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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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在与几位大理寺少卿回话，他们问得细致，几乎把这一年来他的行迹问了个遍。陆临也不以为忤，他泰半的心神都不在这儿，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清苑。
深夜折腾几个时辰，她有些累了，正在闭眼小憩。没有了叫人不敢直视的眼神，脸上也没有表情，这样的她恬淡而安宁，像剥去了披着的外壳，露出最原本的纯真。
纯真……陆临恍惚了下，这个词和清苑原本是非常不相配的。
可他又的的确确见过那样的清苑。
陆临出身不好，出生的时候也很尴尬。打小他就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娘单独住在一个小庄子里，这些都是娘告诉他的。他娘亲是陆临曾经宠爱的通房，美丽又柔弱，逆来顺受从来不知反抗，就算被一言不合打发到这儿也没怨怼过陆瑜，只是时常抱着陆临哭，怪自己没有个好身份，连累陆临也要跟她吃苦。
许是受她的影响，陆临对这些也从来没什么怨言，身份如此，每人有每人的运道，怪不得其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长到十二岁，直到他被接回王府遇见清苑时，内心才开始动摇。如果他不是那样尴尬的身份就好了，那样他肯定能毫无顾忌地与她亲近。
陆临喜欢这个妹妹，或者说他天生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很有好感，十分期待成为一个好兄长。他从小就没有什么玩伴，也没见过娘亲之外的亲人，突然直到自己有个这么漂亮、有生气、像个小仙女一样的妹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喜欢小清苑骄傲恣意的眼神，喜欢她理直气壮的耍赖，连她趾高气昂地站在树上指挥他接住自己的命令模样都是那么可爱。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清苑不清楚他身份的前提下，陆临深知这点。
那时候清苑刚失去母亲，比以往更敏|感暴躁些，其他人都不敢在这时告诉她真相，陆临更不会主动告知。很多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要真是王府哪位下人的孩子就好了，至少他永远不用担心会收到她厌恶的眼神。
清苑的小名叫迟迟，陆临忘了在谁那儿听到这个小名，觉得可爱极了。他把这个名字按在口中辗转了数遍，有一次忍不住当着清苑的面叫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清苑又急又气的脸。
“谁告诉你的！”小清苑毫不客气地扯着他脸皮，身高不够就站在了石头上，扯了会儿又叉着腰看他，看了许久才嘟嘟囔囔，“好吧，本来这是爹娘外祖母他们才能叫的，我就大发慈悲允许你私下也这么叫吧。”
陆临那时候望着清苑个子小小却把所有人指挥得团团转的模样忍不住想，谁还能比他妹妹更加可爱呢？
这个世上也没有。
可惜这种掩藏身份得来的轻松日子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被清苑拿着鞭子打的时候，陆临身上是感受不到痛的，甚至没有在看到她眼底的失望和泪花的时候痛。陆临知道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生身父母天生注定，他要去哪儿改变呢？
自此陆临就被清苑疏远，或者说是直接无视了。
他也不敢去靠近，被生母带大的他天生就有种自谦自卑的潜意识。他不觉得清苑有任何错，也不会怪陆瑜，只是愧疚于自己身份不好，惹了她伤心。
旁人看陆临表面冷冰冰的模样也不敢轻易接近，再没人会像小清苑那样毫无顾忌地对他好、使唤他，也就没人能探究到他那与外表一点都不相符的柔软的心。
但在陆临这儿，清苑无疑是他心目中除了娘亲外最重要的人。
“陆公子、公子……？”大理寺少卿奇怪地看着陆临，循着他发呆的眼神悄悄瞥过去，发现居然是那位华阳郡王。
脸上神情和底下心思顿时精彩起来，都知道宣平王府的郡主和这庶长子关系不怎么样，今日一看，似乎并不是这样嘛。起码华阳郡主会为了维护陆临而和礼郡王正面对上，陆临这儿的话语里又处处避开郡主，似乎也是想撇清她的干系。
啧……大理寺少卿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这难道就是另类的兄妹情深？看不出啊，郡主是个傲娇他能理解，怎么这陆临也其实是个表面冷淡内心丰富的闷葫芦？
不知不觉中他陷入八卦不可自抑，最后被同僚狠狠瞪回了思绪。
八卦归八卦，在正事上大理寺少卿还是问得很清楚，牵扯重大，稍不留神可就是得罪宣平王或那四十贡士的亲人的事。
客气地“审问”了许久，连清苑都被劝回去更衣用膳了一趟，这儿才初初告毕。
陆临脸上也不可避免露出疲态，刚要起身，外面风一般跑来人禀道：“大、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啊？”大理寺少卿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他还准备去打个盹儿呢。
“哦，大人……”那人弱弱道，“那个，左相府上的两位公子也被押来了，要大人们也仔细审问一遍。”
大理寺少卿：……？？？
一脸疑惑的几人跟着出门接人，路上总算明白了事情由来。
左相因为那条密道的通处定了陆临的罪而让礼郡王把人抓到了大理寺，然后就在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有人神奇地发现，那密道居然多了个岔路口，不偏不倚正好通向左相两个孙子的院落。
宣平王得知此事，一声冷笑就下令让人去捉拿，那两位公子没陆临这么老实，也没一个清苑给他们撑腰，反抗之下直接被打折腿抬了过来。
见到两位付公子的惨状时，大理寺少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再次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惹上宣平王，这位可真是个蛮不讲理、睚眦必报的主。
清苑带了点心来大理寺时，刚巧就撞上来看自家哥哥的付歆颜姐妹二人。
付珠颜眼中还有泪意，见了她狠狠瞪来，尖声道：“你们宣平王府颠倒黑白残害忠良，天下百姓不会放过你们的！”
清苑还不知道左相两孙子的事，听了这“残害忠良”一词认真思索了会儿，然后一拍手，“难道左相终于死了？”
“你！——”付珠颜被她气得仰倒，指尖颤颤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被付歆颜拉到了后面。
付歆颜大家闺秀风范不减，但也带了三分火气，“小妹言语急切了些，也是事出有因，郡主出口如此毒辣无礼，不知令尊是否知晓？”
直白些就是：你这么粗鲁没礼貌，你爹知道吗？
清苑反倒笑了，似乎觉得付歆颜这泥人生气的模样有些好玩儿，看了会儿后状似诚心道：“确实是我不好。”
这倒叫其他人诧异，这位郡主也有认错的时候？
“不小心就把真心话道出口，当真抱歉。”
…………
这下，连付歆颜也是又惊又气，可能没想到对方这么不顾忌，在大理寺里面就敢说这样的话。可她做不到像清苑那样硬气，他们宣平王府是篡权贼子，出了名的霸道无理，可她却不能这样肆意。
把这幕收入眼底的刘渊忍不住笑了，“郡主这言语行事风格倒有些熟悉，也不知是和谁相似。”
换成前几个月的她，大概是直接出手甩鞭子了吧？而不是这样仅用话就把人气得半死。
连心在心底默然道：难道不是和你学的么陛下。
刘渊理了理袖，进门时没去找大理寺少卿他们，而是直接迈步转到了清苑身边，“郡主。”
“陛下？”清苑挑了眉，意外他居然会来这，“是来亲自审问？”
“那倒不是。”刘渊笑了笑，“我是有事来找郡主的。”
他目光扫视清苑身边，都是她的人，这儿又是大理寺，着实想不出她有可能遇到什么危险。
但那高个青年的反应又着实激烈，他并不认识清苑，根本没必要撒谎。既然都说他预感直觉很神奇，那无论为了哪一方面，刘渊都得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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