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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小王子如今就住在陈飞卿房里,因此陈飞卿只好找了个借口,将傅南生安置到别的院子。好在如今的傅南生并不稀罕跟他住一块,丝毫没有不满意。
      哦,看起来好像是有一点不满意和苟珥分开。
      傅南生处处拘谨,连小院都不常去,总是待在房间里。省事倒是省事,省得陈飞卿还要担心他会撞上小王子。
      然而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这傅南生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看起来显然是在想念苟珥,反倒对自己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见似的。
      陈飞卿这就不明白了,傅南生明明知道苟珥把尸油混在药丸里给他吃,怎么还想呢?

      陈飞卿想不明白,外出有事正好路过兵部,便进去坐了坐。正巧里面有几位进京述职的小将们也来凑趣,几个人许久没见,坐在一起喝了会儿酒聊了会儿天。
      只是几个人见陈飞卿似乎有些心事,便问了起来。
      陈飞卿想来想去,道:“其实也不是我有事,是我表弟的事。”
      “哦——”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哦了起来,拖长了尾音。
      表弟的事,一般都是自己的事。
      “那你表弟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们帮忙出出主意,小侯爷的表弟也是我们兄弟了。”
      陈飞卿知道他们根本没把表弟当真,但话已经到这了,吞吞吐吐也没意思,便道:“我表弟他被人骗了,被个女人骗了,可怎么也劝不听。”
      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将急着问:“你被谁骗了?连你都敢骗?”
      大家忙去捂他的嘴。
      陈飞卿道:“真不是我,说了你们又不信,谁敢骗我?”
      大家也将信将疑起来,说不定他真有个表弟是被骗了,便问:“怎么骗的?骗什么了?钱?”
      陈飞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骗的,我那表弟本来一直很听话,现在我们家都给他戳穿了那人在骗他,他却反而还念着那人,你们说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众人又互相看了看,问:“还真是有这个表弟啊?”
      陈飞卿反手拍在那人肩头上:“说了是表弟,不是我,你们自己不信。”
      “行了行了,信了信了。”
      “小侯爷,您都要成亲了,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觉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飞卿哭笑不得:“还真是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就别明白了,以后总有你明白的一天。你那表弟既然已经回来了,看好了就行,其他的事儿你做表哥的也别多管,别人两口子的事最难管,管来管去,人家最后没事儿了,仇全记你头上。”
      陈飞卿觉得跟他们说了真是白说。

