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21 月夜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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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中，钱多多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一会儿她拿把小刀在劈岩石，唏哩哗啦地劈成一堆碎石后，她望着后面那条终于露出庐山面目的出谷之路，叉腰哈哈大笑。
一会儿她又幻化做一条细窄的小鱼苗，顺着溪流穿过前些日子发现的那小孔，嗖——，出谷了，于是她快乐地跳出水面，继续哈哈大笑，可很快笑声顿住，她忽然觉得没了水里呼吸的通畅。惊慌中她上下左右地张望，这才发现跳出水面的她居然悬在了半空中！
呼吸愈发不畅，钱多多开始有些惊恐，想伸出双手摸上脖子处，却只能扑棱着两片短鳍。她闭眼挣扎蠕动，发觉脖子有种被人扼住的感觉，于是挣扎愈发大力起来，最终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双手抚上了颈项，触到的却是一双冰冷的手。
猛地睁开眼，梦境化为现实，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单膝跪立在床的边缘，黑影的手则如梦中一般紧扼住钱多多的喉咙，力道渐大。钱多多的手无力拍打、抓挠，想要掰开对方的手指，却都徒然。
她已不知恐惧为何物，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也是金花四溅，加上背光，她根本无从知道面前试图掐死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双手依旧在做着徒劳的挣扎，身体也因空气的被剥夺而竭力扭曲，双腿拼命乱拱，两脚也不住用脚跟拍打床板。
也许是脚的力气使得恰到好处，也许是木床本就搭的不够牢固，一个蹬腿中，床就忽然塌下，扼住钱多多的男人措手不及，另一条直立着的腿也跟着一弯，人就往钱多多的方向压下。
在床坍塌声中，一脆嘣的脑门相撞声也相应响起，男人痛苦地哼了一下，手也松开了。钱多多却发不出任何呼救声，顾不上脑袋的疼痛，她转了个身，面朝墙壁蜷曲起身体，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张口张鼻，让可贵的空气由鼻腔跟嘴巴涌入，灌进肺部，拼命呼吸。
缓过气的钱多多惊魂未定，转身看去，身边那男人没有进一步的举措，只是愣愣地趴在床的边缘。她又惊又恐，脚下意识地猛踹过去，将人从坍塌的床边踹到地上。这一脚使尽了钱多多的全身力气，那人一个翻滚，脑袋砰的一声重重撞在木墙上，一声闷哼随即响起，人就躺在了墙边一动不动。
钱多多觉得那声音熟悉地可疑，但惊魂未定的她不敢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一手抚在喉咙处，一手摸在胸口心脏所在部位，瞪着一双大眼试图看清黑暗中那男人的身形。见那人躺着半晌不动，她这才颤抖地摸索着点亮床头的蜡烛，小心翼翼靠过去。
这接近的一看，钱多多顿时目瞪口呆。地上躺着的居然是原本该睡在外屋的弦！
钱多多就这么傻傻地一手举蜡烛一手攥紧领口看着地上的弦，脑海中跟刚才惊险时刻一样，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烛光轻轻摇曳着，弦的脸也忽明忽暗地变换不定。他眉头痛苦地紧锁着，却不知是因为撞到脑袋的疼痛还是别的原因。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晃动出诡谲的阴影。
受惊的缘故，钱多多觉得此刻昏迷中的弦有种说不出的奇怪，而弦今夜的恐怖举动她也不知是否梦游所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犹豫是要唤醒地上躺着的那人还是离他原因的时候，一声咕哝声从弦的喉咙里发出，在静谧的黑夜中听起来像是唤了声娘，他的眼睛也缓缓睁开，橘黄色的烛火倒映在他有些散神的瞳孔中，他的表情也跟眼神一样茫然。
手轻抚了下尚还紧锁的眉头，然后撑在地上试图起来，后脑勺部传来的疼痛感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渐渐消散，痛楚伴随清澈重又涌出。
发现眼前的这个弦是她所熟悉的，原先的不安稍稍缓解，呆呆在边上看着的钱多多这才赶忙放下手中的蜡烛去扶尚还躺在地上的弦，帮他倚墙而坐。
修长的手指松开握紧了的钱多多的手后，弦轻揉后脑疼痛的地方，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地方？唔……头好痛！”
