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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傅南生借着小太监搀扶,从轮椅上起身要向皇上叩拜,刚起身就听到皇上道:“你身体不便,无需多礼。”
      傅南生便又坐了回去,垂眼道:“草民双腿不便,无法向皇上行礼,谢皇上恕罪。两年前草民蒙冤入狱,幸得皇上明察秋毫,救了草民一命,草民再谢皇上恩典。”
      皇上笑了笑,道:“你也救了朕的皇妹一命,朕还没好好谢你。来人,给傅公子上茶。”他又对傅南生道,“你是漠国使臣,怎么自称‘草民’。”
      傅南生恭敬地道:“草民是中原人,虽然此时在漠国为官,但今日公主邀请入宫的却是中原人傅南生,并非漠国的江陵子。”
      皇上笑着道:“有意思。那朕也该多取一个名字,省得到哪里大家都把朕当皇上供起来。”
      公主与傅南生都笑了起来。

      三人坐着寒暄了一会儿,皇上突然想起内室里还躲着一个人,起了戏弄的心思,故意问傅南生:“听说你曾与安国候府小侯爷陈飞卿有过一段渊源。”
      傅南生微笑着答道:“回禀皇上,当时皇上令小侯爷前去法场救下了草民,小侯爷心善,见草民无所依傍,便收留过草民一段时间。”
      皇上问:“那后来你怎么又去了漠国?”
      躲在内室的陈飞卿知道这是皇上故意戏弄自己,可皇上却并不知道这件事戏弄不得,急得无可奈何。
      傅南生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道:“草民自幼生在烟花淫靡之地,性情不像寻常男子坚毅果敢,又仗着年少轻狂,颇有些任性骄纵,屡次触怒了小侯爷,他一再给草民机会,却一再失望。后来草民任性出走,遭遇了许多挫折,这才明白小侯爷的用心良苦。”
      皇上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自揭疮疤。
      皇上固然是早就知道傅南生出身万花楼,可傅南生如今在漠国官运亨通,也算荣归故里,更得公主青睐有加,想必应该是更对出身来历讳莫如深的。
      这样一想,皇上不由得愧疚起来,忙道:“本是你们的私事,朕也不该问的,只是朕和飞卿自幼相熟,又虽然初见你,却也觉得你很面善,这才冒昧问了。”
      傅南生笑道:“无妨的。”
      公主倒是讶异地问:“什么烟花淫靡之地?”
      皇上忙阻止她:“婷儿!”
      傅南生却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答道:“回公主的话,草民的母亲是一个娼妓。”
      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忙掩着嘴道:“抱歉!”
      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爹呢?”
      皇上目瞪口呆,平日里这妹妹虽然心直口快但也没这么失礼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忙咳嗽了一声。
      公主回头看他一眼,也有些懊恼,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傅南生答道:“草民自幼便从未见过父亲,草民的娘也从未提过此事。”
      说完,三人都沉默了。
      坐在内室的陈飞卿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尴尬。
      皇上与公主都歉意地看着傅南生,见他虽然平静,却在平静中掩盖不住一些局促与难堪,兄妹两个就更愧疚了。
      干坐了一会儿,公主起身道:“我们来下棋吧!”
      皇上:“……”
      他总觉得今日的皇妹有些不正常。
      皇上摆摆手道:“也下不了几盘,不然早点去御花园里,其他的客人们应该也都陆续到了。”
      公主尚不知道这场宴会就是为她举办的,一心想着若现在就让皇上和傅南生离去,那就没她的事儿了,心里有些不情愿,道:“不要去那么早,太阳多大啊,而且皇兄你去得太早,大家都不敢先热络一下了。你们先下棋吧,傅大哥说他下棋很厉害的。”
      傅南生讶异地看着她:“草民只是说略有心得,其实也并非很厉害。”
      公主摆摆手:“没事,肯定比皇兄厉害。我跟你说,我皇兄他下棋真的不厉害,整个宫里他就只能赢得了陈飞卿一个人,难怪关系那么好。我看他俩下棋都急人,可发愁了,他俩还觉得彼此势均力敌。”
      皇上:“……”
      他越来越觉得今日的皇妹不对劲,公主平时都是护着他的,今日这胳膊肘都快折了,古人说得好,女大——啊,呸。
      公主边说边往内室走:“我记得棋盘放在百宝阁上面。”
      皇上忙道:“等等,婷——”
      “陈飞卿?!”
