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送分老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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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分老太……
朱雀脑海中立刻浮现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比如贾母，“噗嗤”一声笑了。
“对不起，对不起。”朱雀忙向图书馆的老师道歉，一边警告自己不能这样，和杜克一起取笑老师，抱着书快步出了图书馆。
杜克看看手表：“十一点四十了，吃什么？”
他这是要邀请她共进午餐吗？朱雀笑笑：“不了吧，我回去看看妮蓝。”早晨她们就没在一起吃，身为室友，她俩是君子之交，再看丽娜和吉尔，成天腻在一起，每天下课后都相约一起吃饭。
“哦。”女生宿舍就是麻烦，杜克说：“那行，晚上我微信你。”
“啊？”
“嗯，晚上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现在说吧。”
“就是昨天不是有人用灯球照你吗，我问了问，大概知道是谁了。”
昨天的灯球事件确实让朱雀很不爽，可是她没想到这会引起杜克学长的注意，还帮她找到了“凶手”，他们应该是素昧平生才对。
朱雀问：“谁？”
杜克看了眼手机：“我kao。”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啊。”他踱了两步，说：“喂，爸，嗯，没上课怎么了，行，行，哎哟您就别……知道知道，挂了啊，嗯嗯，再见，再见。”
是他爸爸打来的吧，就是陈太口中的“杜总”，杜克把手机揣进兜里，笑着说：“刚才说哪了？”
“灯。”
“对……”
“叮叮”他手机又响了，杜克看了一眼电话，哎哟我去怎么又来了：“要不咱们晚上说吧。”
“嗯。”
校园广播响起，和着夏日的知了声，奏响了去食堂抢饭的序曲。
“你若化成风，我幻化成雨，守在你身边，一笑为红颜……”是许意的《你若成风》，好几年前的老歌了，朱雀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旋律，以前也翻唱过，就跟着轻轻哼起来，一首唱完，突然听到广播说：“这是成君诺同学点的，想送给一位朋友。”
什么……
主持人和林志很熟，确切的说，是他的下级，于是很打趣地说：“我猜是为他的室友林志同学点的。”
呃……朱雀吐出一口生气，差点撅过去了。成君诺的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
宿舍里静悄悄的，拉着黄色的窗帘，朱雀趴了会，醒来时妮蓝还在打字，她穿着黄色睡衣，蜡黄着脸，不吃东西不喝水，连厕所也不去了，就抱着电脑打字。
朱雀揉着太阳穴说：“你在写什么？”
“嗯。”
“……”
她手指如风，肆虐着可怜的键盘。
“和人聊天？”
“不是。”妮蓝敲完回车，懒懒地向上伸展着手臂：“写剧本。”
“剧本？”
“嗯，我选了戏剧赏析，要写个小故事。”
牛啊，朱雀今天写自我介绍就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什么故事？”
“一个王子的故事。”
牛啊……
“哎哟我去，都一点四十了！”
下午两点还有送分老太的课，她取下眼镜，抱着浴袍，准备进浴室洗澡。
“你用盥洗室吗？”
“不用，你来得及吗。”
“哗啦啦”，妮蓝已经开始洗了。好吧，朱雀抓起书包，轻轻关上门，她习惯早到，经过茶水间的时候顺便接了一壶开水。
“朱雀同学！”小熊也来得很早，坐在第一排，斯朗他们默契地坐在第二排，第一排的其他三个位子是空的，朱雀扶着椅子背问：“这里有人吗？”
“没人，就是给你们女生留的，女生爱听故事。”
听故事……好吧，朱雀倒是想听听老师怎么讲故事。这门课非常基础，米国小朋友说起《独立宣言》，就像我们说“从此站起来啦！”一样，耳熟能详，每个人都能说两句，但也就一两句而已，你让他背诵全文，他肯定背不出来。华英将这门课作为必修，安排在九年级，所以全部九年级的同学都要来听，除了他们二班的，还有陈时他们班的同学。
大家一人一桌，很快就坐满了整个教室。
“同学们，好久不见了！”送分老太说着曲里拐弯的汉语，兴奋地向大家打着招呼：“你们还好吗！”
她询问似地看向妮蓝。
妮蓝点头，甩甩水珠：“我很好，谢谢夫人。”
“哦，我看看还有谁……噢，可爱的面孔！熊先生，假期过得怎么样？”
小熊擦汗，我猜他是热的，并不是因为送分老太热情地、米国式的点名。老太头发花白，下颚布满了皱纹和雀斑，但是她毫不在意，挂上眼镜，像哈利波特里的麦琪教授一样，带着笑意说：“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吗？”
朱雀笑道：“是的老师，我叫朱雀。”
“不好意思，朱……？”她瞪大了眼睛，询问似地崛起嘴，朱什么？她对中国人的名字十分好奇，询问似地看着朱雀，朱雀终于明白小熊为什么擦汗了，她要给这个外国老太介绍自己的名字……
“朱是我的姓氏，意思是红，雀是一种鸟儿，比如麻雀、孔雀、金丝雀之类的，我爸爸希望我像鸟儿一样自由，像鸟儿一样唱出好听的歌，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Good! Very good! 所以你的名字连起来，是一种红色的鸟儿？”
“……”
妮蓝笑道：“她的名字是个词组，念起来比较顺口，另外呢，在中国古代，朱雀还有一个意思是指方位，占卜用的方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青龙白虎……送分老太笑道：“我懂了，就是一种代表方位的红色鸟儿，古代是占卜用的术语？”
朱雀点头，嗯嗯差不多吧，送分老太的理解能力还是很强的，一下就get到了重点。
“哈哈哈，好的朱雀同学，我记住了，我觉得中国人的名字都有深意，比如成龙，龙，是一种很厉害的动物，成龙就是成为这种动物，真的很有意思。还有李小龙，男孩子们都渴望变成会飞的神兽吗？”
小熊茫然地摇摇头。
“哈哈哈，好了同学们，华盛顿先生已经等不及要跳出来了。”汗，上课十五分钟，送分老太终于要开讲了。
她拿起一支马克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汉堡，然后在中间画了一条波浪线，是生菜。
“这是什么？”
“汉堡……”
“Good! Yammy Yammy!”
