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闺梦里：放春归去》苏蔷薇

27、京城巧遇

　　腊月的北京，没有最冷只有更冷。
　　阑晞是一贯活泼的性子，这几日也被冻得每天只愿出没在暖炉的供热范围内。
　　她不仅穿得厚实，还手炉不离身的每日在景阳宫里转悠，既跟佳琪抱怨着无聊却也不敢乱出门走动。
　　她实在是……怕冷啊！
　　这么憋了七八天后，阑晞实在觉得自己要发霉了，她拉了佳琪，左思右想，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出宫溜溜去！
　　因着她本就不是宫里的格格，一通软磨硬泡下来居然也说动了宜妃，指派了两个侍卫交待了一番后，也就准她们去了。
　　阑晞和佳琪本意也就是在街上随意逛逛，看看快过年的北京城里都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有两个大男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虽有些许不自在，但毕竟也不好为难了人家的差事，便尽量放松的随他们去了。

　　久违的熙攘，久违的喧闹，久违的市井啊！
　　阑晞和佳琪看着左右两边热闹吆喝着的京城小贩，香喷喷的各式小吃，以及各式各样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生气。
　　她们两人也顾不得身后还有俩侍卫了，一路说笑着逛那些街边的铺子，只可惜还没买上几样顺意的小玩意儿，这天公就不作美，开始纷纷扬扬的给大地送雪花。
　　刚开始是小雪，还能让人赞一声空气清新，可是过不了多久，这雪就越下越大，落在人脸上，就跟雨似的冰凉湿腻，让阑晞好不难受，不躲不行。
　　“姑娘，我看这雪一时半会的停不了，咱是赶着回宫呢，还是找个地方先避避？”佳琪有些着急的询问道。
　　阑晞微蹙了眉，想了想，答道：“嗯……我本想着晚上去味仙居吃点东西再回宫的……不若，咱们这就先去味仙居吧。”

　　味仙居。是京城名肆。
　　相传第一代老板曾是江浙一带的书生，进京赶考，却未中功名，因机缘巧合，初初开设的只是一间小小的酒铺，但因经营有道，不过三四十年，就已家传两代，发展成闻名于京城的酒家。
　　因为老板曾是读书人，又来自江南，是以味仙居内附庸风雅之气较浓，装修雅致素净，来往多文人墨客，菜品也以江南风味为主。
　　阑晞一行四人才踏入味仙居，一个小二哥就笑眯眯的迎上前来问道：“几位客官里面请了！”他见领头的是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急忙又改了口问道：“哟，不知这位姑娘想吃些什么？”
　　阑晞看了看一楼，虽还未到吃饭的点，人却已坐了大半，未免显得有些吵闹，她瞟了二楼一眼，说道：“我们去二楼坐。”
　　小二一听这话，面上就犯起难来，他嘿嘿笑着拦住了阑晞的脚步，小声道：“这位姑娘啊，二楼已经从这会到晚膳时候，都有位公子包了……他可是位大主顾……您看……您是不是就在一楼将就一下……”
　　阑晞蹙了蹙眉。这样一个细微的表情却被站在一旁的一个侍卫看到了，他上前两步低声喝问道：“那——楼上是哪家的公子啊？”
　　“这……这小的可不好说……”小二讪笑着。
　　阑晞的没好气的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方才那个问话的侍卫就小声问阑晞道：“格格，不如让属下上去看看，如果格格真想坐在二楼，咱就跟他们商量商量？”
　　阑晞心知这位侍卫得了宜妃命令，对自己毕恭毕敬，有求必应，便也没有太过客气，只是叮嘱道：“也好，你先上去问问看，是哪家的公子？”
　　侍卫领命，不顾小二的阻拦之色，擅自噔噔噔跑上二楼去了。
　　可不过片刻功夫，他又脸色大变的跑了下来，阑晞正纳闷他神色变化之快呢，就见他冲到自己跟前，低声说了一句：“格格，是八爷。”
　　“八爷？”阑晞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又高声反问：“八爷？”
　　那侍卫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阑晞大惊，怎么也没想明白胤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也嫌宫里无聊跑出来溜溜么？
　　“格格，那咱……咱还上去么……”那个侍卫又低声询问道。
　　“他看见你了吗？之前认得你吗？”
　　“看是看见了……可是属下不知八爷是否认得属下……”
　　“……”阑晞沉默了一会儿，毅然抬起头道：“走，咱上去请安去。”