      皇上:“……”
      陈飞卿:“……”
      傅南生缓缓地看向内室,看着陈飞卿黑着一张神情微妙的脸跟在公主身后走出来,腰腹处有一块并不很显眼的深色污渍。

      皇上咳嗽了一声,道:“飞卿在里面帮朕分奏折。”
      公主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陈飞卿,心里的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
      什么分奏折,当我傻呢?陈飞卿大傻子又来勾引我皇兄!皇兄也是个大傻子!
      公主恨铁不成钢,却顾忌着傅南生也在,只好佯作什么其他的事都没有,毕竟家丑不外扬。
      她却不知道,傅南生的心里已经想到了那两个人是如何在御书房里浓情蜜意。
      御书房再一次陷入了安静当中。
      安静了许久之后,皇上道:“飞卿,你与傅公子先去吧,朕稍后就来。”
      陈飞卿心想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先给我找衣服换。
      但公主和傅南生都在场,陈飞卿不便与皇上过分亲近,只好恭敬的行礼,道:“是,皇上。”
      傅南生心想,装,你们倒还知道在外人面前装,可装得从没有人信,可见关起门来更是如何的情热。
      他也朝皇上恭敬道:“草民先行告退。”
      临出去前,傅南生又看了一眼皇上。

      等他俩出去,皇上轻声责怪公主:“婷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朕先无礼,你也跟着无礼。”
      公主也十分懊恼,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问,想知道傅大哥的事。”
      皇上想起陈飞卿的叮嘱,道:“婷儿,如今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朕以兄长的身份与你说一说私事。你不要太将傅南生放在心上。”
      公主一怔,问:“为什么?”
      皇上道:“你自己心里知道为什么朕要这么说。”
      两抹桃色染红了公主的面颊。
      她转过身去背着皇上,犹豫了一阵,道:“我和陈飞卿的婚我不喜欢,估计也成不了。”
      皇上的心中十分微妙。他日夜盼着她主动说这话,却不愿她是为了傅南生说这话。
      说实话,他觉得傅南生确实是一表人才,不,或许该用更好一些的词来形容也绝不为过。然而,比起一面之缘的傅南生,他更了解和相信相伴多年的陈飞卿与宁王。或许陈飞卿和宁王是难得看走了眼,又或许傅南生确实已经有所改变,但他都不希望让妹妹冒这个险。
      公主见他许久都不说话,回头一看,他神色有些忧伤。
      她忙挽着他的手,道:“皇兄,我以前不知道你那么不愿意我和陈飞卿成婚,你不用担心,我是真的不喜欢他,只觉得你们都希望我成婚我才答应的。现在我知道了,我找好理由就去和母后说,但你不要着急,我得找一个母后不会生气的借口,得先把你俩都摘出去。”
      这回轮到皇上一怔。
      公主接着道:“皇兄,虽然你整天都在笑,对谁都很和气,可我看得出你并不是真正开心。你很累,但你又从来不肯和我说,也不跟母后说。只有陈飞卿来了,你才真正高兴起来,我看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真正的轻松一些,你看他的眼神都和看其他人不一样,他有了好事,你比他爹还开心,他要不好,你比他爹还担忧。”
      皇上:“婷儿你——”
      公主忙道:“皇兄你什么也不必解释,我没对别人说过。”
      皇上:“……”
      不,她说不说无所谓,这种话好像她也不是第一个说出口的了。
      公主道:“虽然我觉得陈飞卿木头疙瘩,但皇兄你就喜欢木头疙瘩又能怎么样呢?你那么累,总得有一样自己能开心的事。”
      皇上听她越说越离谱,忙道:“婷儿你误会了,朕和飞卿不是你想的那样。朕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朕待他和朕待你都是一样的。”
      公主同情的道:“你要这么说就这么说吧,但我都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明白的。”
      皇上:“……”
      他只想知道是谁教坏了他的皇妹。
      公主又道:“皇兄你放心吧,就算没有傅大哥,我也会找借口和母后说解除婚约的事,我绝对不会和陈飞卿成婚的。”
      皇上刚要继续解释,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道:“好。”
      让她误会去吧,反正这门亲事成不了数就行,也不缺她一个误会了,说不定也不算件坏事。皇上自暴自弃地想。

      苟珥推着傅南生,与陈飞卿走在长长的柱廊下。
      陈飞卿始终都觉得尴尬,便眼观鼻鼻观心,佯作扭头看从小就看惯了的左右风景。
      傅南生微微一笑,道:“一直没有机会和少爷单独说话,也知道少爷事忙,加上我又实在愧疚,所以也没敢去府上拜访。”
      陈飞卿摆摆手:“没事,不讲究这个。”
      傅南生道:“那我便在这里再向少爷道歉。我当时年少癫狂,做了一些不当的举止,说过一些孟浪的荒诞言辞,更不顾少爷担忧负气出走,十分抱歉。”
      陈飞卿见他确实十分诚恳,便又挥了挥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现在挺好的就好。”
      傅南生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开了话头,再不说话就显得自己肚量小了。陈飞卿想了想,问:“你的腿——”
      边说,他边刻意看了一眼苟珥。
      苟珥目不斜视。
      傅南生笑道:“其实也无妨,何况苟大哥为我遍寻名医,遇到了一位神医。神医开出的方子委实有用,如今腿已经有些知觉了。”
      陈飞卿想起夜里听到的那些话,点了点头:“那就好。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认识一些做药材生意的朋友,治腿少不了用些珍贵药材,若难找到的你就找我,我帮你去问问。”
      傅南生莞尔道:“少爷见多识广,一猜就中。神医开的方子里都是些难找的药材,尤其是其中一味少爷一定想不到。少爷不要怪我,我想,恐怕是少爷的朋友,也一时难以找到这味药材。”
      陈飞卿好奇地问:“什么药材?”
