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靡岛

8、第 8 章

　　——
　　南黎睁开眼，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梦里没醒。

　　“南南，起床没？”门外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南黎挣扎了一秒，迷糊着坐起来，手指揉着眼角，“唔，醒了……妈妈。”

　　开门声响起，南黎看到那个优雅漂亮的女人走进来，面目带着浅浅的温和，“校服给你熨好了放在这，一会先缓缓再起下床，听到没。”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一下子就抚平了早起的焦躁。

　　“嗯。”南黎眯起眼睛笑，整个人还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安楠拍拍她的头，声音含着笑意，“好了，快点起来吧。”

　　“早餐给你做好了，一会过来直接吃就行。”

　　南黎犹豫了一下，还是扯开嘴角，“恩，谢谢妈。”

　　她穿上略显宽大的校服，站在镜子前看这个略带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人。安楠站在她旁边，轻柔得摸摸她头顶细软的发丝，

　　“校服有点大了，回头给你改改？”怜惜又温柔的语气。

　　南黎摇摇头，“不用了妈妈。”她扬起脸，“怪麻烦。”

　　安楠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站在班级讲台上，一个暑假过去现在应该是高三三班了。

　　徐玉给大家介绍新来的转学生，南黎安静得在她旁边。迎接下面含着打量探究的视线，还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南黎刚过来，有不懂的地方你们要多帮帮她，听到没？”徐玉一脸正色。

　　“听到了——！”

　　夹杂着几个男生有些兴奋的声音。

　　“这妹子好正啊……”
　　“我日，女神！”
　　“你女神不是新垣结衣？”
　　“那是我老婆！女神可以有很多，老婆只有一个！”

　　“……去死吧死宅。”

　　南黎好脾气的笑笑，于是下面人又炸了。只不过这次还有一些不太友好的视线。

　　闫文昊看着南黎，笑着对旁边说，“老大，我看咱们班的班花要移位了。”
　　没得到回应。

　　他奇怪得侧目，却看到沈明光死死的盯着新来转学生。

　　“……老大？”

　　沈明光收回目光，转过头笑了笑，“可能是吧。”

　　转眼间恢复成温和无害的模样。

　　闫文昊挑挑眉，没再继续和他探讨这个问题。

　　沈明光刚才异样的表现……是因为南黎？
　　他们认识？

　　闫文昊脑中存了疑问，更在意了。
　　当然——重点是，南黎长得真好看啊。

　　“你先坐在那个空位吧，回头有问题再帮你调。”

　　徐玉指着周茹前面的位置对南来说，和沈明光隔着一个过道。

　　南黎点点头，略有些拘谨的走过去。

　　同桌是个圆脸女生，看着南黎小声得打招呼，“你好，我叫赵秋。”

　　南黎转过头，扯了扯嘴角，“你好。”

　　“我也终于有同桌啦。”赵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可爱。

　　“你长得好漂亮呀。”她发自内心的感慨。

　　南黎不好意思得低了低头，白皙的肌肤被阳光照得柔和，“你也很可爱。”

　　赵秋笑眯眯得把自己课本移过去一些，南黎刚来课本还没发全，只能先将就着。

　　南黎的心终于放松了些，在她看来同桌挺好相处。

　　徐玉交代完就出了门，不多时田立业就进来了。

　　开学的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这让同学们刚刚对新同学转来升起的新鲜感刷下去不少。

　　田立业看了一眼南黎没作声开始讲课，肃穆的面孔古井无波。

　　像是多个学生少个学生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南黎翻开刚拿到的课本，双眼飘去了窗外。

　　外面的树干还没冒出新芽，半开的窗户有冷风灌进来，嗖嗖的。

　　同桌是个藏不住心眼的女生，后桌好像比较爱学习，旁边的男生……看上去对她的到来似乎不怎么关注。

　　前桌么……

　　“哎，你以前在哪上学？”

　　前桌也是个女生，肤白貌美，头发发梢卷起一点点弧度被阳光一照显出好看的棕色。

　　“……溪县。”

　　“哦，溪县啊。”宋文冉皱皱眉，继而笑起来，好看的眉眼向上挑，“我知道那地儿，以前我爸妈带我去乡下采风就去的溪县。”

　　“嗯。”南黎笑了笑算是回应。

　　“那你怎么转到这来上学了？”宋文冉好奇的问。

　　“……搬家了。”

　　“搬家呀，那也难怪。”

　　宋文冉说完回过头去，也不在乎田立业瞪过来的目光，把手桌下掏出手机开始摁。

　　她低着头，从南黎的角度看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对方露出来的一小块脖颈。

　　又白又长。

　　南黎低着头翻书，她努力的提醒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黑板上，或者前桌，或者同桌，或者窗外……

