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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入海对甚平来说就像回家一样自在,他感受着水波的涌动,追向那个危害津多镇的嫌疑犯,一堆躺在礁石和海藻之间的木桶抓住他的目光,仔细一看,有些木桶上还贴着被泡软的纸条,上面残留着“海神”两个字,想必这些就是被搬空的贡品了。

      随着甚平接近海底,坐在木桶旁的那个身影愈加清晰可见。如此之大的海底生物可不多见,再加上那身影头顶像栗子尖一样翘起来一小簇的发型,让甚平立刻就认出,这家伙正是不久前参与了两支鱼人海贼团意图颠覆鱼人岛龙宫王国政权的恐怖袭击的巨大红鲀鱼鱼人绵津见。那场动乱被平息后,所有主犯都被关进了大牢,但因为龙宫王国没有足以容纳绵津见的牢房,尼普顿国王考虑到他本身并不是主谋,只是一根筋地服从自己船长的命令,便把他驱逐到了远离鱼人岛偏远海域,没料到他会跑到人口密集区惹出乱子来。

      “绵津见!是你偷了岸上居民的东西吗!”甚平大吼一声,让这个把他的个头衬得都像蝴蝶鱼一样渺小的大家伙回过头来。绵津见闻声起身,所带起的水流把周围的一些小鱼都撞飞好远,他用他那孩童般的语言组织能力言不达意地反问又解释,甚平终于明白,从未离开过鱼人岛周边海域的绵津见当然不知道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擅自取走了所有贡品,又觉得拿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应该表示点答谢,就把海底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楼房扔上了岸,权当是食物的回礼。

      “原来这两边的始作俑者都是你。”甚平无奈地落到下方的礁石上,好好数落了一番绵津见任性妄为的行径,又不得不给他科普了好多人类城镇的常识和文化。这个心思简单的巨大鲀鱼人本来就感情敏感,离开原先隶属的一肚子坏水的船长后,心肠似乎也软了不少,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他的眼眶,融在海水中,他抽抽噎噎地向甚平道歉,甚平扶着额头摆摆手,绵津见应该道歉的对象应该是津多镇的镇民和原本住在遗迹里的海兽才对。

      解开了贡品消失和天降遗迹的谜题后,剩下的工作就是搞清楚城镇遭袭事件的原委,不过这一点甚平心里已经有了眉目,他带绵津见去指认那些遗迹原先在的地点,在其中一片海床上看到了一群暴躁地转来转去的巨型海兽,其中有几只看起来还像是在鱼人岛造成动乱的新鱼人海贼团所驯服的坐骑。

      甚至都不用仔细听他们纷乱的控告,只靠捕捉关键词,甚平就理解了他们想表达的事情。简而言之,他们和甚平遇见的迷路小海猫一样,都是在外出后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家不翼而飞,自然把气全撒在了路过的船只上,在目睹原本属于自己的房子坐落到津多镇的岸边后,又跑到镇头大闹了一番。

      “所以——这一切都是误会。”甚平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有青筋在跳。他记得玛露还等在祭坛,虽然他觉得镇民很大可能会在看到出现新的天降建筑后划船去接玛露,但一想到临别时玛露毫不动摇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得尽快履行回去接她的责任。

      跟海兽们和绵津见交流好了善后事宜,甚平率领他们游向津多镇。冒出水面的第一时间,甚平就去寻找祭坛的位置,玛露果然还在那里,她坐在祭坛边缘,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双腿,瞅着海面念念叨叨,而小海猫在她下方的水中同样嘀嘀咕咕地左右徘徊,见甚平他们出现,兴奋地叫了一声,向他们冲过来,而海兽中一只大海猫也立刻挤到最前方,把小海猫接到了自己怀里。

      ——啊,是那孩子的家长。

      小海猫这最后一个甚平还在操心的对象也没问题了,他欣慰地舒了一口气,赶到祭坛边,向玛露举起手:“久等了吗?快下来吧。”

      “看这阵仗……我等得太值了。”玛露望着闹腾的海兽群和战战兢兢把脑袋钻出水面的绵津见,不由得感叹。她按照甚平示意落到他肩上,像来时那样坐好扶稳。海兽们的出现已经让镇上的人们骚动起来,甚平忙转移到港口,跳上码头,隔在仍怒气冲冲的镇民和海兽之间,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海兽们自知怪错了人,绵津见更是明白一切因自己而起,都乖乖垂着头,接受村民们的责骂和抱怨,直到大多数人消气。

      “遗迹废墟继续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海兽们答应弥补你们的损失,它们愿意在港口协助你们做打渔之类的工作,方便起见,这些房子我们就放在近海吧,怎么样?”

