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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屠魔聚义 ...

  •   休息之后,三人继续上路。走了两个时辰,山中仅剩一点余晖,眼看日头将落,乌衣流刀客阴测测道:“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话,日落之前未找到下山的路,我便砍断你一条胳膊!”
      薛不霁舌头受伤,口不能言,只得伸手一指,不远处一条小路,蜿蜒而下。正是往山下的垂云镇去的。

      刀客心中一喜,薛不霁突然扬起手。他对“薛不霁”一直心存忌惮,未曾放松防备,见到他扬手,立刻便想起那于瞬息间杀人的红光,立刻便矮身闪避。薛不霁这只是虚晃一招,乘机将江海西一把夺过。

      那刀客眼见上当,反应机敏,立刻便一刀抢上,雪亮刀光封住薛不霁去路。薛不霁将江海西护在身后,脚步一错,使出风上青独门步法九星步罡。
      只见薛不霁脚步交错,仿佛叠出一片重影,刀光飒飒,将他周身罩得密不透风,却怎么也砍不到他身上。刀客刀法一急,便漏出破绽,只见薛不霁伸指,于刀刃上一弹,登时将刀客震得倒退三步,长刀险些脱手。

      却在此时,身后传来师弟的惊呼声。薛不霁回过头,只见师弟被一个老者制住,挣脱不得。那老者赫然便是四个月前于白鹿崖顶围攻边从白之人!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薛不霁眼露震惊之色。
      老者十分聪敏,见到薛不霁神色有异,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哼了两声:“好哇,我大哥之死果然与你们有关!”
      薛不霁正自纳闷,就见身后的刀客开口道:“哟,原来是青龙门门主!想不到您老人家也为了这五千两出山了,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老者骂道:“放你妈的狗屁!本门主乃是为了找我大哥而来,谁稀罕这狗屁阿堵之物?”
      刀客道:“哈,朱雀门门主怕是已经见了阎罗王,您赶紧抹了脖子,眼下或许还能追得上。”

      薛不霁这才明白,这老者是乌衣流青龙门门主,白鹿崖顶那位就是朱雀门门主了,他们是兄弟,难怪面貌如此相似。自己方才一见之下心惊,已叫他看了出来。
      老者怒而抢攻,与刀客过了十招。他武功高出薛不霁、刀客二人许多,这刀客又岂是对手。他眼看夺江海西不得,便退开三步,笑道:“方门主高招,在下佩服!你们青龙门与我玄武门向来井河不犯,您要为哥哥报仇,那是天经地义,我看那边那个小白脸知道些什么,这小娃娃交给在下,咱们便就此别过,如何?”

      老者哈哈两声:“什么井河不犯,狗屁!咱们乌衣流中几个门主,向来斗得乌鸡眼一般,恨不得杀而取之。屁话少说!看招!”
      他又与刀客缠斗起来。这刀客如何是他的对手,只得剑走偏锋,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石灰洒出。那老者哈哈一笑,气息鼓动,奋力一吹,刀客连忙躲闪。

      就在此时,薛不霁快步冲上,双指如剑,点上方门主紧扣着师弟的那只手。方门主对他一直未松懈防备,当即翻手一掌击出,薛不霁若不收手,非得受他一掌不可。
      哪知薛不霁不闪不避,由得这一掌打来,双指点向方门主乳中穴。方门主连忙撤掌格挡,薛不霁抢得机会,将江海西一揽,拔步便奔。

      方门主与刀客岂能由得他逃跑,一路猛追,且将上山的路径严防死守,薛不霁只能抱着师弟向山下奔去。
      他一路狂奔,身后两人却是紧追不舍。瞧见前头不远处有个茶棚,迎风挑着一面青旗,茶棚门口停着数匹坐骑,都是膘肥体健的良驹,茶棚中坐着几人,无一不配有武器,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薛不霁大喜过望,提气发足狂奔,张口便要呼救。哪知身后一只手按上来,将他嘴巴捂住,另一只手已拿住他身后要穴。
      薛不霁登时周身一软,只奋力将师弟往一旁推开。江海西甚是机灵,张口便叫救命。

      茶棚中坐着的一名中年文士,头戴细葛巾,颚下飘着三缕长须,手中持一柄象牙纹折扇,他同桌坐着一名中年女子,一名白衣少年,一名青衣青年。

      其余两桌皆是年岁二十上下的青年,统一身穿青衣,与中年文士几人都是一个门派。
      那中年女子问道:“师哥,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长须男子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内敛,显然也是个内家高手。他开口道:“兴,去看看。”

      那叫兴的青衣青年应声起来,出了茶棚前去查看。
      那白衣少年仍然端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浑如老僧入定。
      此时,又听得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当先一人吁了一声,勒了马,向茶棚中看了一眼,吆喝道:“有酒没有?”