      陈飞卿喝了大半天的酒才离开兵部。
      他倒也没醉,也不敢醉,只是有些酒意,一路轻快地回了府,低声问门房:“我爹回来了吗?”
      门房道:“老爷还没回来。”
      陈飞卿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朝里进去了。
      他正朝着自己的小院过去,就听到了一阵隐约的琵琶声,幽怨得很。
      陈飞卿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南生还会弹这个呢?
      不对,应该说,他至于弹这个吗?!
      好像我是王母娘娘拆牛郎织女似的!
      陈飞卿的心中便更有些不舒服了。
      他来到傅南生住的小院,看着屋里窗边正弹琵琶的傅南生。
      这屋子是客房,琵琶挂在墙上是摆设,几乎没人碰过,如今就被傅南生被抱在了怀里。窗子打开着,傅南生抱着琵琶,低着眼,拨动着弦,像一幅画。
      半晌过后,傅南生收了音,抬眼看过来,讶异地道:“少爷?”
      陈飞卿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哦,没事,过来看看。你还会弹琵琶啊?”
      傅南生笑了笑,道:“我从小正经诗书不准多学,但琴棋书画是都要学的,我娘说这才是我该学的本事。我不光会弹琵琶,还会唱小曲儿,你想听吗?”
      陈飞卿问:“什么小曲儿?”
      傅南生笑道:“淫词艳曲。”
      陈飞卿:“……”
      傅南生笑得更开心了:“我说笑的。那个我确实也会唱,但当然不会在少爷面前唱。”
      怎么的听这话的意思是要去苟珥面前唱?
      陈飞卿觉得刺耳,却也知道傅南生只是无心说的,摆摆手,岔开话题道:“那你要唱什么?”
      傅南生想了想,便唱起了许多年前的一首词。
      陈飞卿也听过,花街那边一度很多人唱,也有很多人爱听,但再好听的曲子,再好的词,听多了难免腻烦,后来便也没人唱了。如今傅南生唱起来,倒还是真好听。
      好听归好听,陈飞卿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听完了,他颇有些纠结,心想着这算什么事儿,那几个兄弟说得没错,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瞎掺和什么,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管傅南生自己在不在乎,苟珥那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但又把话说回来,傅南生都不在乎,自己跟他非亲非故,还不是表哥表弟,还真管不着。
      陈飞卿正纠结着,傅南生道:“不过,我却不喜欢这首词。”
      陈飞卿:“啊?”
      傅南生笑了笑,看他一眼,又低头看向琵琶,拨了拨弦,脸有些红:“词里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却觉得,就在朝朝暮暮。”
      陈飞卿:“……”
      还真是越来越不算个事儿了。
      陈飞卿觉得自己和一个恶婆婆似的,不准人家朝朝暮暮。陈飞卿叹了声气:“驿馆那里我让人抓紧布置,弄完了就把你送回去。”
      傅南生拨弦的手停了停,头更低了下去,道:“我没事,少爷不必为了我这样做。”
      陈飞卿道:“你说得也没错,总在我家待着确实不太好。”
      他没提苟珥,想必两人都心知肚明,就不说出来,省得傅南生又难为情。
      傅南生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却不急不慌,继续道:“一切都由少爷做主。”
      陈飞卿又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的,本该散了的酒意又上来了,道:“我多一句嘴,那尸油不是好东西,我今日散朝后去问了御医,对你的腿不好,你以后别碰了。”
      他犹豫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说了。
      御医的原话是,尸油阴邪,若长期服用,那是阴气入体,腿就别想好了,说不定命也要搭进去。
      陈飞卿当时就想去找苟珥打一架,后来被人劝别管别人的家事,可怎么想,这也不算家事了。
      傅南生愿意那是傅南生的事,可那事本来就是错的,他忍不住不管。
      苟珥的用心何其狠毒,用这种法子把人拴在身边到底有什么意思?简直无耻。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陈飞卿又变了想法:“我是并不想送你回去的,我也不知道你跟他究竟怎么回事,或许是误会,或许不是。但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既然知道了就得跟你说一声,你自己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了。”
      傅南生抬起头来,仰着脸,那脸有些苍白,半晌才道:“我知道少爷的好意,我也不是以前那样冥顽不灵,但我必须要那么做。”
      陈飞卿一怔,想了想,问:“他还真有那种每隔一个月两个月就要吃一次的毒药?”
      傅南生被他逗笑了,摇摇头,却不解释。
      陈飞卿看出他有难言之隐,想了想,道:“若你需要帮助,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我若帮不上,总还能拜托别人。”
      傅南生含笑点头。

