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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便看起来风平浪静,各自都忙各自的事,陈飞卿却迟迟没能等到复职的旨意。他去问皇上,皇上只说不急。来回最近也没什么事儿,不急就不急,陈飞卿便也不那么在意,只是多问了句:“那我也一直不发月俸?”
      皇上颇有些无语:“你很缺钱用吗?”
      陈飞卿道:“还好,随口问一问,我也要买菜做饭的。”
      “……”皇上捂了捂心口,道,“朕要和白大哥告状,你故意来气朕。”
      “绝无此意,千万别和他说,我现在有什么毛病都不敢找他开药,药越来越苦,我喝你的药简直和甜汤一样。小时候那只蚱蜢还是你让我放的,他怎么就只记我的仇?”陈飞卿十分郁闷。
      “你何时又偷喝朕的药了?这究竟有什么好偷喝的?”皇上只有些嫌弃,倒不是很惊奇。
      陈飞卿理直气壮:“我好奇是不是白大哥开的药都这么苦。”
      “以后可别做这事了,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皇上瞥他,“别人是你这年纪都成家立业了。”
      陈飞卿心里美。家已经偷偷地成了,就等着机会立业了。成亲真是一件好事,特别好。可惜不能说。他真的很想说。别的秘密都好保守,偏偏特别想将这件事说出去。
      皇上见他憋着笑的样子就眼疼心糟,问:“你以前的月俸呢?都花光了?”
      陈飞卿更理直气壮了:“我经常要去花街,那里是销金窟。对了,我最近又得到了点风头,但还说不太准,先不跟你说,我再去探一探。”
      “你官职还需停着,因此月俸的事儿朕还不好插手,等会儿拿些私库银票给你做支出。你也手头紧点儿,郑问其说你在外头就是散财童子,一天到晚被骗钱,现在终于色也被骗了。”皇上想起这事儿还有些惊奇,“早多少年朕还觉得他胡说,结果真被他说中了。”
      陈飞卿:“……他说笑的。”
      “当然有七分说笑,否则他不会借你钱,朕也不借你钱,但剩下三分肯定没错。”皇上说起骗色的事,想起来问,“傅南生怎么样?”
      陈飞卿道:“他信我,猜到我有事才去的花街,但我不会跟他说这件事。”
      “谁问你这个了。”皇上摁了摁额角,忍着道,“朕是问,他温习得怎么样了。”
      陈飞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挺好的。”
      “让他好好考。”
      “嗯。”
      皇上又道:“他性情乖僻,你不要在情爱这种事上栽了脚,人心难测,不是只相互说了喜欢就能好好相处,说不定就因为这份喜欢走岔了路。”
      陈飞卿慎重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他的性情,还有一些事也猜到了,但既然没有发生,我宁愿是我猜错了。”
      皇上无奈:“你啊……罢了,你这么大了,朕也不做那种强打鸳鸯的事,说不定你难得怨恨个人就是朕,朕不要这种荣幸。”
      陈飞卿忙道:“我绝不会这样。”
      皇上笑了:“那你是鼓励朕这么做?”
      陈飞卿苦笑起来:“当然也不是。我知道你若要那样做,也一定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会怨恨你。但我会很难过,或许也会和他远走高飞。如果他死了,我或许会心如死灰。”
      皇上听了他这话,心里不能说没有震动。陈飞卿打小便性情温和,那不是寻常的温和,是十分不寻常的温和,温和到了皇上都能看出安国侯的痛心疾首。没事儿揍他一顿,说不定他回头就能自己反省出十条错来。
      远走高飞与心如死灰这种话,太偏激了,不该是他说的话。
      皇上从没有直接干脆地想过杀傅南生,就在这一刻,动了杀心。
      却也在这一刻,泯灭了杀心。
      他很温柔地摸了摸陈飞卿的头,反而笑了起来:“看来,你是真喜欢他。那朕再多嘴问一句,若他当真有一日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呢?”
      陈飞卿道:“他不会。我知道在你看来,一直都是他哄骗了我,但其实,是我在引诱着他。”
      “得了吧,朕越听越觉得你无可救药。”皇上又好气又好笑,“只是问假如有那一天呢?”