　　唯独没有沈明光。

　　沈明光也好似忘了她一样，短促得目光停留之后便移开。

　　再也没有看过她。

　　——

　　南黎对于学校最大的印象就是小操场上成片的黄土，还有伫立在教学楼前的槐树。

　　到了夏天郁郁葱葱，乡下的课间没有什么跑操之类的活动。

　　她会和玩的好的同学躲在树下乘凉，溪县并不发达，所以教学质量也不怎么样。

　　但她即使每天都在玩，也依然能考出全校第一的成绩。

　　“南黎，南黎！”田立业喊了几声，望着窗外出神的女生好像才回过神来。

　　那个年过五十的老头面色不善得看着她，“你过来把这道题做一下。”

　　“哇，这可是转学生哎。一点面子都不给。”宋文冉夸张得拿书遮住脸小声说，或多或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

　　虽然田立业对他们向来严格，但是很多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座位上那个茫然的女生。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老师训。

　　南黎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慢吞吞得从位子上走过去。

　　她还是那么瘦，好像比先前遇到的时候更瘦了。沈明光目送南黎的背影一步步登上讲台，拿了粉笔后一笔一划得开始写。

　　班里静的连针掉了都能听到，所有人都在心里揣测，新来的转学生到底水平怎么样。
　　当然也有人抱着希望她出丑的心态。

　　田立业的眉头皱的紧紧地，也在打量南黎。

　　南黎写累了，索性另只手插在兜里，稍微歪着点头，另一只手没停。

　　沈明光出神得盯着南里消瘦的身影，和那天在山洞里一样，外面的阳光飘进来，她嘴角衔着不痛不痒的笑意。

　　宛如在雕琢艺术品般站在黑板前，沈明光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田立业看着看着，眉头就舒展开了。

　　等到南黎写完，她的右手都有点酸。

　　“这个题你以前做过？”田立业的声音古井无波。

　　“啊？”南黎茫然得看着他，然后摇摇头，“没有。”

　　她从来不做原题，那对她太没挑战度。

　　“行了，你回去吧。”

　　“哦。”

　　南黎乖乖回到座位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路上悄悄打了个呵欠。

　　她真的好困。

　　“这个题，稍微有点梯度，涉及到咱们今天新讲得内容。南黎同学做的不错，但是这个步骤要记得注意一下……”

　　“学霸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碰巧吧。”也有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谁知道她做没做过原题。”
　　“做过原题在做出来也不赖了。”
　　“嘁。”

　　南黎没有听进去，田立业的声音逐渐模糊，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但是有个声音模模糊糊告诉自己。

　　不能睡……

　　一节课总算过去。

　　下课铃一响，南黎立刻就想趴下睡觉。但是新同桌显然并不让她这么快如愿。

　　“喏，数学作业。”赵秋掏出暑假作业指了指，“这几个题都是下节课要讲的，你还没有拿到所有练习册吧？先用我的抄下也行。”

　　“谢谢你。”南黎撑起眼皮，没有拒绝赵秋的好意，认真的把题目誊写在纸上。

　　她的字很好看，和她的人一样赏心悦目。

　　沈明光去接水，路过看到南黎一直低着的小脑袋，脸色稍微柔和了些，但也只是很快略过。

　　赵秋嚼着小饼干，嘴巴鼓鼓囊囊的。

　　南黎好奇的看着她仓鼠一样蠕动的小嘴巴觉得很有意思，“你一天要吃多少东西？”

　　“很多呀，”赵秋稍微错后了点身子，腾出空给南黎，“你看，课桌里都是我妈给我带的零食。”

　　南黎低头，视线立刻就被满满的饼干巧克力曲奇什么的占满了，别人的课桌里都是书，她的课桌里全是吃的。

　　“……你的胃口真好。”

　　“能吃是福。”赵秋歪着脑袋，“我妈说的。”

　　南黎扯开唇角，“嗯。”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南黎翻开课本，大部分都是对自己而言很简单的题目。

　　她天生理科好，很多时候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那些在别人看来复杂难解的题目到她手里信手拈来。

　　“走啦，要去食堂吃饭了。”
　　赵秋喊她，手里还捏着一小块巧克力。

　　南黎站起来递给她水，温声道，“你先喝点水吧。”

　　赵秋接过来，乖乖得喝了几口，甜腻腻的嗓子瞬间清爽了不少。

　　“今天有炸鸡腿，还有四喜丸子。”赵秋站在食堂口一遍排队一边看，扒拉着脖子望眼欲穿，口水都快出来了。

　　“肯定能排的上的。”南黎安慰她。

　　“哎呀你不懂，咱们学校的男生一个个吃的比牛还多。”赵秋不满的抱怨，“每次我跑的慢了都轮不上，好气哦。”

　　“你每天都要吃这么多嘛？”

　　“也不一定啊。”赵秋想了想，“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的就少点吧。”

　　说完她又软绵绵得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一般很少心情不好啦。”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南黎抽了抽嘴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让让嘿美女们！”闫文昊端着餐盘跟游鱼一样灵活的穿梭在各种人之间，“刚出锅的饭别碰咯谢谢各位啦！”