      待气氛平定下来,甚平开始沟通解决方案。多亏废墟第一次坠落的地点位于郊外,镇长及时告示大家远离海边,除了有些港务在玛露吸引走海兽注意前因它们的突袭而受伤,岸边原有的设施和树木被毁,没有人因此而死。镇民们商讨一番,同意了这番交涉,有些工匠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如何建造可以让海兽作为拉力的渔船走向了工坊,港务们帮忙检查废墟下的城镇原有财产,甚平和绵津见则把被清理好的遗迹楼房转移回海底。几趟来回后,有个港务跑过来叫住了他,说是在遗迹中找到了奇怪的东西——而大家觉得见多识广的鱼人来客一定知道那是什么。

      发现奇怪物件的位置距离港口隔着一片小树林,甚平和港务还没走到原处,就看到一块足足有一两层楼高的正方体正向着他们这边平移过来。这目标太显眼了,甚平直接冲着那东西的来向迎过去,发现是玛露单凭一己之力在拉动那块正方体,周围还有几个港务在帮她移动垫在下面的滚木。

      “哟,甚平先生。”玛露大气不喘地抬起一只手和甚平打招呼。“把它拿到港口那边去吧,那边宽敞点。”

      “辛苦你了,现在交给老夫吧。”甚平想从玛露手里接过绳子,玛露也明白足以搬动石屋的鱼人干这活效率更快,听话地把绳子递了过去,跟在甚平身边问:“甚平先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我看上面像是刻了字,但没人能读懂,会不会是藏宝图之类的记录?”

      “要这么理解也行,虽说只靠这一张藏宝图还不能找到宝物,也没人知道那‘宝物’究竟是什么就是了……”甚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正拉着的石块,喃喃低语。如果他没搞错,这立方石碑似的东西应该是一块“历史正文”,是珍贵的考古资料。只要解读上面的文字,就能知道被隐去的历史,或者传奇海贼——海贼王罗杰留存自己秘宝的位置。只不过,研究历史正文本身就是重罪,能够解读上面文字的人不是被灭口就是被通缉,但这并不影响海贼与收藏家们为寻找它们趋之若鹜。

      镇长也在港口指挥人手,甚平尽可能在不透露具体用途的前提下向镇民阐述了历史正文的危险性,并提出他可以把这东西带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既然甚平老大哥这么说,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镇长摸着胡子沉吟,不忘嘱咐玛露把石碑包起来,既能隐蔽一点也能更方便携带。

      能够裹住那么大石块的布料并不好找,等玛露和镇上衣料店的老板完成这项虽简单但麻烦的任务,太阳已经西沉了,绵津见将最后一幢屋子安置回水下,重新浮出水面,举起与宽大身躯不相称的两条小胳膊,庆祝似的欢呼出声。有个看上去像是水手的人提出了一个很有海贼风范的提案:“空地已经清理出来了,我们干脆在海边办宴会怎么样?能拉鱼人和海兽参加的宴会这辈子也碰不上几次啊!”

      年轻人们最先起哄,随后是与小海兽们玩得开心的孩子们应声附和,镇长显然也在气氛影响下被点燃了兴致,大手一挥安排人们开始操办,负责场地整顿的大妈不客气地连着甚平一起指挥起来,不一会儿,桌椅和野餐布在海边摆好,篝火也在太阳正式落山之际生起。提出开宴会的水手所在的那艘船慷慨地分享了一部分外地土特产,玛露还特意从工厂搬了一个水箱过来给绵津见当杯子用。

      在霓虹与篝火的映照下,人们欢聚的影子像是在跳舞。有些水手喝了酒想要闹事,全被玛露第一时间发现,用一个背摔摔晕了。甚平坐在靠近码头的一桩系船柱上,吃着醒酒用的水果拼盘,笑眯眯地欣赏这一切。

      除去鱼人岛化险为夷后的庆祝活动,他有一段时间没参加过这么盛大的宴会了,大半个城镇的人都在这里欢笑交谈,人类小孩和绵津见比拼着各自的见闻,有些胆大的水手爬到了海兽身上,叫画师给他们合照留念,这场宴会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像一块拼图,共同构筑出了这个混乱的世界上平凡的人们在努力生存之余享受生活的图景,即便是小小的矛盾和斗嘴,看起来都格外鲜活可爱——当然,这也有甚平肯定就算发生什么肢体冲突他都有能力摆平的原因在,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也不用分心去注意这些,玛露显然已经习惯并擅长以镇上最强大力士的名义把这些麻烦掐灭在摇篮里。