      陈飞卿想了想,道:“如果他是要害我,我认了。侥幸能活,便和他断个干净,也无所谓追究什么,当恩怨两清。若他是存心去害了别人或家国天下——”他迎着皇上的目光,觉得自己格外绝情,“要抓便抓,该诛就诛。”
      “你不会替他求情?”
      “不会。”
      皇上看了他一会儿,却笑了:“朕不信你的这句话,朕算是知道了,只要扯上傅南生,你的话就不可信了。”
      陈飞卿道:“我没说谎。”
      “你不是说谎,而是……罢了。朕就是有些不甘心,你怎么就和朕一样光看脸去了?朕这样肤浅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肤浅。”
      “我真不是为了他的相貌。”陈飞卿想了又想,“他会为了我高兴,也只为了我难过,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皇上:“……”
      陈飞卿不想和傅南生说这些,怕傅南生又会自伤,等下不知道会怎么乱想,也怕傅南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或许庸俗卑劣。虽然他纳闷傅南生把自己当神看,但也不希望傅南生把自己当庸俗卑劣的男人看。
      他也只能和皇上分享这样的感受了,如同小时候一样:“他特别需要我,他想我保护他。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说,他足够自保,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希望我来做这件事。我也不是想让他这么依赖我,但我觉得心里很高兴,很难说的那种高兴,特别想——”
      “你能别说了吗?”皇上拒绝分享这种感受。
      陈飞卿委屈地看他:“我只想跟你说。”
      皇上见他这样子就想逗他玩,使坏心思:“你不妨去和侯爷说一说,朕觉得,你是这几年被打得少了,说不定再被打两顿可以治好这毛病。”
      陈飞卿顿时没有了分享的乐趣。
      可想了想,他又有点担忧:“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对?”
      皇上道:“随你的便,你赶紧走吧,朕和你不熟。”
      两人正说着笑,外头传报胡御医来请脉。
      皇上有些讶异,让胡御医进来,问:“白千草呢?”
      胡御医道:“白御医听闻是在家里摔断了腿,暂时不能来给皇上请脉了。”
      皇上问:“怎么好端端摔断了腿?没事吧?”
      “应该是没有大事。”胡御医心想,白家世代行医,不知出了多少首席,能有什么事。
      皇上便让胡御医请了脉。还好近日他的病情稳定了许多,想必没有破绽。
      果然胡御医只说了些要保养的例话,便告退了。
      皇上有些不放心,叫了机灵的小太监进来:“你去打听一下,白千草怎么突然摔了腿?”
      小太监佝着背:“奴婢先前去陪胡御医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御医们在说这事儿。小白大人是家中给他定亲,他不肯,闹了好些天了,昨日夜里又闹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大白大人给打了,把腿给打断了。”
      皇上:“……”
      白御医他爹也是御医,宫里同时说起两人便用大白大人称呼他爹,若是说他爷爷,便叫老白大人。
      皇上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沾上情字就脑子不太清楚的人,便觉得头疼起来:“他说了什么让他爹那么生气?”
      小太监道:“这就真不知道了,府里的下人说当时都没在旁边,屋子里只有小白大人和大白大人,下人还是听到大白大人边打边骂才赶过去拉架的,不然小白大人就不只是断一条腿了。”
      “……”皇上大概已经猜出来白千草说什么了。
      小太监出去后,陈飞卿有些好奇又有些很懂似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有了喜欢的人,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皇上喝了一口茶,道:“不知道,但猜想他和你一样,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你们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吗?该娶亲就都去娶个亲,和寻常人一样规矩点对谁都好,一定要走难走不通的路做什么?一个比一个嫌享受多了,就该把你们都扔到街上多过些苦日子。”
      “……”陈飞卿莫名其妙。
      刚说了半天傅南生也没生气,现在突然就有些生气了,果然对白御医比对自己更亲近一些?寻常人家的兄弟都疼小的,白御医大着好几岁……
      算了。陈飞卿又想,谁让白御医还没成家,该让着几分,毕竟皇上没别的爱好,就爱到处捞哥哥当,到处找弟弟妹妹疼,怕是嫌弃自己开始成熟稳重了不好再当弟弟,便又瞧上了白御医。
      照这样下去,白御医万一被家里逼着成了亲,皇上大概得从郑问其或秦郑文里头挑弟弟了,哪天要见到了陈醉,说不定连陈醉也不放过,真是越来越可怕。还是早点把皇上的亲弟弟给找出来比较好。

      傅南生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出门去买书,终于遇上了大王子派来的人。京城里自从上次之后越发戒严,想必这杀手也很难才找到机会。
      傅南生最后一次从苟珥那里得来的解药所剩不多,便也不想与人大打出手,一路只顾着脱身就好。然而那杀手步步紧逼,竟半晌都摆脱不掉。
      傅南生有些恼了,将人引到一个后巷里面便不逃了,回过身去等着人来。
      可他刚站好,还没见着那杀手追来,身侧的小门便打开了,里头的人拽他:“进来!”