　　南黎正偏着头和赵秋说话，没留神一转身就碰了上去。

　　“哎我曹！”

　　闫文昊平时吃的不少，尤其今天还加了一碗鸡蛋汤，眼瞅着就要撒到南黎身上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明光冒出来的，一个侧身过去挡在了南黎旁边，那一碗鸡蛋汤撒了满怀。

　　没端住盘子，一碗汤撒了出去不说鸡腿也掉了一块，闫文昊立刻就怒了。

　　“日，谁他妈这么不长眼艹……老大？”等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怒气也少了一半。

　　少年一身鸡汤，逆光而立的身影修长笔直，深蓝色的校服被沾湿，连裤子上都避免不了得沾了蛋花，怎么看怎么狼狈。

　　他平静得看了一眼面前受了惊吓的男生，“……你最不长眼。”

　　“……你从哪钻出来的刚不是还在我前边吗？”

　　闫文昊简直懵逼了，他怎么记得这边都是妹子来着什么时候沈明光又跑过来了。

　　“抱歉……”南黎从许南升后面露出来，一脸歉意，“那个，我刚刚不小心……”

　　她眼睛稍微有些上挑，漆黑的眼珠清澈透亮，说这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抿唇，带着点歉意和无辜。

　　“没事。”沈明光意味深长得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紧抿的唇角上。

　　“是他不小心。”

　　“……老大你为了美色有必要坑自己兄弟吗？”闫文昊看着静静躺在地板上的鸡腿，都快哭了。

　　“要不，”南黎特别不好意思，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我给你再买一个吧？”

　　“哎算啦算啦，”闫文昊摆摆手，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模样。

　　“就当这个鸡腿没有被我享受的命吧，作为交换，”闫文昊忽然笑嘻嘻凑过来，“新来的小美女，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呗。”

　　没等南黎开口，沈明光已经拉着闫文昊走远了。
　　“我们先走了。”
　　“哥们给你铺路呢你就这样对我，嗷轻点轻点啊我擦……”

　　南黎看着沈明光的背影，瘦削的很高挺得笔直。
　　她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

　　那声含在嘴里很长时间的“好久不见”，也跟着消失在初秋清凉的风中了。

　　*

　　“那个，请帮我叫你一下你们班的沈明光行吗？”

　　南黎刚要进班就被一个漂亮的女生拉住了，旁边还有几个一起的女生，看上去好像是陪她来的。

　　“沈明光？”南黎重复了一句。

　　“嗯，”
　　女生看到她的面孔后先是一愣，继而听到南黎问话又害羞的点点头，眼睛不住的往里面飘。

　　南黎“嗯”了一声走进屋里，来到沈明光的桌前犹豫了一下，对着还在睡觉的人敲了敲他的桌面。

　　“那个。”

　　听到她的声音沈明光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来，迷蒙的眼神还带着未睡醒的雾气。

　　南黎微微低下头，他茫然的表情让她很想笑但是忍住了，“外面有人找你，”末了补充一句，“是个女生。”

　　沈明光眨眨眼，唇角勾出柔和的弧度，“我知道了。”

　　起身经过她走到门口，南黎看着他站在门口和女生说话，对面的人时而低头时而抿嘴笑，半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有些不开心。

　　南黎收回视线，目光在课本上停留短暂的时间。

　　却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很快沈明光又进来了，南黎朝外面望过去，刚刚几个女生哪还有人影。

　　“每天找他的人都很多啦，”赵秋注意到南黎的目光，习以为常得耸耸肩，“我们都习惯了。”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他长得好看对谁脾气都那么好，也难怪女生都喜欢嘛。”

　　“你也这么觉得吗？”南黎问。

　　“我？”赵秋想了想，皱眉，“总觉得这个人……不太好相处……还是算了吧。”

　　“哇小美女！”闫文昊一进教室就夸张得和南黎打招呼，南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昊子你别不是要对转学生下手吧？”有人起哄，“可别吓着人家！”

　　“滚滚滚臭不要脸，谁跟你似的那么龌龊。”闫文昊骂完了小跑到南黎面前，讨好的看着她，“嗨呀小美女，哥今天中午说话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

　　南黎想了很久才想起他说的哪句话不对。

　　“没事，”她笑笑，“你也不是故意的。”

　　“嘿，那就行。”闫文昊美滋滋得回到沈明光旁边，“怎么样老大，哥们够意思吧？”

　　沈明光疑惑得抬头，“嗯？”

　　“啧，帮你创造机会啊。”闫文昊用“你这都不懂”的眼神看他，“混熟了以后，你再出手不就简单多了嘛。”

　　沈明光谁啊，平时女生塞过来的情书要么扔了要么撕了，谁来约都不出去，成天笑眯眯得其实高冷的一比。今天居然在食堂给南黎解围了，凭借着男人出色的第六感闫文昊直觉他对南黎肯定不是一般的态度，肯定想追人家来着。

　　对于这个说法沈明光很明确也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傻逼。”

　　闫文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