      傅南生道:“生于大漠当中的百年野参。”
      陈飞卿:“……”
      傅南生看他停下了脚步,问:“怎么了?”
      陈飞卿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刚想起来,我这衣服被茶泼脏了,没来得及换。算了,也无妨,反正都是些认识的年轻人,不算太失礼。”
      于是他们继续朝前走。
      陈飞卿故作随口状,问:“这大漠不毛之地还能有人参?”
      傅南生点点头:“我一开始也觉得十分惊奇,大漠荒芜,几乎说得上寸草难生,能栽种得活人参就很难得了,还要野生百年的,几乎是不可能。因此我当时也没有抱希望,可是苟大哥却不肯放弃,他散尽家财为我去寻——”
      陈飞卿又看了苟珥一眼,心想这可真是用情至深了,可惜是对个男人。算了,人家情之所钟,是个男人就是个男人吧,也不管我的事。倒是傅南生如今性情大变,或许也和苟珥此举有关,也不算坏事吧。唉,一对鸳鸯,不,不能说鸳鸯,鸳鸳?
      陈飞卿轻轻地咳嗽一声,收回心神,听到傅南生正好说道:“最后在大王子府中找到了。”
      陈飞卿:“……”
      他问:“大王子?我记得大王子挺小气的,应该不肯给吧。”
      傅南生道:“一开始确实不肯给,苟大哥跪了三天三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王子终于将那支百年野参给了我。从此,我与苟大哥也就在大王子门下做事,还报这份恩情了。”
      说着,傅南生抬头朝苟珥感激地笑了笑。
      可陈飞卿却没空腹诽苟珥是个情圣了,他的全部心思放在了傅南生说的百年野参在他手上这句话里。宫中御医研制出的方子唯独缺了这个百年野参做药引,宁王日前已经打探得知野参在大王子那里,派了人苦心去找,却不料就在眼前。
      说实话,陈飞卿是十分想要开口向傅南生讨要的,若傅南生是真心悔过,想必顾念旧情也会愿意给的。
      然而——
      陈飞卿问:“一支野参够吗?你的腿需要多久能康复?”
      傅南生笑了笑:“这也说不准的,不过是权当一试,总比不试要好。”
      陈飞卿心想,御医也保不准一支野参就够皇上康复,也不过是权当一试。
      两边都是权当一试,那这话就更不好说了。
      对于陈飞卿而言,自然是更挂念皇上的命,可对于傅南生而言,想必别人的命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他自己的腿要紧,这都是人之常情。
      因此,陈飞卿实在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傅南生察言观色道:“少爷有话但说无妨。”
      陈飞卿连连摆手:“没什么——也算有什么,不过没什么好说的,你也别问了,我再想一想。”
      傅南生便不再说这个,转而与他说起其他不咸不淡的话来。
      一路说着说着,便到了御花园里。
      青年才俊们济济一堂,平时就都互相结识了,此刻热络地说起话来。
      郑小少爷遥遥地看到了陈飞卿,急忙过来拉他:“你可算露面了,皇上呢?”
      陈飞卿道:“等会儿就过来,你找皇上有事吗?”
      郑小少爷把他往旁边拽了两步,低声道:“我找皇上能有什么事?我得等他来了才好离席啊,糖葫芦揣我怀里都快融了,我得赶紧给公主去。现在他不来,万一我刚走他就来,岂不是我失礼?我忙里忙外忙前忙后忙了这么久,多少他得给我一句夸赞,就为了这一会儿功夫,功劳全给你了?”