      “杯子,空了。”绵津见又一次把水箱搁到岸上,舌头已经打不直的他言简意赅地说。

      “方向错了,酒馆在你右手边……晕乎成这样就别喝酒了,我给你搬点果汁吧?”玛露探头看看压塌了几张椅子的水箱,哭笑不得地把它搬到马路上去。绵津见图的就是个参与感,只要味道好,根本不在意自己吃进肚子里的是什么,不加思索地点头同意了。同时又有一桌人询问酒桶是不是也空了,玛露开盖检查一下,向他们比了个“OK”:“我这就去换新的。”

      她背着空酒桶跑向酒馆,但就算力气有的是,同时搬果汁和啤酒两只桶也不容易,甚平撂下碗跟过去帮忙,如果说现在岸上有谁比玛露更强壮,那非他莫属了。

      酒馆只开了一半的灯,有几个人在吧台边自己烤鱿鱼当饭后小吃,一个妇人站在水池旁不紧不慢地切着蔬菜和水果,玛露撂下空酒桶,问她:“桶装的果汁还有吗?”

      “下地窖后右手边第三排走廊就是。”妇人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甚平,好奇地扬起一侧眉毛,打了个招呼:“这位就是帮我们调解了纠纷的甚平先生吧?晚上好,在宴会上玩得还开心吗?”

      “晚上好,酒菜很美味,大家都很享受。”甚平低头向妇人问了好。“老夫是来陪玛露取酒的。”

      “啊,甚平先生也来了。”玛露回头看到他,竖起手掌阻止了他跟上去。“地窖的门太小了,甚平先生进不去,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东西搬上来。”

      “好的……这边是玛露的姑姑吧?”甚平想起之前港务们提到的玛露姑姑家的酒馆,猜测到了妇人的身份。他走到吧台边,想看看她在准备什么菜,但吧台后方的一张合影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照片里有五个人,四个较为年长,其中一个与玛露的姑姑很像,另一个辈分小一些的有着一头和玛露一样呈澄澈湖水般明亮的蓝色头发,但与玛露剪的圆溜溜的蘑菇头短发不同,照片上的女子扎着长长的高马尾,额发全部拢到耳后,这让她看起来比玛露要更加成熟。

      “那是我们的家庭合照。”妇人注意到甚平的视线所在,主动介绍。“我丈夫和玛露的爸爸妈妈正好跟商船出海了,今天不在。”

      “这是……玛露的姐姐?”甚平看着照片里扎马尾辫的女子,不太确定地询问。

      “哈哈,那就是玛露哦,忽然留起了小时候的发型,明明已经三十岁了……”

      “姑姑,把未婚女人的年龄报给来历不明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玛露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她接连把两只木桶搬到吧台旁,故作不满地叉腰抱怨,但姑姑还是眯眼笑着,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比谁都先相信了所谓‘来历不明的男人’,还主动带他进镇子吗?而且海贼的身份不是很好认嘛,这位甚平先生胸口的图案与十年前闯到镇上的那群人一模一样。”

      甚平心头一紧,不禁抚上胸前红色的太阳印记,十年前,他正担任太阳海贼团的船长,而他完全没有来过这座城镇的印象。如果说有烙印着太阳图案的海贼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结束海上生涯回归龙宫王国的前海贼们结伴外出恰好途经此地,第二种则是可能性更大,但他无比希望并没有发生的——

      “又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难得今晚氛围这么好,就别提了。”玛露在甚平想好要问些什么之前就截断了这个话题,她塞给甚平一只木桶,自己扛起另一只,急匆匆地跑向港口的方向。但甚平不想把那个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可能性一笔带过,他追上玛露,在宴会场地放好酒桶,又拦住了她的脚步,严肃地追问:“抱歉,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可能——”

      玛露竖起一根食指,眼神又变得坚定得像是实体化就能砸椰子,甚平只好住了口,试图换个方法解释为什么这件事尤其重要。

      “我都说了嘛,难得今晚气氛这么好。”玛露轻轻叹了口气,扫视向周围仍在欢闹的人群,嘴角恢复了一丝笑意,她踏上旁边的一条板凳,凑近甚平,把手拢在脸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的声音发出仿佛不容置疑的邀请:“甚平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探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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