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瓶颈与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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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对弟弟几乎没有保留，这不怪他涉世不深不谨慎，任谁也不会对一个六岁小孩有多少防备的，何况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弟弟”呢？
这也是从里到外表现得像个孩子的好处了，唐白因为上一世缺失童年，此生格外珍惜无忧无虑的玩乐时光和各种能够对哥哥撒娇的机会，竟然从来没让唐三觉得不对。
因为身边没有暗器，唐三蹲下身摘了一片蓝银草叶子捏在两指间，嘴边不由地浮现自信的微笑。
“看好了！”话音落下的同时内力注入完毕，原本卷曲柔软的草叶瞬间绷直，唐三轻轻抖动手臂，嗖的一声，一道模糊的蓝线就飞了出去，以唐白修炼了一年紫极魔瞳的目力都没能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将草叶甩出去的。
可到底只是玄天功一层，飞出去的草叶很快就因为内力不足重新舒展开，然后在空中滴溜溜打转起来，在触及目标轨迹上的树干之前就落在了地上。
“哇，好厉害！”唐白由衷的拍手赞叹，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他虽然已经修炼了内功，但对拳脚招式还是一窍不通，哥哥让他循序渐进，并不妨碍他对这些功夫的憧憬，想到以后能飞檐走壁飞沙走石飞花摘叶……不能不激动！必须用力夸！然后学过来！
唐三却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不够，如果玄天功到达五重，足以飞叶伤人。”转身看到弟弟的两只星星眼，好笑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想学吗？我可以慢慢教你，不过这得需要不少时间来练习，对你来说现在还太早，如果因为旁枝末节耽误了内功修炼，那是得不偿失，毕竟玄天功才是本。”
在外人看来，敝帚自珍在武学大家尤其正常不过，为了一本武林秘籍兄弟阋墙甚至弑父杀母都有可能发生，对兄弟小小的藏私根本不算什么。但以唐三的视角来看，唐门内门秘籍本就是不容外传的，他以代师收徒的理由说服自己传授唐白玄天宝录已经破戒，少教或全数传授都是一样，不如将弟弟教个明白。除了让他多一份保护自己的力量之外，唐三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在这异世重现唐门威名，如果真能成功将唐门再度建立，那么他们兄弟二人将会是新唐门的中流砥柱。
听罢兄长一席话，唐白毫不动摇重重点头，道：“哥哥你放心，我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第一重巅峰的门槛，相信很快就能追上你了！”
唐三心中一突，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引导唐白入门不过一年而已，就已经要追上自己了，而他还卡在第一重巅峰瓶颈迟迟无法突破。嫉妒倒谈不上，烦躁和自豪矛盾地纠结在一起，不过很快便释然了，弟弟这么出色，他应当骄傲才对。关于为何始终无法踏入玄天功第二重，唐三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个世界的武魂很有可能就是玄天功与前世产生差异的原因！
_(-ω-`」∠)_这算是小白白的金手指之一吧，其实说白了就是——快乐学习有助于实力快速提升）
而斗罗大陆上，每个孩童在六岁时，都会接受武魂觉醒仪式，唐三和唐白来到这个世界已五年有余，算来这个仪式应该就在今年了。
吃完早饭，唐白独自揽了洗碗的活，唐三本想和平时一样扫扫地，继续修炼玄天功，眼角却突然瞟见一抹精光。在唐昊走回里间之前，唐三突然叫了一声：“爸爸。”
唐昊站住身体，扭回头看他，没有马上回话，眉宇间却明显多了几分不耐。
唐三不慌不忙，指着角落里一块有一层淡淡青光的生铁，问道：“这块铁能不能给我用？”
前世他是唐门最出色的外门弟子，不止精通暗器的使用，对制造各种暗器也极其熟悉，当然，那时候各种材料都是由唐门来提供的。他虽然只修炼了几年，实力还远远不足，但从未把自己最擅长的暗器制造放下。卡在一重瓶颈许久，唐三不是不想尝试先锻造一些暗器出来，可惜有心无力，材料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
唐昊打造农具的金属都是村里人送来的，都是些杂质很多的凡铁，难以制造出精良的武器，更别说唐门中精巧万分的暗器了。而唐三所指向的这块生铁虽然也是村民昨天刚送来的，却意外地包含着一定的铁母。铁母可谓是铁矿的魂，出现铁母的铁矿意味着本身品质大幅提升，无论是硬度还是坚韧度都不是普通凡铁可比的，用来打造暗器再适合不过。
