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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今日的早朝又是安国候和宁王的对台戏,两人仍旧为了灾民与赈灾粮一事吵闹不休。
      皇上精神不振,沉默地看着他俩吵。
      许多大臣竭力揣摩着皇上的沉默。
      人的身份不一样,言行举止所代表的意味就会不一样。皇上为什么会沉默,为什么要沉默,这沉默代表什么,不由得人不去深思。
      安国候是先皇的拜把子兄弟,而皇上又向来和陈飞卿交好,就连皇上的亲妹妹也要嫁给陈飞卿,似乎安国候府是稳稳地占着上风。然而宁王却毕竟是皇上的亲叔叔,是先皇的亲弟弟。
      任何稍微不糊涂的人都会知道,这两个人要不然就一并铲除,要不然,就一个都不能动。
      权臣能相互制衡是最好不过,有两头老虎不可怕,怕的是只有一头独大。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头老虎,或者说,是一只凤。
      如今朝中三足鼎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姚氏一脉却格外低调,至少在朝中很低调。
      安国候与宁王的争吵姚氏一派的人很少掺和,就算掺和,也是和稀泥,一副和事佬的派头。
      然而大家都是人精,谁又看不出和事佬是假,借着劝和的名头把事儿搅得更大是真。
      而如今,安国候与姚氏出事,宁王却突然站出来,安国候又质疑宁王与姚氏有些不清不楚,这实在是一趟浑水。
      三派各有人物,底子也都不虚,那么谁胜谁负,无外乎就看皇上了。
      皇上一贯是没有喜恶,他对太后很孝敬,对宁王很亲近,对安国候尤其是安国候他儿子更是近得令人遐想连篇。
      而如今,他沉默了。
      安国候与宁王吵得正欢,皇上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声气,道:“飞卿。”
      安国候与宁王都停了下来,跟着众臣一齐看向皇上,又看向陈飞卿。
      陈飞卿老老实实地走出行列,道:“臣在。”
      皇上道:“你上来,来朕身边。”
      众臣:“……”
      安国候欲言又止。
      陈飞卿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他爹,再看了看宁王,发现谁也不打算说点什么,只好从一旁上去,站在皇上身边。
      皇上仔细地看了看他,道:“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陈飞卿道:“还好,皇上看起来才是精神不太好。”
      皇上笑了笑,道:“朕精神不好是正常的,天天这里吵了那里闹,没完没了。”
      众臣听了这话,不异于是指责,便都跪了下去。就连安国候与宁王也跪了下去。
      陈飞卿有样学样,跟着跪下去。
      满朝大臣都跪了,宫娥太监便也跪了。
      一时间,满大殿全都是跪着的人。
      皇上仍然笑着道:“朕看你们说得起劲,闲着也是闲着,和飞卿说句闲话,你们这是做什么?”
      没人说话。
      皇上让陈飞卿起来,问:“你来说说看,此事该拿谁问责?”
      陈飞卿道:“此事尚未查明,臣无话可说。”
      皇上又叹了一声气:“你知道此事什么都没查明,你无话可说,那朕就不知道,你爹和宁王吵了两天在吵什么。事还没查,先把罪给人扣上,再拿着这罪名往回溯,这是什么做法,朕或许是病糊涂了,不清楚。”
      宁王道:“臣也是想将此事查清楚,可话刚说出口,安国候便将罪扣了下来,臣为了分明此身,不得不与侯爷辩上一辩。”
      安国候道:“臣没有扣谁罪名的喜好,宁王愿意亲查此事再好不过,可此事涉及太后一族与臣,查案之人必须公正严明,不偏不倚,宁王收受来自案发之地的财礼乃是事实,臣难道不该说?”
      宁王冷笑了一声,道:“侯爷如今不光是要攀扯本王,还要意指太后?”
      安国候道:“本侯不过是就事论事,本侯一介粗人难免有说话不周到之处,皇上与太后是知道的。王爷是读书人,向来心思缜密,不必抓着话头赶紧挑拨。”
      皇上看着他俩,很温和地问:“朕的百姓被饿死了,原来王爷与侯爷最先想的竟是先分明自身,顺便还帮太后一起分明。朕是不是该替太后多谢谢二位?”