　　在小二惧愤交加的目光注视下，阑晞挺胸抬头，终于还是一步一磨蹭的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非常雅致，因为下雪，其他的几扇大窗户都关上了，只有两扇还开着，而那两扇窗户正对着二楼唯一一桌客人们。
　　挺大的一张八仙桌旁，依次坐着七八个年轻的公子，其中坐在首席的少年公子身着白衣，手执折扇，笑容如玉般温润从容，正侧耳倾听着旁边的一位蓝衣公子说着什么。
　　他身后站着两个神色严峻的高大男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那少年公子的贴身扈从，他们是最先发现阑晞几人的，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以示警告，但一见阑晞还在往二楼走，其中一个就快步走到阑晞面前，低声喝道：“这位姑娘留步！”
　　阑晞身后的那个侍卫也立刻走上前来，喝道：“你是什么人，还不赶快给阑晞格格请安？”
　　“阑晞格格？”那人一愣，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这下，那一桌人的说话声都渐渐停了下来，全部将视线聚焦于阑晞身上。
　　阑晞轻叹了口气，微微一侧身，轻巧的掠过了那个扈从的身侧，她迎上胤禩含笑的眸子，微微低下头：“阑晞见过八阿哥，八阿哥吉祥。”
　　桌上有人发出的惊奇之声，八阿哥却不以为意，只是依旧淡淡的笑着，吩咐剩下的那个扈从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为阑晞格格加个位置？”
　　胤禩开了口，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起身向阑晞行礼、自我介绍，阑晞落落大方的一一回以他们微笑，然后轻轻坐在了胤禩身旁新加的位置上。佳琪立在她身后，而那两个宜妃派来的侍卫站在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由于阑晞的突然到来，席上的气氛有了一丝尴尬，方才谈笑自如的众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整个二楼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阑晞暗自挑了下眉，心知自己这回是做了不速之客，只好硬着头皮含笑望向方才的蓝衣公子道：“方才……阑晞上来二楼时，这位杨公子似乎正在和八……八爷谈笑着什么？”
　　那蓝衣公子叫杨同颢，生的淡儒眉目，细眉细眼，见阑晞望着他，赶忙笑着答道：“回阑晞格格话，方才眼看着就下起了大雪，在下一时兴奋，便和八爷聊起了关于雪的诗词。”
　　阑晞闻言一笑，道：“哦？看来杨公子也是位爱好吟诗作对之人，敢问公子可是江浙人士？”
　　那杨同颢一惊，片刻之后赞赏着点了点头：“在下江苏无锡人士，不知格格是如何得知的。”
　　阑晞看了他一眼，挑眉淡淡笑道：“杨公子有江浙口音。且见雪兴奋，想来不是北方人氏。”而且这位杨同颢的五官长相的确是似南方人多些。
　　杨同颢与在场其他几位青年公子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他拱手佩服道：“格格观察之细，令在下佩服。”
　　胤禩方才一直淡笑着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如今终于浅笑着开口道：“我这位阑妹妹一向是聪明的。连皇阿玛也曾赞她慧敏。”
　　“哦？能得当今圣上夸赞，想来格格定是聪慧不凡哪！”另一位白衣公子笑着接口道——他是扬州出名的才子徐则。
　　阑晞暗暗注意到席间的气氛已慢慢回复活跃，便又浅笑着谦虚了一番，便和胤禩一起旁听众人的讨论。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阑晞就心知肚明——不愧是能让文人们津津乐道的“八贤王”，眼前这一桌坐着的不都是有几分才气的年轻书生么？
　　谈天说地，赏词论诗，再兼美酒佳肴看风景，胤禩这不动声色笼络人心的手段不可小觑啊。

