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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小王子没多久就悻悻然地回来了,没讨着什么好,所幸也没受伤。
      众人继续边吃边说,直到夜深,方各自散去。

      陈飞卿带傅南生回到驿馆,陈树等在门口,见着了一怔,随即惊喜道:“小南!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这段时日去了哪?”
      傅南生朝他笑了笑,道:“我没事,还好今日遇到了少爷。”
      陈飞卿在宴会上喝了不少漠国烈酒,喉咙里发干,忙招呼两人进屋去说,他则拎起茶壶一边倒水,一边附和陈树:“小南,说说怎么回事,我也好奇。”
      傅南生忙看向他,道:“那日我被苟珥抓走,带去了大王子面前,大王子问我有关陈大哥和你的事,我说我只是个小兵,什么都不知道。大王子有所怀疑,可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拿我没辙。他让苟珥杀了我,可苟珥却没下手,将我带回他家里。他家里有很多他抢来的女人,听她们说,似乎苟珥偏爱……长得好看的人。”
      陈飞卿和陈树主仆俩对视一眼,陈树问:“他这么好色?没看出来啊。”
      傅南生摇了摇头:“还好他没杀我,我只好装傻在他家中想法子逃。今晚他让我陪他来天神节,正巧遇到人群不知为何大乱,我就找机会跑了。”
      陈飞卿喝下一杯水,润了润嗓子,道:“你能从苟珥手里逃出生天,很难得了。陈醉和他交过多次手,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傅南生听了这话怕他生疑,急忙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他居然会放过我。”
      陈飞卿心想,既然苟珥是个好色的人,那就很难说了。但他自然不会说出这样令人难堪的失礼话来,只安抚傅南生道:“你没事便好。”
      傅南生仍作出揣测的模样,蹙眉道:“或许,是大王子让他留我一命。当时大王子曾提起宁王将有一番对于漠国的行动,只在我面前没多说。也许,他们想留着我有用。”
      陈飞卿想了想:“也许吧。总之,你没事就好,去洗漱,早点休息。”
      傅南生却突然朝他跪了下来。
      陈树讶异地看着傅南生,又看向陈飞卿。
      陈飞卿朝陈树使了个眼色,道:“陈树,你帮小南看看有没有热水,再给他拿套干净衣服。”
      陈树领命出去,将门关好。
      陈飞卿弯腰去拉扯傅南生,道:“没事儿少跪我,别人一跪我,我就紧张,肯定有事要我办,还都是不好办的事儿。”
      傅南生却不肯起来,道:“我确实想求你一件事。”
      “说。”
      “你以后去哪里,都带着我,好不好?”
      陈飞卿讶异地挑眉:“这是什么话?”
      傅南生道:“我得罪了苟珥与大王子,怕他们会追杀我。”
      陈飞卿略微思忖一番,宽慰他道:“只要你随我离开漠国,他们不至于追杀到京城。”这也是实话,京城并非漠国人的后花园,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苟珥与大王子与傅南生又算不上有深仇大恨,最多只是觉得可惜罢了。
      傅南生见他不当一回事,急道:“苟珥一定会要杀我!刚刚陈树在这里,我不便说,其实我隐瞒了一些事。苟珥之所以没有杀我,除了大王子授意之外,也因为他喜欢我。”
      陈飞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傅南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讶异地问:“他……你是说……”
      傅南生抱住陈飞卿的腿,仰头看着他,委屈得要命:“他欺负我。”
      陈飞卿大惊:“他、他欺负你?你先别跪着,起来说!他……他怎么欺负你?”
      听傅南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恐怕不是寻常的“欺负”,而是……
      陈飞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好龙阳之事,可自从傅南生出现后,他发现自己便常常面对这种事,好几次都很想认真问一问傅南生是否真有那种癖好,可转念一想,这无关他的事,直接去问似乎很失礼,若傅南生那敏感心性钻牛角尖就难办了。
      如今见傅南生这样,陈飞卿为难得很,他心想,若是真的,我是不是该提剑去找苟珥,替随仆报仇?
      但是此行事关重大,不但要探路和谈,还有另一件很要紧的事,不宜闹出动静来。
      然而若无动于衷,似乎也不好,这就像陈树在外面被人打了一顿——不,不一样,陈树若在外面被人打了一顿,自己都不用动手,陈醉自然会去帮陈树打回来,或者自己帮陈树多练练功夫,让陈树自己去找回来面子。
      然则,傅南生这情况,好像不能那样处理。
      陈飞卿纠结地看着傅南生,不无郁闷地想,傅南生的事怎么总是这么难以理解又难办。
      傅南生终于又开了口,道:“倒也没让他得逞。我从小见多了我娘她们对付男人的手段,好歹算是将苟珥稳了过去。”
      陈飞卿松了一口气,叹着气道:“你别吓我啊,你那样子吓死我了。”
      傅南生问他:“若我真被——你会嫌我吗?”
      陈飞卿格外无语,道:“我就知道你会瞎想。这有什么嫌不嫌的?我都没嫌陈醉。大不了,你就当被狗咬了,我回头给你报仇。”
      他说得理直气壮,浑不当回事似的,傅南生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好道:“抱歉,你说过不许我这样矫情。”
      陈飞卿道:“人的性子一时间要改也很难,慢慢来。你先起来,等会儿陈树进来看见像什么样子。”
      傅南生还不肯起来,继续抱着他腿道:“我还没说完。我娘的手段可能有用过头了,苟珥他好像特别喜欢我。”
      陈飞卿:“……”
      陈飞卿心想,真的很不懂你们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喜欢啊。
      傅南生道:“我今日逃走,他一定震怒非常,以他的性情一定会要抓我报复。少爷,你救救我,我不喜欢他。”
      陈飞卿心想,这已经不是该说喜不喜欢的时候了吧?你们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问题怎么就全靠喜不喜欢来评判?这应该是送官府的事情了。
      他摇摇头:“你放心吧,这几日你跟着我寸步不离,将来回了中原,他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傅南生却有些迟疑不敢轻信的样子。
      陈飞卿觉得这也正常,傅南生平日里就能将一件小事想得很多,性情颇为纤细敏感,会害怕也属于人之常情。
      他想了想,道:“若你实在害怕,以后也别回军营了,回京城待安国候府上,若苟珥敢去那里找你麻烦,我算他胆大,必须得说一句佩服。”
      傅南生问:“你会一直在侯府里面吗?”
      陈飞卿道:“我不一定。但你放心,我爹比我厉害多了,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安全多了。”
      傅南生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傅南生去沐浴换了衣裳,回来就见陈飞卿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去。
      他忙问:“这么晚了少爷要去哪里?”
      陈飞卿挠了挠头:“出去随便走走,难得来一次,凑个热闹。”
      傅南生却有些怀疑,道:“已经这么晚了,外面也没有热闹看了,何况您也没带陈树。”
      陈飞卿道:“陈树留下来陪你,省得苟珥来找麻烦。”
      傅南生立刻道:“我想和您一起去。”
      陈飞卿正要拒绝,想了想,又打量了傅南生一番,有些迟疑地道:“但我要去这里的花街,你真愿意一起去?”
      其实若傅南生能一起去最好不过,虽然也不知道漠国与中原的花街有什么不同,但想必很多东西是相通的,傅南生自然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可陈飞卿又担心傅南生不想去那种地方,便没叫他。
      傅南生一怔,讶异地问:“花街?您去那里有什么事?”
      陈飞卿自然不能告诉他说是有线索要去找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只好道:“去见见世面。”
      傅南生却笑了,了然道:“少爷这是在糊弄我,您又不是陈醉。”
      陈飞卿笑道:“这话我也不知该不该听了高兴。我确实是撒了谎,其实我是去寻人的。”
      傅南生问:“寻人?什么人?”
      陈飞卿想了想,若要傅南生帮着找人,似乎有些事也不能全瞒着他,反倒容易令他生疑,便信口开河:“寻我的生母。”
      傅南生的神情难以形容,看着陈飞卿,似乎有些出神。
      陈飞卿继续瞎扯:“其实我不是我母亲的亲儿子,我的生母和我爹有过一段露水情缘,我也是近些年才知道的。这事儿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陈树,若被我爹我娘知道了,他们可能会打死我。”
      若被他二老知道他这样瞎说,确实会被打死。
      傅南生仍然出神地看着他,神情越来越复杂。
      陈飞卿瞧着奇怪,问:“你在想什么?”
      他和我是一样的人……虽然傅南生知道陈飞卿定是胡说八道的,但他在一瞬间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陈飞卿猜测:“你该不会听了这事儿对我有什么看法吧?”
      傅南生急忙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
      如果有,也是开心。因为若这是真的,陈飞卿对他而言,似乎就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陈飞卿生下来就荣华富贵,深得圣眷,所以他总对人和气大方,其实不过是因为他自觉高人一等,对其他人都是同情与施舍。
      可若陈飞卿不是这样的出身呢?若他与自己是一样的,他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傅南生猛地在心中喝止自己胡思乱想,却忍不住在心底里多生出了一些期待。