      安国候和宁王异口同声道:“皇上——”
      皇上打断了他俩的话,朝陈飞卿道:“飞卿,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做?”
      陈飞卿道:“立刻派遣钦差前往受灾地安抚百姓,重新发放赈灾粮,同时查办此案。”
      安国候瞪了他一眼,朝皇上道:“皇上,臣已经和户部尚书商议此事,户部尚书已经写好奏折请皇上批复,再度发放赈灾粮,就从受灾省县附近的富庶省县就近调粮。臣同样已经与兵部尚书连夜商议,扣查所有负责送粮的官兵,并派出可信的人手再次护送赈灾粮。只不过今日一上朝宁王便发难,两位尚书还没来得及说。”
      宁王冷笑一声,白他一眼,道:“本该发一次的赈灾粮硬生生发了两次,侯爷倒还觉得自己处事利索,还真当国库的门是朝安国候府开的了?”
      皇上摆了摆手,道:“粮要发,案要查,都不用再多说。飞卿,你觉得该派谁做钦差,谁去查案?”
      安国候与宁王同时看向陈飞卿,满朝文武都看向了陈飞卿。
      陈飞卿却丝毫不怵。
      他有底气,心知此事不会是自家爹做的,宁王又不是那种真正会收受贿赂的人,那自然是都公事公办。
      更何况,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借他当传话筒了。
      他环顾底下众臣,道:“一事不劳二主,此案是秦郑文秦大人揭发的,就让他查吧。”
      安国候与宁王几乎是立刻便反对道:“皇上,秦——”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道:“皇上——”
      “皇——”
      两人停了下来,侯爷道:“王爷先说吧。”
      宁王笑道:“侯爷平时好事可没见过让着本王。”
      安国候有些不耐烦地白他一眼:“王爷说话何必与市井妇人一般。”
      众臣更不敢说话了,尤其是年岁大一些的,知道些过往的人,只敢在心里感叹安国候是真敢说。
      为何他是真敢说?因宁王曾有些不清不楚的传言,并在另一个传言里,就因那头一个传言痛失皇位。传言也无他,就是断袖,还是断得较不堪的那一方。
      男人嘛,说穿了玩玩小倌图个新鲜,不过是风流一场,倒也没什么,也没人会认真。可宁王不光是认真了,还成了被玩的那一个,被玩完还被抛弃了,被抛弃了还上赶着去求,求了还被打伤了送回来,这就很难堪了。毕竟是皇家贵胄,好端端一个男人,非得上赶着做女人。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老臣们也没亲眼见过,可传的人多了,说得绘声绘色,传言便像事实了。
      宁王忍着气,气极了反而笑起来,道:“侯爷气度,本王也是服气的。既然侯爷要将这个得罪人的话由本王来说,本王就说了。皇上,秦大人确实文采风流,是状元之才,但才能不等同于才干,秦大人年纪尚轻,处事不够周全,又一直在翰林院里做事,突然让他查案,恐怕不合适。”
      安国候接着道:“皇上,臣也以为秦大人确实不合适。江南官场复杂,曲曲绕绕,要处理的人情面甚广,秦大人为人耿直,恐怕应付不来,倒容易遭人利用伤害。”
      众臣心中明白,说穿了,谁也不敢让秦郑文查案。若他真是才干不够,查不出什么倒还好了,怕就怕他确实为人仔细认真,真查出了东西就会不依不饶地往下揪着不放,只有天知道能扯出什么了。
      江南是国之富庶地,又天高皇帝远,里面的曲曲绕绕要被秦郑文这个二愣子给揪出来,就真是——真是天知道会怎么样了。所以,安国候和宁王也慌了。
      只不过这陈飞卿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也值得深思。他是安国候的亲儿子,又与宁王走得近,还是太后认定的驸马,怎么眼瞅着好像是想把前面那三个人一网打尽啊?!