唐昊的目光转移到生铁上，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一丝光亮：“咦，这里面有铁精？”他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才扭头看向唐三。
“小三，你以后想做个铁匠么？”
唐三点了点头，铁匠这个职业无疑是最适合他打造暗器的，便顺着说道：“爸爸，你年纪大了，再过几年等我长大些，您就教我打造厨具，让我接替您的工作吧。”以前他做的都是最精密的暗器打造，最简单的生活器具他反倒不会。
“铁匠，似乎也不错。”唐昊略微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拉过一把破旧的椅子，直接在那块生铁面前坐了下来，开始对儿子授课。
不知为什么，唐三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简单，在听到他问自己的话时更是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小三，你告诉我，什么样的铁匠，才是最好的铁匠？”
唐三想了想，答道：“神器。能够打造出神器的铁匠，应该就是最好的铁匠吧。”他曾经听村子里的人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是有神器存在的，尽管他不知道神器指的究竟是什么水平，但能够挂上一个“神”字，想来应该不会差。
唐昊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光彩，“神器？小三也知道神器了。那你告诉我，神器是用什么打造出来的？”
唐三想也不想，直接道：“当然是用最好的材料。”
唐昊伸出一根食指，在唐三的面前摇了摇，“如果你想做一个合格的铁匠，记住我的话，用上等材料打造神器，那不是最好的铁匠，最多只是个合成者——用凡铁打造出神器——才是神匠。”
待一旁的唐白擦净手上的水珠过来围观时，父子二人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
“想成为一名铁匠，和我学锻造。那么，你用锤子先锻造它一万下，才有这个资格。现在你还可以改变主意。”唐昊撇下一句淡淡的话，已经准备睡觉去了。在他眼里，还是小孩的唐三不大可能接受这样无理的条件，内心深处又不希望他望而却步，因此从来步如疾风的他脚下不由放慢了速度。
不等他犹疑收回先前的话，安慰儿子两句，三年之后再谈锻造的事，唐三已经做出了决定。
“爸爸，我愿意试试。”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平静，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唐昊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喝了声好，将那块大铁陀丢上风箱旁的火炉里，方便唐三对它加温，就回里屋睡觉去了。
唐三看着那块比自己头还要大的铁陀，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去点燃炭火，拉动风箱，开始自己的工作。
“哥，你真的要……那可是一万下啊？”唐白咋舌，只是听着就觉得枯燥可怕，而唐三似乎不以为意。
“只是一万下罢了，百炼成钢，万锻又会成什么呢？”唐三眼中闪过一丝火热，他已经从父亲的话中得到了启发，前世他只是将合适的材料锻造成合适的形状制作成暗器而已，并没有重视最基础的锤炼，重活一次，自己总该有些进步！
他向来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凭借一张残缺不堪的图纸就让沉寂百年的佛怒唐莲再度现世，那件唐门最顶级的机括类暗器足足耗费了他十年的时间啊！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说出“一万下而已”这样的话了。
唐白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在一旁傻傻的看着。
风箱被鼓动发出呼呼的声响，木炭很快燃起赤红的火焰，火苗不时从炭炉中窜出，舔舐烧灼着那块巨大的铁陀。唐三站起身，改用脚控制控制风箱，手上则拖着唐昊平日用的铁锤。
垂在地上的长柄铁锤甚至要比他的身高还高上几分，普通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拿得动，更不用说挥舞它来锻造了。虽然姿势上看起来有些艰难，唐三还是将它拿了起来，玄天功力运全身，尽管尚未突破第一重，但他也拥有了成年人级别的力气。