      傅南生有点莫名地看着那人。
      那人催他:“先进来再说!”
      傅南生进去之前抬头看了看,小门虽然是后门,却也挂着块小牌子,写了“兰花会馆”四个字。

      傅南生被那人拽了进去,安抚道:“你先吃壶茶,我让人去看了,等那人走了你再走。”
      傅南生犹豫了一下,拱手道:“多谢裴馆主出手相助。”
      这人傅南生认得,正是兰花会馆如今的馆主之一裴成远,他家世显赫,曾祖父官至宰相,祖父是大学士,专心修前朝史书,父亲则正是当今的左丞相。
      裴成远在家排行第三,也不知出于何故,明明文采风流却每每都落第,在外往往被人称作裴馆主或三少爷。
      傅南生很久以前被王安带着来过兰花会馆长见识,但被人请了出去,颜面扫地。当时他将所有看到的人都记得很牢,一心要等来日伺机报复,便也记住了裴成远。
      傅南生记得,那个时候就是裴成远授意小厮来请自己离开的。
      如今裴成远相助,傅南生虽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却也打定主意不去想以前那些事,只好言礼谢,努力不作其他想法。
      裴成远又道:“架子上有很多书,你若闲着无聊,可以随意翻阅,不必拘束。”
      傅南生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裴成远为何忽然换了一张面孔?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与陈飞卿走得近,卖陈飞卿的面子?或者是卖玄英的面子。陈飞卿与玄英的面子必定大过王安的。
      这样一想,兰花会馆倒真没什么好令人惦记的了,不过也就是一个靠面子就能进来的地方。
      傅南生有那么些怅然,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怅然。

      裴馆主沏茶过来,见他拿着书发呆,便道:“如果还担心的话,我可以请人去找飞卿过来接你。”
      傅南生心中咯噔一声,暗道,果然还是为了陈飞卿的面子。
      他越发失望起来,道:“多谢裴馆主,我过后自己回去就好。”
      裴馆主也不勉强,抽了一本书坐在旁边看起来。
      傅南生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书,忽然听到裴馆主道:“你有话但说无妨。”
      傅南生讶异地看他。
      裴馆主笑了笑:“你总看我,像有话要说。”
      既然都问了,傅南生便也不打算藏话,径直道:“我以前来过兰花会馆……”
      “和王安一起来的。”裴馆主将书合上,道,“我记得。”
      傅南生道:“当时……”
      裴馆主接过话头:“当时我让人请你出去了,后来——”
      他没说下去,转而沏起茶来,可傅南生却直觉他没说出口的是后来会馆门口被小孩儿泼脏东西的事。或许也不难想到自己身上,毕竟傅南生很清楚自己的名声有多狼藉,早些年爱听热闹的地方一定能听到许多关于自己的热闹。
      傅南生不想待下去了:“时候不早,那人应该已经离去,不打扰馆主了。”
      裴馆主扬手道:“请便。”
      傅南生起身朝他拱手:“今日多谢。”
      裴馆主道:“路见不平是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倒是在下有一事还得麻烦傅公子。”
      傅南生有些警惕:“裴馆主请说。”
      裴馆主微微地仰着头看他,笑着问:“秦大人还好吗?你若还与他走动,可否帮忙送些茶叶过去?我去送的怕他喝了有怨气,反而不好。”
      傅南生一怔:“馆主是问秦郑文秦大人?”
      裴馆主反问:“你还认得第二个喜欢你的秦大人吗?”