      若说是皇上授意的倒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很小。皇上即算不管安国候和宁王,也不至于这样对姚氏。
      陈飞卿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正他觉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贪污这事儿他是从小见多了,但贪赈灾粮,害得两万百姓家破人亡,这就已经不是过分一词能说得过去了。
      军队打一场仗,死几千几万人,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保卫百姓。可那些人轻轻松松手一挥,肥了自己的口袋,却害了两万个百姓。这些人全家加起来才多少人,根本吃不完用不完,却不准别人吃别人用,不让别人活。
      陈飞卿不是秦郑文,他自然知道此事若真查起来会有什么后果,但那绝不能是不查的理由。
      疮疤要挖就要往深里挖,一并挖完,倒还有活命的机会。若不挖,只拿草药掩盖着,一时一时的拖下去,只会死得更快。

      一道圣旨到了翰林院,是由陈飞卿亲自送的。
      秦郑文领完旨,见陈飞卿似乎并不打算走,便也站在那里不动。
      翰林院里其他的人见状,很识趣地找借口出去了。
      陈飞卿斟酌着道:“是我举荐你的。”
      秦郑文面无表情地道:“嗯。”
      陈飞卿反倒笑了,道:“秦大人不要多虑,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也不是件什么好事,不是来向你讨功劳的。”
      秦郑文道:“卖功劳给下官,下官也没什么能帮上小侯爷的。”
      陈飞卿又道:“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秦郑文道:“对小侯爷来说,为民请命的事不是好事,但对下官来说,中饱私囊的事才是坏事。”
      陈飞卿捂着脸道:“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就秦郑文这样子,恐怕刚到江南就能被人给生啃了。
      秦郑文看了他一阵子,干巴巴地道:“下官的意思是知道小侯爷是关心下官。”
      很难从你的话里面听出你这一层意思啊!
      陈飞卿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你的为人远近驰名,我信得过。我只是怕此案牵扯太多,恐怕查案之人性命都有危险,你懂吗?”
      秦郑文却突然笑了起来,道:“小侯爷也认为下官冥顽不通世事?”
      陈飞卿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秦郑文看着他,道:“下官只是不屑与豺狼狐鼠为伍。”
      陈飞卿一怔,问:“你说谁是豺狼狐鼠?”
      秦郑文道:“吃人的便是豺狼,虚伪的便是狐鼠,满朝文武乃至于天下百姓,大多不是豺狼便是狐鼠。”
      陈飞卿盯着他看了很长一阵子,心里想,怪不得秦郑文和傅南生看起来那样亲近,这不和三年前的傅南生一样吗?
      不不不,也有不一样,至少不是完全一样。或者说,是大相径庭。
      三年前的傅南生同样认为天下皆黑,所以他要跟着一起黑。而秦郑文……
      陈飞卿握着拳头朝秦郑文肩头摁了过去。
      秦郑文没有防备,被摁得朝后退了一步。
      陈飞卿赶紧拽住他的手,把他往回拽着站稳了,道:“抱歉,是我唐突了。皇上许多次对我说起过你,你未来必定是朝中栋梁,但他怕你过于刚直会容易折断,所以一直将你放在翰林院中。”
      秦郑文道:“我知道。”
      陈飞卿笑了,问他:“秦大人似乎喜欢养兔子。”
      秦郑文看他一眼,倒也不奇怪他怎么知道,只道:“家母喜欢吃,并且兔子生得多,能拿去卖。翰林院的俸禄不多。”
      陈飞卿:“……”
      要怎么把话接下去呢,本来想把百姓比作兔子的,本来想说那我们就一起保护温顺可爱的兔子的,你这又吃又卖的。
      陈飞卿摸了摸鼻子,艰难地道:“还有许多百姓如羊……”
      秦郑文道:“狗才护羊圈。”
      陈飞卿道:“哈哈哈,不说虚话了,不耽误秦大人交代事情,交办完便早日启程吧。”
      秦郑文道:“百姓是人,不必将一般的百姓比作牲畜。”
      陈飞卿道:“抱歉。”
      秦郑文道:“我知道小侯爷没有那意思,只不过是不喜欢做此比喻。”
      陈飞卿道:“我确实也有失言之处。”
      秦郑文道:“听说小侯爷打小不爱读书,难免的。”
      陈飞卿:“……”
      谁说的啊?!一定是翰林院里那几位老先生说的!他们记仇要记到现在吗?人各有所长,我不长于读书而已!