      陈飞卿走出客房小院,莫名惆怅,思来想去的,盘腿托腮,坐在不远处的后院花坛上等陈醉回来。
      陈醉没等来,倒是没多久就见丫环从傅南生所住的客院里出来了。
      陈飞卿随口问了句:“他这么早就睡了?”
      丫环道:“没睡呢,给傅公子打了水,他不让我们继续服侍。”
      陈飞卿问:“为什么?他又不方便走动,你们多少帮帮他。”
      他本想找个小厮照顾傅南生,可一想到或许对于傅南生来说,小厮才更是有别,这才找了丫环。
      丫环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傅公子不让,说他自己也能行。”
      “那好,去做你的事儿吧。”
      看着丫环走远,陈飞卿叹了一声气,打算还是去找傅南生聊一聊,至少问他到底是小厮更不方便还是丫环更不方便。
      陈飞卿去而复返,见客房的门已经关上了,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的水声。
      他提起手腕敲门。
      那水声便停了下来,傅南生问:“谁?”
      陈飞卿道:“我,陈飞卿。”
      傅南生问:“少爷有事吗?我在泡脚,恐怕不雅。”
      陈飞卿心想着泡个脚有什么不雅的,道:“哦,我见明月走了,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若是觉得丫头不方便,不然找个小厮?你来是为了公事,是贵客,跟陈醉不一样,我不能亏待你。”
      傅南生心想我才不稀罕做个贵客,嘴上却道:“多谢少爷,我都不需要,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方便,平时是苟大哥照顾得紧,才看起来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要骗你的时候怎么做小伏低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啊!哎呀!
      陈飞卿干站了一会儿,道:“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别怕麻烦他们,尽管叫人。平时我家就我爹我娘和我三个人,最多加个陈醉,底下人都没事做,生怕总管赶人,所以来个客人他们特别热情,你这还是帮他们了。”
      说完,他转身又要走,却没走几步就被傅南生叫住了:“少爷!”
      他回头去看,傅南生开了门,在门口有些担忧地问:“少爷只是为了这事来的吗?是不是有公主的消息了?还是别的事?”
      这么问着,他有些尴尬地把轮椅又往旁边侧了侧,想要遮住自己的腿。
      陈飞卿低眼看过去,傅南生刚才确实在泡脚,裤腿挽到了膝盖,双脚还湿漉漉的,想来是急着开门,来不及擦干。
      夜色下,他多看了傅南生两眼,恍然觉得,这人是真的白。
      傅南生又疑惑地叫了他一声,他忙道:“没有,但已经派人在找了。你赶紧回去,别着凉了。”
      傅南生便回去了房间里,却没再关门。
      陈飞卿又听到了水声,大概是傅南生重新把脚放进了热水里。
      傅南生没听到脚步声,问:“少爷还在吗?”
      陈飞卿道:“啊?哦,在。”
      傅南生问:“还有事吗?”
      陈飞卿听着一阵阵的水响,道:“没什么事,你有什么事吗?”
      傅南生沉默了一阵子,道:“我没事。”
      陈飞卿道:“哦,那我也没事了。”
      傅南生又沉默了一阵子,悉悉索索的水声后,问:“您还在那?”
      陈飞卿:“我就走。”
      傅南生道:“您要有事,就进来吧。”
      陈飞卿当真听着这话进去了,刚走两步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停住脚步,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傅南生。
      傅南生却已经穿好了鞋,端正地坐在那里,不解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陈飞卿道:“没事,真没事,我刚在想叫人帮你把水倒了。”
      傅南生笑了笑,道:“谢谢。”

      陈醉大半夜才回来,听门房说侯爷在府里,便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往自己屋里走,走到半路便听得院子角落里传来陈飞卿的声音:“我爹睡了。”
      陈醉松了一口气:“你在等我?”
      陈飞卿道:“是啊。你又去喝酒了?”
      陈醉道:“人活着苦啊,苦了喝喝酒——”
      陈飞卿问:“喝了酒就不苦了?”
      陈醉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喝了酒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没那么在意苦了。”
      陈飞卿没好气地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朝他扔过去:“过来,跟你说正事。公主那边有消息了没?”
      陈醉道:“没消息,没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陈飞卿正要说话,却被陈醉接过了话头:“我听说你把傅南生带回了府里?”
      陈飞卿有点心虚,含糊道:“驿馆在排查,万一他出了事我爹要打死我。”
      陈醉道:“万一你跟他出了事,侯爷是真会打死你。”
      陈飞卿皱眉道:“你别老提这事儿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跟苟珥好着。”
      陈醉沉默了很长一段的时间,道:“大哥,你这话怎么我听起来怪怪的,你还委屈了?”
      陈飞卿朝他脑袋上就是一记暴栗:“你再这样我跟你割袍断义你信不信?”
      陈醉嘻嘻的笑了,揽着陈飞卿的脖子撒酒疯:“不如割袍断袖吧,反正也差不远了,我怎么也是一表人才风流潇洒,你也不吃亏。”
      陈飞卿看他今晚是真喝得高了,道:“算了,你先去睡觉吧,明天等你醒了再说。”
      陈醉还在那里撒酒疯:“一个个都嫌弃我,知不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陈飞卿把他胳膊扯回去,道:“你先回头吧!”
      陈醉嘀咕道:“回头也吃不到天鹅肉。”
      陈飞卿也不知道他的天鹅肉是谁,只知道他心里有块天鹅肉,谁也不告诉,捂得死紧死紧的,一下子说人家身娇肉贵养不起,一下子说相爱不如怀念,一下子说那人已经成亲了,一下子说那人已经死了八百年了正是八百年前的嫦娥。

      陈树大清早去找他的少爷说事儿,就见他的少爷已经闻鸡起舞,把好好一个木头桩子打得稀巴烂,打完了坐在一边沉痛地捂着脸,追问了半天说做噩梦了。
      陈树问:“什么噩梦?”
      他的少爷道:“梦到天塌了。”
      陈树:“……”
      他的少爷又道:“时候不早了,去上朝,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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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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