当铁陀渐渐被烧红，唐三便抡起手臂，细瘦的胳膊带动铁锤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铛——铁锤与铁坨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这是唐三的第一次锤击，也拉开了锻造的序幕。
里间的唐昊翻了个身，尽管闭着眼睛，脸上却依旧看得出几分惊讶，嘴里喃喃像是梦中呓语般道：“居然拿得起锤子……是天生神力么……”
铛铛铛的敲打声在这个铁匠铺里响起之后，几乎没有停止过，直到唐三力竭，盘腿坐下调息，再次运转玄天功时较之前感觉到一丝轻快，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惊喜，回头想要和弟弟分享这个消息，却发现唐白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想到以前唐白也总是喜欢出外面去玩，他只是失落了一会儿，唐三很快重新投入一万次的锻造中，以他现在的全部功力，一次大约能够挥动一百锤左右，一万次意味着他得在每次功力消耗殆尽之后运转一个大周天，一共是一百个大周天！
唐三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这难得的挑战，不仅是对身体的锻炼，对他的玄天功和意志力也是一种很好的磨练，他就不信自己无法突破玄天功第一重的瓶颈！
另一边，唐白并没有走远，他站在和哥哥经常跑过的山脚下，看着远方扎堆的麦垛，思绪有些飘飞。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兄长同为穿越人士，来历也绝不简单，可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楚地意识到唐三有多么强大。
这不单单是武力上的强大，更是那超越常人的心智，温柔、成熟、冷静、坚毅……似乎所有美好的品质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唐白终于从心底佩服起这位哥哥了。他一直以来，先入为主地认为唐三轻易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始终保持着一种迷之优越感，因而始终忽略了对方真正的品行，如果不是真正信任自己，怎么会将秘籍倾囊传授？唐三不蠢，他是真的不知道所编造的谎言有多容易拆穿或者相信一个小孩能够一直保守秘密吗？唐白无法肯定了。
加之唐三似乎是真的从未停止日复一日的努力修炼，在唐白犯懒惰怠时、撒娇耍赖时，唐三始终如一保持早起晨练，饭后修炼的作息。而他装作小孩，仗着哥哥的宠溺，日子过得一再颓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唐白着实被打击到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也许因为这样放松了吧。他想起那个噩梦，回味到曾经品尝过的恐惧，那样惶惶不可终日的体验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了，如此，他更不能这么安于现状下去。
玄天功的进境意外顺利，但没人会嫌手中的实力多的，身体素质有了，另一项准备也该提上日程了。唐白忽然蹲下身，在自己方才踩着的地开始刨土，注入内力的双手亮起莹白色的柔光，细小的坚岩砂砾也没能伤到这双柔嫩的小手一分，土坑渐深，很快露出一个土黄色的尖角，唐白挖出了自己埋下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一颗黑漆漆的石头露了出来。
这颗黑石头只有小孩的掌心大，说是石头又不那么确切，它的材质更像是墨，但粗糙的棱角还反射出诡异光芒。这是唐白花了许多功夫炼出的灵墨，他的制作工艺同古墨有颇为相似，只是材料略有不同。
《齐民要术》中记载的制墨方法需先取上好的烟丝捣细过筛，再将烟末和胶浸在梣树皮汁中，加五个蛋清，将一两朱砂，二两犀香捣细和入，放入铁臼，捣三万下。每锭墨不超过二三两，宁可小，不可大。
灵墨与之不同的是，蛋清和朱砂用人血代替，不放犀香而要用一种犀木代替。斗罗大陆上梣树并不少见，但犀木唐白旁敲侧击问遍了村里似乎没有人听说过，在他就快熄了心思的时候，他就在村边树林意外发现了一小株犀木。
之前提到过，驭灵师一脉传承久远，到唐白时只能凭借天材地宝“炼魂”，以魂器契约幽冥。灵墨，便是所谓天材地宝的替代品。为了炼制这一小块灵墨唐白足足放了250CC，失血的程度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有点多了，害他炼制完后大虚了一场，养了好久才养回来。还好一次便炼成了，不然打死唐白也不想再来一回。
之后么，有了玄天功的唐白后来很不想动用这个东西，直接埋了它一年多。要不是被唐三的上进刺激到，唐白可能再也不会将它挖出来。要知道，天材地宝不仅能够提升驭灵师的魂力，同时能够减轻炼魂的痛苦，而作为替代品的灵墨，还是这么一块粗制滥造的东西，只是能勉强达到炼魂的效果而已，他将要忍受的折磨一点不会少，甚至因为灵墨不纯，这个过程会变得更加漫长。