      傅南生随着陈飞卿出驿馆,被夜风一吹,冷静了下来,问:“您为何会愿意将此事告诉我?”
      “我需要你帮我,不说也不行啊。”
      傅南生轻轻地笑了笑,道:“如果是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陈飞卿瞥他一眼,没说话。
      傅南生又道:“我也不会去找她。”
      陈飞卿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声气,道:“又说赌气的话了吧。”
      傅南生摇头:“不是赌气,我说真的,我是这样的人。”
      陈飞卿却不信他这话。若傅南生如嘴上所说,是个寡生恩之人,那又何必一直为他那娘补贴钱银供其胡乱挥霍呢。
      陈飞卿一直记得当初自己劝傅南生逼迫他娘亲戒食神仙散,傅南生不愿,说怕她骂他。
      傅南生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天都敢捅的,何曾是个会怕人骂他的性情?他若怕,只能说他不是怕,而是爱,因他不爱旁人,只爱他娘,因此他才由爱生惧,惧她憎厌他。
      如小孩儿般的性情。
      陈飞卿查过傅南生的档,这人也确不过是个小孩儿,方才十六呢。
      因此陈飞卿往往对他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陈飞卿也不拆穿傅南生的嘴硬,只说:“那也是你的选择,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没什么好强求的。”
      傅南生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您不应该去找她。找出来您想怎么样?”
      找出来把她儿子带回宫里给想要弟弟想得睡不着觉天天逮着我说梦到弟弟多听话多乖巧多聪明的皇上啊!
      陈飞卿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只能瞎诌:“我也不知道找出来能怎么样,自然不能带回家去,无非是将她安顿下来,给她买一个院子,一个铺面,让她安度余生。毕竟生了我,就当还生育之恩吧。”
      傅南生又是一怔。
      陈飞卿不过随口胡诌,可他所说的,却是傅南生曾经的愿望。幼时,傅南生便渴望有朝一日能为母亲赎身,给她买一个院子,一个铺面,让她安度余生。
      那时,母亲听了这话,偶还对他笑笑,他以为母亲是笑他说大话。可他渐渐的大了,他给得起了,她却说她并不想要,他才知道,她那时是在笑什么。
      她在嘲笑他。

      陈飞卿问:“又怎么了?”
      傅南生摇了摇头,说:“走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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