　　借雪谈景，以景论事，以事抒情。
　　刚开始，阑晞望着这群文人们谈天说地还有些拘谨，但见他们滔滔不绝、各抒己见，就连八阿哥胤禩有时也忍不住插上几句，争论也好，附和也罢，都别有一番快意。
　　阑晞慢慢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耳边仔细的听着杨同颢对于康熙四十二年三月赐内廷修书举人何焯、蒋廷锡、汪灏进士之事的看法，眼中却凝望着放在眼前的青花瓷茶杯。杯内清茶微荡，映出了她清然的眉目。
　　“阑妹妹发什么呆呢。”冷不丁的声音传来，让正在发愣的阑晞一慌，连忙抬眼，正好看到胤禩温润的视线。
　　他正淡笑着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她面前的茶，低声道：“这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阑妹妹不多尝尝么？还是……西湖龙井并不和阑妹妹的口味？”
　　阑晞闻言微震，却依旧挑眉而笑：“八哥客气了。这茶我方才已小啜了几口，唇齿留香、沁人心脾，的确不是凡品。至于合不合我的口味……”她故意一顿，像是卖了个关子，却很快又给出了答案：“我对茶向来不挑，既是好茶，我便欢喜。可一杯茶好与否，不仅要看这茶叶本身，还要看沏茶人的心思。”
　　“哦？”胤禩似乎来了兴趣，伸手端起茶杯又轻抿了一口，微微笑问道：“那阑妹妹说说，为我们沏西湖龙井的人又花了多少心思在这茶里？”
　　“呵……”阑晞浅浅的转过脸去，目光投向远处飘散的雪花，她的声音轻且低淡：“我倒也不知这茶到底是谁沏得。只是，这茶色杏绿，清澈明亮，连每一片茶叶都是嫩绿的，显然是沏茶人费了极大心思，小心认真所沏出来的。是以这茶里，带着七分恭谨，三分敬畏，想必这点茶人，身家不凡哪。”她的视线收了回来，颇有深意的望了胤禩一眼，转瞬间又带上了孩童般的顽皮：“看来是个大主顾嘛！”
　　“咦？”方才一直在旁细听胤禩与阑晞对话的杨同颢闻言忍不住笑了：“阑晞格格真是好生聪明，不知不觉的可又夸了八爷一通。”
　　阑晞睁大眼睛瞅着杨同颢，微微摇头：“我是实话实说，绝无刻意褒扬。”
　　“咳……”胤禩却低声笑着咳了一声，他用几乎只有他与阑晞二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这一番话里，有七分是你的真心，还有三分，怕是对我的讽刺吧？”
　　“啊？”阑晞一惊。
　　——说实话她方才的确因为茶而联想到胤禩包场请客吃饭以及她自己想在二楼看景吃饭都不可以，所以有了一丝小小的不爽，所以就对君主专制、阶级压迫有了一丝小小的埋怨，所以她就小小的、真的只是小小的表达了一点点出来，暗讽他以身份唬人——没想到她才说出来，他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大概是因为阑晞怔忡的表情给了胤禩最标准的答案，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依旧低声道：“莫以为杨同颢听不出来，我也就听不出来了。可是，”他继而又淡淡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阑晞诧异的打量着胤禩，对方也只是沉着的举茶轻饮，不再多说半句。
　　倒是那位杨同颢，爽朗一笑，打趣道：“方才八爷和格格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呢，格格这眼神儿可就变了啊。”
　　这话是挺没大没小，可是最近一直被憋在宫中被迫接受尊卑思想教育的阑晞却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浅笑着摇摇头，略过这个话题，问道：“方才，我听到杨公子在谈论何焯他们几人的事？”
　　“呵呵！没错，格格也知道何焯他们？”接话的是徐则。
　　阑晞点头道：“嗯。蒋先生的花鸟画，阑晞也曾在宫中见过，其画风自然生动，自成韵味。至于何焯何先生……阑晞不才，了解不多，只是听说过这个人而已。”
　　“厉害厉害！格格小小年纪，居然能知道这二人，当真是见多识广啊！”杨同颢瞪大了眼睛。
　　阑晞但笑不语，还未多言，那徐则就率先瞪了杨同颢一眼，显然是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看来这位杨同颢公子是率性直爽之人，口无遮拦，却所言皆真。
　　——而这位徐则公子则相对沉稳，心有城府些。
　　不过片刻，阑晞通过观察他们几人的表情，已对他们的性格略微分出了一二。
　　“何先生字屺瞻，曾先后拜吴县邵弥、安溪李光地为师，他写得字尤其好，皇阿玛很是赏识他这点。”胤禩总有本事云淡风清的解她所惑。
　　阑晞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又无心的说了一句：“那，八哥应该跟他多交流交流，研习写字之法。”
　　胤禩眉一挑，淡淡反问道：“阑妹妹如何得知我的字写得不好？”
　　阑晞一怔，方才只是顺口说出的话，现如今倒真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说，从小到大她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打死她她也说不出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也只好敷衍似的笑道：“这个……何先生字好……那与他结识，当然首先论书法了……”
　　这句回答漏洞百出，阑晞清楚地感觉到胤禩略带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最后，他却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嗯。也对。”
　　阑晞在心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于是，这之后的谈论阑晞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感觉到胤禩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会落在她身上，仿佛看透了她，又仿佛在质疑她什么，她有时会忍不住偷望他一眼，然而他那如谪仙般俊美温润的面庞上只有淡淡的微笑，以及，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可是，饶是如此，阑晞还是看得出一些不同——在宫外，与这群青年文人们谈天说地的胤禩，跟在宫里那位明哲保身的八阿哥是不同的。
　　在宫外的他，眼神里偶尔会泛起一种年少的激动来，不再是如一池安然的井水，平静无波；他会爽朗的大笑，对于他赞同的观点，他会拍手点头；他会摇头叹息，对于他有异议的说法，他会争论研讨。纵使，他整个人依旧温润如玉，是翩翩少年，却让阑晞这见惯了他宫里风雅模样的人感到了一丝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以前从未感到的生气。
　　——一种，属于少年的生气。
　　——轻狂潇洒，人自风流。
　　阑晞看着看着，忍不住就轻轻笑起来了——那笑和她清澈的眼神混合着，内里有三分惊奇，六分欢喜，还有一分，是混合着欣赏与敬佩的迷恋。
　　多年后，当阑晞终于有了漫长的时间去回顾自己的当年时，她在心底微微的苦笑着对他说——胤禩，你看，你就这样翩然而至，酿成了我一生的惊艳。