但只有经过炼魂，他才能步入驭灵师门槛，如果他都无法感应到幽冥的存在，何谈重新契约呢？玄天功不过意外收获，作为一名驭灵师，他还是得找回自己原本的力量。唐白把灵墨包了回去，仔细地掖好揣进怀里，才去寻找布置炼魂阵剩下需要的材料。
这几天，唐家两个小子异常忙碌，唐三不用说，醒来除了雷打不动的晨练，一有空就守着炭炉不断敲打。
锻造绝对是一个枯燥而令人疲劳的过程，已经过去十一天了，他始终在数着自己锻造的数字，每当功力消耗殆尽，他就盘膝坐在地上恢复，内力一恢复回来就立刻继续敲打。
可惜的是，玄天功第一重的瓶颈却像是坚不可摧的壁垒，唐三的修炼不可谓不刻苦，他的天份也足够，可就是无法突破而进入第二重。但他的锻炼也没有白费，尽管玄天功没能突破，但这股内力却随着他对铁坨的锻造而变得更加坚韧了，恢复速度似乎也比以前要快了一点。
十一天过去，唐三已经挥出了八千余锤，铁坨不断的变小，已经不到最初时三分之一的体积了。身体的锻炼和食物的增多，他的身体变得结实了几分，仿佛有一股发自体内的力气逐渐注入到他体内，令他在不断的锻造过程中，对内力的消耗正在逐渐减小。而在附加全部内力的时候，力量也增大了许多。
其实当他砸下一千锤的时候，那铁坨就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变化，整整小了一圈，尽管在炭火中烧的通红，但也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杂质似乎减少了许多。
百炼成钢，这个词再一次出现在唐三脑海中，更加坚定了他完成这一万锤的决心——距离这个目标已经很近了。
另一边的唐白呢？搜集齐摆阵所需的材料并没有花去他多少精力，只是回忆那个从未用过的阵图，并用其他石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练习画阵耗费了几乎十天时间。
不是唐白平日作风谨慎，灵墨所成的炼魂阵图十分繁杂，而且成阵要求一气呵成不能有丝毫错误和停顿，差之毫厘就成了废品。唐白手中小小的墨块最多只够在画完一个阵图后剩下小指盖那么大点，一旦画错就只能重炼一块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唐白此时正躲在他曾经望过的其中一个麦垛内，原本结实的麦秸堆已经被他掏空，外围的麦秆被用不起眼的方式编织架空，做成一个类似蒙古包的小帐篷，其他麦垛也是类似的形状只是实心堆着麦秸，唐白做的这一个外形并无不同，不拨开外面搭着的麦秆难以察觉里面还藏着个人。
唐白一大早便猫进这个秘密基地来了，先是在小小的“帐篷”内围钉上八截梣树木桩，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围了一圈细细的鱼线，涂上木犀树汁，防止炼魂阵的效果外溢。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唐白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捏紧手中的小块灵墨，屏气凝神开始画阵图。
唐白从小便有一种过目不忘的天赋，托了这福，即使从未上手画过炼魂阵图，他也将每一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受了唐三的影响，不敢妄自尊大，而是先用石块树枝练习了无数次。此时执起墨块，手上已经轻车熟路地将阵图勾勒完毕，不等他松一口气，深入脊髓的痛苦就猝不及防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惨白稚嫩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活像一颗蒸过了头的包子。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后似乎就没干过，结成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两侧，像扭曲的海草张牙舞爪地盘在一起。
而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天，虽然已经挺过了最痛苦的阶段，在忍受着炼魂的痛楚时还能进行比较清醒的思考，但丝毫不能减少唐白的担心。午饭时间他就没有回去，哥哥在家里一定已经起疑了，若是整夜未归……感觉到外面传来的光线在一点点减弱，唐白愈发心焦，也是炼魂不需要心境什么的，没收着自己胡思乱想，这么一来自食苦果时间过得更加难熬。
可就算心里再怎么着急，唐白也无法加快炼魂的进度，好在他藏了个心眼，弄了个假麦垛，这个地方没那么容易被找到。唐白只希望炼魂能早点结束，不要让父兄担心太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瓶颈与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