随瑟瑟之风困倦地摇摆不定，屋里的三个女孩子已经各自躺下，却没有一丝睡意，似乎还没有从白日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黑暗中的的骊珠脸庞有些微微发烧，道:“雪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确实偷偷看过的，浓眉大眼，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今天在会客厅里，常副将突然提亲，骊珠先是惊疑，尔后娇羞，双颊发热，恨不得逃出厅去，哪里敢抬头去看未来的郎君长什么样子……

　　“可是，可是我还不想嫁人……”

　　鱼儿道:“小姐……”

　　骊珠喃喃道:“可我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

　　雪儿心急口快:“小姐，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机会，让你了解他，你忘了今天常副将说以后要让他家公子多来府上玩的吗？”

　　骊珠急道:“可我还不知他是怎样的人，万一太坏怎么办？”

　　雪儿道:“也是，不过看他今天有礼貌的样子，人应该不坏。”

　　骊珠道:“鱼儿，你怎的不说话？”

　　鱼儿道:“我在想，这个常琥少将是否配得上小姐？”

　　雪儿道:“是啊，我家小姐花容月貌，温婉端庄，天下能配得上我家小姐的男子可真没几个！”

　　骊珠笑道:“就你会说话！罢了罢了，说多无益，人家要真想与我家结亲，以我区区徐家怎敢与他抗衡？只好认命罢了！睡吧睡吧，多说只会徒增烦恼。”

　　骊珠将自己裹在被窝里不再出声，良久，雪儿见鱼儿也没了声响，一抬头，望见窗外的月亮挂在枝头，心道:“鱼儿这妮子也许在看月亮，她总是喜欢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自叹一声，翻个身，睡去了。

　　鱼儿窝在被窝里，月光下的面庞清亮，眼睛亮晶晶的。今夜的月亮确实似乎有些不同，像枚晕黄的钱币，老旧，却兀自明亮，在它的世界里发着光，孤芳自赏。

　　鱼儿回想起今天白日里的那一幕，不由地又气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