      陈飞卿维持着笑容,干笑。
      秦郑文道:“不多送了。”
      陈飞卿听懂了这句,是送客。

      太后请皇上去宫中用午膳,先是问了公主的事。
      皇上摇摇头:“还没有消息,但查探婷儿的寝宫,她应该是自己跑了的。”
      太后皱眉道:“她从未这样胡闹过,这次怎么敢?!”
      皇上安慰她:“婷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朕想她也跑不了多远,不过是藏在几个认识的人家里,让人去陈家和几个世家问了。”
      太后叹了一声气,道:“皇上倒是会安慰哀家,可哀家听说皇上也几天没吃好睡好了。”
      皇上道:“母后多虑了,朕多是为了朝中的事在担忧。”
      他越是这样说,太后越觉得他确实也是在担忧公主的事。只不过既然他说到了这里,太后便顺着话头问:“那灾民的事如何了?哀家自然不管前朝的事,可却担心灾民。”
      皇上道:“母后昨日为灾民抄写了整夜的经书,朕也听说了。此事牵连甚广,安国候与宁王吵得不可开交,朕是真头疼。现在已经派了人去那边查。”
      太后担忧地道:“万一此事真是安国候……”
      皇上摆了摆手:“母后的担忧朕也明白,若真是安国候有关,朕自然也动不了多少,但至少敲打敲打。倒是让母后为难了,姚家的人和两边都牵连不清。”
      太后道:“哀家为了避嫌,本来也不能说的,可哀家与皇上也是母子,私底下没什么话不能说。姚家人和两边都牵扯不清,是哀家的授意。哀家一个妇道人家,皇上年幼登基,哀家也从未借此插手过前朝事,姚家人从来都依仗不了哀家什么好事,倒是哀家求着他们多去两边走动,知晓些消息,都是为了皇上。”
      太后说得情真意切,握着皇上的手,倒像是小时候教他写字一样。
      皇上也有些心酸。
      因为他确实想相信这些话,却没办法相信。

      小王子虽然已经在休养了,但皇上还是派了御医常来给他看看调养。今日御医又来了,看完小王子,正准备回宫,就被陈飞卿拽住了。
      陈飞卿笑道:“白大哥,来都来了,不妨多看一个。”
      白御医出身杏林世家,也算是从小在宫里跟皇上陈飞卿一起长大的,此刻问:“看谁?陈醉?我不看花柳。”
      陈飞卿觉得全天下的大夫都跟陈醉有仇似的,便装作没听到,道:“是给我一个朋友看,叫傅南生,你应该知道。”
      白御医当然知道傅南生,这个傅南生的名气大得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给皇上送尸油的,那几天忙得白御医都不敢回家。但后来此事不了了之,白御医当然也不会代人断案,只道:“既然你开口了,我就去看看,但不包好。”
      陈飞卿赶紧说好话:“白大哥说这话就很谦虚了,不管别的,先去看。”
      说着就把白御医拽客房了。
      傅南生正在看书,听到声音看过来,照着陈飞卿的话给白御医打招呼。
      白御医公事公办地过去,蹲下来,挽起傅南生的裤腿到处捏捏敲敲打打。
      陈飞卿从白御医身后探头去看,什么都没看到就听到白御医道:“打开我的药箱,拿针包给我。”
      陈飞卿赶紧打开药箱,找出针包递给他,又探头去看。
      白御医的手停了停,回头看着他。
      陈飞卿与他四目相对。
      白御医问:“你看什么看?”
      陈飞卿道:“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白御医道:“我每次看病你都要看你都要帮忙,没一次你能真帮上忙,你能不能别这么好奇?”
      陈飞卿倒真有这毛病,若是一群长辈都在也就算了,若只有平辈在,他就总喜欢跟在后头瞧瞧,跟瞧热闹似的,有次白御医给皇上扎完针,回头一看,陈飞卿从屏风后头冒出个脑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把皇上给乐得。
      白御医觉得这就是毛病,皇上惯出来的毛病。
      他就特不喜欢自己给人看病的时候身后有人在瞧。
      陈飞卿只好悻悻然地站到一边,看白御医在那里跟傅南生折腾,折腾完又问了许多事,问完了道:“你这腿要治就尽快治,再晚个一年半载,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傅南生一怔,问:“还有治?”