钱多多一直在关注弦的表情，见他不太像是装糊涂，但也不知该如何说好，她觉得整件事透露出一种阴谋一丝诡异。
等不到钱多多的回答，弦便努力将涣散的知觉集中起来，看向钱多多表情挣扎的脸，柔声继续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呃……”钱多多咬咬下唇，最终还是觉得说出来的好，于是便将这一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弦，却意外地看见弦的脸色骤变，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弦也很快控制住了自己颤抖着的身体，脸色又复平静，眼睛望向地上蜡烛所在的方向，淡淡地说：“可能我又发病了。”
钱多多想追问是什么病，但看到弦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就止住了进一步的询问。
“我扶你回外屋床上休息吧？”钱多多思考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
抬头看了看已经坍塌的床，弦否决道：“你睡外间吧，你的床已经不能睡了。”
“那……那你怎么办？”钱多多又咬了咬下唇。
“我在这里打个地铺就行了。”弦依旧望着地面。
“我帮你搭地铺吧。”钱多多没做推脱，起身从坍塌的床那里抱来垫褥与盖被，仔细铺在房间空地处，然后扶弦睡过去，这弦倒是没有拒绝。默默躺下，看了眼钱多多，说道：“你也快去外屋歇息吧。”话毕将薄被拉盖到胸口处就合上了眼。
钱多多从地上拿起蜡烛，起身，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了里屋。
她刚消失在门口，弦闭着的眼就睁开了，望着钱多多里屋屋顶的那扇窗户，月亮已经斜到了天的一边。
那边，外屋，钱多多吹灭蜡烛躺在弦的床上，一股清香从被褥中散发出，慢慢笼罩在周身，原本紊乱的思绪渐渐被这清香安抚了，钱多多也在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睡着了。
再醒来时，屋内光线大盛，已是白天。
爬起来，她先去里间查看，弦已不再，地上床铺已收整理，昨夜垮成一团糟的床也被稍稍收拾了一番。
跑出木屋，弦不似以往在门口准备早饭，但两只烤好的鱼正热气腾腾地架在快要熄灭的火堆上。钱多多没顾那两只鲜美的鱼，她沿着木屋边的溪流往弦经常钓鱼的地方走，到了那里，却还是不见弦。
站在溪边愣愣地看着变幻万千的溪流，她想了想，决定逆流而上。果然，在瀑布下的水潭边找到了弦。
弦正站在瀑布与水潭交接的山崖脚处，落水重重拍在潭面激起雪白的水花，也卷起一阵阵的迷茫水雾，风刮过，水雾随风朝着弦的所在扑面而来。
他头微微低垂，对着水潭的正面已经微微湿漉，双手下垂，衣袂翩跹，束在脑后的黑发也纷乱飞舞着。
见此景，钱多多忽然有些不敢上前，口中差点要喊出的“弦”也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只是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驻足。
就这样，弦看着潭水，钱多多看着弦。
就在钱多多不太站得住的时候，弦终于扭头看她这个方向了，目光交接了一瞬，但弦目光中那种带着深深绝望的痛苦眼神，让钱多多不敢再与之对视。
她害怕地低下头，视线里却出现了弦银白色的靴子。
“吃完早饭，收拾下东西，我送你出谷。”弦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色彩。
钱多多猛抬起头，望进他已经恢复平静的双眸：“为什么？”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弦轻笑，笑意未到眼内。
“可你不是说这谷是出不去的吗？”钱多多鼓起勇气质问他。
弦的笑容未退：“既然进得来，自然出得去。”
“可……可为什么这么突然？”钱多多还是想问明白，于是一咬牙，豁出去了，“是不是跟昨晚你……跟那事有关？”
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朝向幽幽潭水：“是的，你继续住这里，不准什么时候被我……”话未说完，他转身绕开钱多多，往木屋方向快步走去。
钱多多想了想，小跑跟上：“那你呢？你送我出去后还要再回来这里？”
弦未作答，只是加快步伐，将钱多多远远抛在身后。
钱多多未再紧跟，恨恨地放慢自己的速度，慢慢走回木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21 月夜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