      傅南生:“……馆主说笑了。”
      “我当然是说笑,你千万别误会,不然秦大人又要与我多绝交五十年,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裴馆主笑了起来,“不过秦大人确实很欣赏你,为此他连会馆都不来了,也不理我了,与我绝交五十年。”
      傅南生:“……”
      “当然,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国有国法,馆有馆规,我身为馆主,不能坏了规矩。”裴馆主道,“就连王安,我也不想让他进来,只是面上不太说得通。”
      傅南生问:“那今日为何……”
      “今日你被漠国人追杀,我若不救,也是有违馆规。对了,听说你准备参加这届恩科考试。”裴馆主倒了一杯茶放到傅南生手边的桌面上,“以茶代酒,祝你高中。”
      傅南生端起茶杯饮尽:“多谢。”
      裴馆主笑了笑,又拿书翻看起来,一副任由傅南生去留的姿态。
      若是以前,傅南生必定走得头也不回,可今日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趣起来,又有那么些细微的忐忑,不知裴成远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愿不愿意继续和自己说话。
      看刚才的样子,似乎还是愿意的。
      傅南生便坐了回去,问:“裴馆主文名远扬,为何一直不愿入朝为官?”
      “怎么人人都要好奇这件事?”裴馆主握着手中的书晃晃,“我生得有福气,家底殷实,不缺钱粮,何必为五斗米折腰。”
      傅南生:“……”
      忽然有那么一点明白了裴馆主为何与秦郑文能做朋友。
      “说笑的。”裴馆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又道,“人各有志,我胸无大志,仅此而已。”
      此时,小厮从外头进来,道:“外面的人走了。”
      裴馆主点点头,朝傅南生道:“已无危险,傅公子来去自便,我不多招待了。”
      傅南生起身道:“那不打扰馆主了。”他走了几步,又有些犹豫,回头问,“我以后还可以再来吗?”
      裴馆主笑着道:“兰花会馆随时欢迎天下所有读书人进来,你是读书人吗?”
      傅南生怔了怔,随即有些莫名的雀跃,道:“是。”
      裴馆主道:“那就随时欢迎。哦,对了,茶叶……”
      傅南生笑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秦兄。”
      裴馆主看他笑,便也笑了起来:“别和飞卿说。今年茶叶我收得很少,就不送他那份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们那小侯爷在外头看着大方,其实仗着年纪小,还有英叔撑腰,特别能捣蛋,我怕了他。”
      傅南生觉得自己回去之后还是得找一找婚书藏在哪里了。
      裴馆主微笑着看他的模样,倒觉得真和几年前那个样子不同了。记得几年前的傅南生跟着王安过来,一颦一笑都仿若是规尺量好了的,既妖且媚,俗媚,笑也是谄笑,眼角眉梢全是上不了台面的狡黠与贪婪。这样的人,他见过,花街里满满都是。所以不让傅南生进来。王安若要□□,该去花街里嫖,不是来会馆嫖。
      可那件事还被傅南生记恨上了,回头找了些乞儿往会馆门口泼粪。
      要找出背后指使的人并不难,裴成远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种人也只能做出这种事了,也只会在泥里一直烂下去,一生都是这样。与这样的人计较是没有意思的,这种下九流的人认罚不认错,即算摁着头认了错也于事无补,徒增自己的恶心,有这空不如多读两本书,清香在绕,有意思多了。
      裴成远从不否认自己瞧不起傅南生这样的人,因此连理都懒得理,跌份儿。
      秦郑文不知道后来的事,一个劲的拿着傅南生写的东西给裴成远看,夸傅南生有志气,要为傅南生申请会馆里头用来资助寒门学子的支出。
      志气个鬼呀!资助个鬼呀!他脖子上那不知道哪里的恩客买的金项圈你是看不见呀?!你才是真穷呀!穷到亲手养的兔子你也吃!顺便你也别和王安走那么近了好不好呀?!
      裴成远倒也不屑背后揭人的短处,隐去了傅南生报复会馆的事,只委婉地发出了如上的疑问,就因此被秦郑文说了要绝交五十年。
      真的很少见到好玩得这么想打的人了呀!