      陈飞卿无语地看他一眼,道:“没多久了,你再等等吧。”
      心里却在想,有我没我,功劳给谁,夸你多少句,你也别想太多其他的事。
      这样想着,陈飞卿拽开郑小少爷藤蔓一样的手,朝傅南生道:“这位是郑小少爷郑问其。问其,这位是漠国使臣傅南生傅公子,皇上请他列席的,你安排他与我同席吧。”
      以往傅南生曾跟陈飞卿去郑小少爷府上饮宴,但当时傅南生只跟陈树留在后院,因此郑小少爷并没见过他,此时在外人面前便收敛了脾性,客气道:“傅公子来者是客,我会安排好的。”
      陈飞卿道:“那拜托你了。我先和他入座歇息一下。”
      郑小少爷忙道:“旺财,赶紧给傅公子布置一下座位。”
      陈飞卿看他那高大寡言的随仆一眼,心想人家叫阿七叫得挺好的,非得给改个这名字,这阿七也是倒霉碰上了郑问其。

      陈飞卿与傅南生到了座位上,不多久便有许多人陆续来跟陈飞卿打招呼,看向傅南生的目光却不一而定。
      那被皇上金口评为懵懂的前届恩科状元秦郑文脱口而出:“傅南生!你怎么在这里?”
      陈飞卿讶异地看一眼秦郑文,问:“秦大人与傅公子认识?”
      傅南生正要说话,秦郑文便已经答道:“下官算王尚书的半个学生,与王尚书的儿子王安有些来往,当时傅南生常常跟王安在一起。”
      陈飞卿心想,怪不得皇上说秦郑文懵懂,当初王家满门出事,此事却不了了之,朝中上下稍微有些心思的人都知道背后的水深不可测,急着撇清关系,也就秦郑文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
      他又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这秦郑文与王安的关系如何,与傅南生的关系又如何。
      正这样想着,他就听到秦郑文问:“你现在从良了吧?”
      陈飞卿:“……”
      这秦郑文已经不是懵懂了,他是傻吧?
      傅南生笑着道:“多谢秦大人关怀,在下仍是贱籍。”
      陈飞卿:“……”
      能和他这样聊下去也真的很难得了!
      秦郑文道:“我当时在闭关修书,出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安平日行事张狂,想必也是活该。”
      陈飞卿:刚才还认真说算人家老爹半个学生的人是谁啊!
      这秦郑文看来十年之内都得留在翰林院修书了,不然一放出来,能在一个月之内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完。
      傅南生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和秦郑文聊得极为投契:“不说那些事,倒是秦大人近来如何?”
      秦郑文摆摆手:“不说我,倒是你,有空到我家里去一趟。”
      陈飞卿:“……”
      陈飞卿隐秘地换了一种眼神看待一脸理直气壮说这句话的秦郑文。
      傅南生笑着问:“秦大人有什么事?”
      秦郑文道:“也没什么大事,我给你赎了籍,你的身契我放在家里了,你有空就去拿了自己处置,没空也没什么,你告诉我现在住在哪里,我哪天顺路就给你送过去。”
      陈飞卿一怔,傅南生更是半天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也只能说得出“感谢”二字。
      傅南生是贱籍,因而不被允许参加科考,他自然是很久以前就想过要给自己脱出这种窘境的。然而本朝脱籍制度非常严格,不光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事,这也是傅南生当初为何要想尽办法攀附王安的原因之一。
      秦郑文究竟是如何办到的都不再要紧,要紧的是,他居然会这样办。
      傅南生自认与秦郑文并不相熟,他当初一眼看透秦郑文是个没什么好处能利用的人,便从未上过心,不过是迎面打个招呼的关系,甚至迎面而来不打招呼也不奇怪。
      如今,贱籍与否对于傅南生而言已经不是那样重要,可秦郑文突然这样说,还是令他很惊讶。
      见他不说话,秦郑文便道:“不打扰小侯爷了,下官去那边坐。”
      傅南生忙道:“秦大人!若秦大人不嫌弃,我想和秦大人同席。”
      秦郑文道:“可以啊,走吧。”
      傅南生看向陈飞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爷——”
      陈飞卿摆摆手:“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去叙旧吧。”
      傅南生就真的没再管他,自己转着轮椅跟秦郑文去了。
      苟珥站在原地没动,正正好杵在陈飞卿侧后。
      陈飞卿心想,你倒是把这个家伙也带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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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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