      茶博士答道:“有!有!镇上刚到一批的雪流浆,风雪城快马运来,跑坏了五匹马呢!我好说歹说,才匀来一桶!客官要不要尝尝?”
      “来一斤!”这汉子下了马,带着身后五六个汉子走茶棚。小小的茶棚一下子给挤得满满当当。

      这领头的汉子四下看了一眼,瞧见中年文士,眼神一亮,上来行礼见仪:“这位想必是天机门的玉渊先生,在下光明城城督副使谢劲,敢问游掌门一向安好?”
      玉渊先生笑道:“原来是谢副使,久仰了!掌门安然无恙,多谢关心。”
      “不知我们少城主可还安好?”谢劲四下一扫,见那些天机门的青年弟子中并无少城主的身影,不由得问道:“这次聚义屠魔,少城主怎么没来?”
      玉渊先生微微一笑:“怎么没来,谢副使,人不正在你身后么。”

      谢劲回头,便见到外头那个叫兴的青衣青年往茶棚内走来,正是投在天机门门下拜师学艺的光明城少城主,谢永兴。
      谢劲登时喜道:“少城主!”

      谢永兴早在外头便看见带有光明城标志的马队,也并不如何意外,笑了一下,叫了声谢叔叔,便走到玉渊先生桌前回禀:“弟子四下看过了,并没有人。”

      其时薛不霁正被方门主按着头,躲在茶棚后五六丈远之处。师弟便被乌衣流刀客按着,藏身在侧。
      以方门主的内力,这个距离正可以听得见茶棚内在说什么,又不会被玉渊先生发现。他喃喃道:“聚义屠魔?什么狗屎?这帮人闲出屁了?”

      又听见谢劲道:“这乌衣流宗主心狠手辣,偏偏武艺不俗,幸而这次有天机门出手,这宗主的人头想必是手到擒来!”
      方门主心中惊骇,暗道:什么?他们要这聚义屠魔,是要杀掌门?!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登时心如汤沸,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该怎么好?过了半晌,他一拍脑袋,暗自骂道:我急个什么狗屁屎尿的?!掌门被这帮人杀了不是正好?!正是该由我来当才是!
      想通此节,登时心中畅快,又继续凝神倾听。就听见玉渊先生道:“在下不过是带弟子们出来历练历练,这屠魔之事,少不得要请谢副使多多出力。”

      谢劲笑道:“先生折煞我啦。有玉渊先生在此,哪里有我出手的机会。乌衣流宗主手下有四大门主,这白虎门与玄武门还不成气候,那青龙门与朱雀门却是一对武艺高超的同胞兄弟分任。听说青龙门的门主,前阵子就伤在玉渊先生手下哩。”
      玉渊先生笑道:“险胜几招而已。”

      方门主脸上一红,登时只觉得脸上无光,暗骂道:嘿,这穷酸秀才,不过赢了我一次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人怎么知道?是了,定是这秀才到处去与人夸耀!
      又听谢劲道:“邱老英雄来了么?”
      “应当已经入城了。天色将夜,谢副使,咱们也赶紧进城吧。”

      方门主屏息不动,等着众人出了茶棚,整队打马而去,才慢慢从灌木丛后站起来,琢磨道:“老子不能输了这个场子,非得叫那穷酸秀才也栽个跟头不可,否则以后要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他又沉吟:“我独身一人进城,恐怕要被人注意,那酸秀才是认得我的,须得装扮一番。”

      他左右看看,又捏着薛不霁的脸端详片刻,哈哈笑道:“有了!有了!”
      薛不霁见他又愁又笑,不知他究竟要做何打算,但是今日落在这两人手里,少不得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方门主押着他向城镇走去,走了两步,他回过头看了乌衣流刀客一眼,开口道:“小子,你可别想趁机开溜,否则我一刀宰了这个小娃娃,叫你一个子儿也捞不着。”
      乌衣流刀客自忖敌他不过,只得在后头跟着。

      来到郊外一户农庄外,方门主踹了薛不霁一脚,催促他去敲门。薛不霁只得走到柴门边,伸手拍了拍。他舌头伤了,无法发声,庄内的男人问了一句:“谁啊?”见无人应答,便走到院内来看。他瞧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不疑有他,走过来开门,问道:“小兄弟,什么……”

      这话还未说完,方门主已一刀递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泼洒,那人已经气绝。薛不霁登时大骇,江海西亦是失声惊呼。这时庄内又走出来一个女人,手里还端着剥苞谷的面盆,看见男人死了,登时手上一松,苞谷粒洒了一地,院内鸡鸭咕咕嘎嘎争相啄食。
      那女人痛叫一声:“当家的!”

      方门主已射出毒镖,又将女人了结了。接着他推着薛不霁走进去,进了内堂,迎面撞见一老翁一老妪赶出来,看来是那对年轻夫妇的父母,也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了事。
      薛不霁浑身发抖,手脚冰冷,看着这方门主杀人如杀鸡一般,眼也不眨,已是呆住,连阻拦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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