　　雪，慢慢停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味仙居的一楼已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了。
　　起先是徐则有事，要先行离开，恭敬的拜别胤禩后，他就退席了。随着他的离开，胤禩也觉得这一顿饭吃得时间够久了，便客气的散了席，只是执意留下了阑晞和佳琪等人。
　　“八哥……既然这席已散了，我们也就先走了……”——我肚子饿，喝了一肚子的茶，可还没吃饭呢！阑晞蹙眉，勉强的笑着。
　　胤禩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才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方才看你一直矜持着，不肯动筷，这会儿肯定是饿坏了。我方才吩咐了小二另准备了一桌菜，马上就上来了，你先吃了，我再送你回宫。”
　　“啊？”阑晞一愣。
　　“需要我重复一遍？”他扬眉。
　　“……”阑晞有些茫然，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格格……”还是佳琪在她身后小声提醒：“八阿哥让您坐下来吃饭呢……”
　　“啊！”阑晞诧异的吱了一声，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胤禩，才犹犹豫豫的重回座位，尚还喃喃自语：“他怎么看出来我饿了……”
　　“唉——”胤禩终于忍不住了，他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转开头抛来一句：“刚才有几道菜放上来时，你筷子是没伸过去，眼神儿可早钻进菜里去了。”
　　“……”阑晞气鼓鼓的望了他一眼，然而未说出口的话却因小二端上来的菜而吞了回去。
　　——一模一样！
　　阑晞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鱼贯而入的几个小二依次放在她面前的几碟菜——
　　“糖醋里脊！”
　　“酥盒水晶虾！”
　　“红煨羊排！”
　　“清炒土豆丝！”
　　“蒜泥小白菜！”
　　“凉拌黄瓜！”
　　“……格格，全是您爱吃的欸！”
　　“……佳琪，全是我想下去点的欸！”
　　主仆俩同时开口，都是大吃一惊。
　　“你……”阑晞灿晶晶的双眼不敢相信般转向闲适的坐在一边的胤禩：“你怎么都知道……”
　　胤禩轻轻甩开手中的一柄折扇，执扇掩笑颜，道：“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你！”阑晞起先想恼他两句，然而终是忍不住自己笑了，佳琪惊讶的望着自家主子——她脸上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浅浅的娇羞，与淡淡的惊喜，让她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快些吃吧。”胤禩的眼睛在灯火的映衬下，亮的温文，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晚些时候宫门要关了，宜妃娘娘会担心你的。”
　　恍若才想起自己还要回宫这档子事，阑晞飞快的埋头猛吃起来——既然他都知道自己饿了，她还何必装淑女？
　　再丢人也丢人不过刚才自己嘴馋盯菜结果被他尽收眼底了。

　　宫门口。
　　寒风刮过，阑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阑妹妹，你佷怕冷？”她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
　　“嗯……有一点啦……”她耸了耸肩。
　　胤禩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然而他一抬头，宫门近在咫尺。
　　他淡淡笑了笑，停住脚步道：“阑妹妹，宫门到了，你们进去吧。我就不送了。”
　　阑晞一愣，半晌才轻轻笑了笑：“是呀……我都忘了，如今你是有自己的府邸了……”
　　胤禩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阑晞有些惆怅的转过眼，“那就这样吧。今日多些八哥请客吃饭。”她忽然又调皮的一笑，“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你哦。”
　　胤禩一怔，正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钟那轻盈的少女就迅速转身，嘴角含笑的走进宫去了。
　　她没有看到胤禩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与复杂，也没有听到他低声对那两个跟着她的侍卫说的话。
　　她只是满足于这次的发现，满足于自己心间那些细琐的欢愉，她来不及分辨这些情绪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只是已经本能的感觉到它们都带给了她莫大的幸福感。

　　已补全。待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