      裴成远偶尔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或许就是太无聊了,所以觉得秦郑文真是好玩极了,有趣极了。真的,不光第一次见到要和自己绝交的人,更是第一次见到绝交还要定五十年的。
      秦郑文还振振有辞,大意是说他不是瞎定的五十年,大家五十年后基本都死了,这是文雅一点的绝交到死的说法。
      裴成远当时就在心里很不文雅地骂了一句:老子要有朝一日不让你这二愣子把这句话嚼碎了吞回去就不姓裴,跟你姓秦。

      裴成远在心里再一次地思考了下“秦成远”这个名字是不是没那么好听,边看着傅南生从小厮手上接茶叶。
      傅南生还在笑,自然不是为了茶叶在笑,好像是为了刚才自己说的陈飞卿的坏话在笑。笑得与以前截然不同。整个人都与以前不一样了。
      裴成远前两日在街头遇到了陈飞卿,也不算很熟,打了个招呼正要走,又被一把拽住,委婉地打听傅南生是不是和会馆有渊源。
      裴成远曾从自家爹和哥哥那里听到些不算秘闻的秘闻,说傅南生横刀夺爱,硬是把陈飞卿从皇上那里抢了一半走,皇上真是可怜,傅南生真是可恶,陈飞卿真是跟他爹一样风流,唉,男人啊。
      裴成远觉得自己不入朝为官的理由里大概有一条就是不想有朝一日大义灭亲,去和皇上告密这些重臣都是傻的赶紧都废了废了。
      但也有些不爽快,尤其是想起“秦成远”到底没有“裴成远”好听,就更不爽快了,便朝陈飞卿道:“哦,我曾不让他跟王安进馆里,他回头找了人报复会馆,也不是大事。”
      陈飞卿的神情很微妙,连连道歉赔礼。
      事实上,小时候的陈飞卿在平辈里的名声不是那么好,至少众人皆醉自己独醒的裴成远就很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总觉得天天被安国侯打的陈飞卿乖巧又听话又可心。大人都是傻的,若陈飞卿真那么乖巧听话可心,怎么可能天天被他爹揍?小崽子仗着年纪小还有玄英护短,伙同郑问其到处捣蛋,把太子都带皮了。
      因此裴成远见着陈飞卿如今的样子还挺舒畅的,至少小时候被陈飞卿和郑问其放走了八哥儿的怨气是消散了点。那八哥儿能和人吵架的,偷偷训了很久,平时碍于面子不能骂的话可以让它来骂,千金难寻。结果就被放跑了。虽然太子作证是郑问其的主意,但郑问其发誓是陈飞卿动的手,所以一人记一笔。

      裴成远摆摆手:“这么些年了,你不提我也不记得了。”
      陈飞卿欲止又言:“他那个时候小,不懂事。”
      裴成远心想,你放走我八哥儿的时候都不能说小不懂事了,他小什么小。
      陈飞卿又道:“他现在不一样了。”
      裴成远深沉地“嗯”了一声,衣袖一拢,摆出姿态。
      陈飞卿笑着拽他的袖子:“我知道裴三哥向来胸若怀谷,不会计较这些事,但毕竟他也不对,不如我改天领他登门亲自赔礼。他也一直想到馆里赔礼,就是有些怕羞。”
      我才不和别人一样吃你这套,什么老实孩子,就没老实过。裴成远的内心一言难尽,道:“不必了,事情过去那么久,别提了。”

      傅南生拎好了茶叶,又客气地朝裴成远问:“裴馆主还有其他的话要带吗?”
      裴成远回过神来,起身拱了拱手:“没别的话了,有劳傅公子。”
      傅南生却仍然站在那里,似乎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口,转身走了。
      裴成远笑了笑,也没再看书了,提起水壶去院里浇花。
      院里有片空地,本想留着种竹子,也不知道谁往里面撒了一把种子,不是都能长出来的,有许多都烂死在泥里了,却也有长出来开了花的,花还挺好看的。
      他想了又想,忽然回过味来了。
      今日仔细看看,傅南生还真挺好看的,所以秦郑文莫名其妙追前跑后的什么毛病?他大爷的,难道秦郑文也是断的?!大爷大爷大爷,细思恐极。本来没细思过的,全是陈飞卿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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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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