      白御医不冷不淡地反问:“谁说没得治?”
      傅南生忙道:“倒也没说没得治,只是问过许多大夫,都说很难治。”
      白御医颇有几分自傲地道:“乡野大夫,赤脚大仙。”
      陈飞卿随口接道:“没,人家都是神医。”
      白御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哪儿那么多神医不被招进宫,留着在民间招摇撞骗的?有当然是有,现在没有。”
      陈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是大夫你说了算,我不敢反驳,等下你不给开药了。”
      白御医嫌弃地抖了抖肩膀,道:“药我能开,你自己找去。”
      陈飞卿一怔:“别跟我说又是大漠野参啊。”
      白御医道:“什么大漠野参?我要你去找蛇。”
      陈飞卿:“啊?”
      白御医道:“啊什么啊,他这腿本来断了就没照顾好,现在阴邪入体,还吃大漠野参,也不怕吃死。你先去找蛇,我要用蛇毒给他中和体内的尸毒,调和好了之后,再来说把腿接上的事儿,说穿了接上腿根本不算事,主要是尸毒。”
      白御医说着又看了一眼傅南生,道:“当然,你要是本来就不想活了,就早点说,省得我费力气,也省得给你找药的人费力气。”
      傅南生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陈飞卿赶紧拦着道:“白大哥,你这说的就奇怪了,他自己也不想,都是被人害的。你药开好了,我先送你回宫,等下皇上找你。”
      白御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也没再说下去,背起药箱往外走。

      陈飞卿送白御医来到大门口,白御医突然道:“他练了一门急于求进的功夫,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大夫,你自己去问。但他体内两股真气相冲,若不早日引出来,哪天炸了也说不定。加上他的腿,看起来只是被打折的,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但他体内阴气过重,体质湿冷,全部郁结到了腿上。虽然他找的都是些民间大夫,但这么简单的事儿我想不会有人看不出来,他既然还在练那武功,我想他自己也没想着治好,你何必操心。你别这样子看我,医者父母心没错,但我何必管一心想死的人。”
      陈飞卿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那不是傅南生自己要吃尸油丸,是苟珥骗他吃的。想了又想,他只能道:“多谢白大哥,这事儿我会跟他谈。但不知那蛇是什么蛇?”
      白御医道:“寿州有一种蛇,青质红章,头有角,齿血有剧毒,你听说过吗?”
      陈飞卿摇摇头,道:“寿州这不是江南那边吗,我江南都没怎么去过,寿州更没去过,毒蛇见过不少,没见过你说的这种。”
      白御医道:“没见过就对了,这蛇很少,只在寿州有,每年往宫里送最多也不过一两条。”
      陈飞卿赶紧道:“宫里有?”
      “别想了。”白御医道,“送来宫里的都是死的,傅南生那得要活的,用蛇吸去他身上的阴气,再将蛇活生生放了血熬药,把药趁热喝了,这么喝三碗,好就好,再不好,我也没办法。”
      陈飞卿问:“为什么宫里没活的?”
      白御医道:“因为那蛇离开寿州十二个时辰就会死。你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陈飞卿想了想,道:“那岂不是要让傅南生亲自去寿州?”
      白御医道:“不错。此外,你熬三碗药,就得要三条蛇,不一定死三个人就行,自己看着办。怎么抓蛇我不知道,你去问当地人,我只知道很难抓,因此皇上曾经让江南府不要再进献这蛇,但江南府的官为了表忠心,仍然是年年送,口上说着没死人,谁知道是不是真没死人。”
      陈飞卿心想,那就让苟珥去抓蛇好了。但他再一想,傅南生的腿十之八|九就是苟珥弄成这样子的,岂不是让黄鼠狼给鸡拜年?
      无论如何,他朝白御医拱手道:“多谢白大哥,回头请你吃饭。”
      白御医很嫌弃地道:“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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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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