汗。
“你们一般在哪买汉堡？”
金拱门……
“为什么去金拱门，而不是一家装修考究的英国餐厅呢？”老太问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为什么汉堡会出现在米国，而不是英国。”
牛肉、面粉、奶油和生菜这些东西英国也有，为什么没有进化出汉堡呢？
她打开照片，是一位穿着背带裤的美国工人在脚手架上开心地吃着汉堡。
“这是1904年的美国，那时候还没有金拱门，但是大家都很喜欢吃汉堡，为什么呢？因为世界在有了电气以后，每个人都很忙，没时间吃饭，只能吃这种廉价的快餐。”
所以是资本主义催生了汉堡啊……
“在它背后还有很多其他的历史事件，比如电气的发明、美国移民潮，世界博览会和全球化，大家听名字就可以理解。”
送分老太笑着说：“所以，除了汉堡，还有什么菜起源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我。”妮蓝举手，走上讲台：“有一次我去成都玩，碰巧路过夫妻肺片的发源地，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拍了张照片。
这菜本来是给穷人吃的，因为买不起牛肉，车夫、学生和其他下苦人家就用牛的下水。也就是内脏，比如头皮啊，肺叶啊，杂碎啊，洗干净了用花椒辣椒拌一拌吃。后来有一对夫妻挂了牌匾，正式命名了这道菜，现在那里还立着牌匾，说这是夫妻肺片的发源地。”
妮蓝说完了，可是下面静悄悄地还在听，于是补充道：“嗯……我觉得很多川菜，比如水煮鱼、毛血旺、麻婆豆腐、担担面，最开始都是穷人发明的，因为它很便宜，所以劳苦大众喜欢，吃得人多了，改良的人也就多了，川菜之所以特别能打，是因为它早已经过了许多人的检验。”
“有意思。”送分老太扶着她的肩膀，点评道：“太有意思了，听得我都饿了，其他人，还有要补充的吗？”
佩服佩服佩服，妮蓝太厉害了，和老师说话时不慌不忙，当众发言张口就来，大概经常参与课堂讨论，真是太厉害了。朱雀对她投去佩服的目光，妮蓝耸耸肩，走下了台阶，
“我。”
这声音非常甜美，朱雀和小熊同时回头，哦，是一班的小女生，长发，白色连衣裙，有点像《三重门》里的女神苏珊，而她的英文名也正是苏珊。
苏珊轻巧地飘向讲台，柔声说：“刚才妮蓝说川菜起源于市井，我尊重她的看法，但是我也想介绍一道经典的川菜，叫开水白菜。
这个菜也起源于清末，却不是发源于市井，而且发源于宫廷，是唯一一道要提前吊汤头的川菜，虽然不辣，但是鸡汤淋下去，白菜如莲花般绽放，考验的是人的刀工和耐心。”
“行吧，白莲花。”妮蓝小声哔哔，把她后面的丽娜给逗笑了。
“好的同学们，非常好，非常好。”送分老太总结道：“两位说的都非常好，妮蓝和苏珊，谢谢你们，我理解，川菜本来是个非常大的话题，可以写一本书，但是你们很好地从历史角度分析了它，一方面来源于老百姓，一方面来源于宫廷，放大了说，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分析粤菜和淮扬菜。”
苏珊笑了，很多人跟着笑了。
送分老太的声音渐渐严肃，像一个辩手，进入了总结陈辞的阶段：“我想说，我们今天吃的汉堡包也好，夫妻肺片也好，开水白菜也好，并不是魔法变出来的，它一定是经历过了许多事情，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我们身边习以为常的事情，背后也连着一长串历史，比如……比如阿司匹林，比如婴儿保温箱。
我希望，希望什么呢？希望大家从今天起，可以多思考一下，我们的生活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将来又将到哪里去。比如，女孩子们，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坐在这里上学，和男孩子们一起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而不是在母亲身边学织布吗，这是一系列人本主义思想和女权斗争的结果，里面有许许多多人的反抗和牺牲，当然在女权宣言里，还有着独立宣言的影子，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学历史，为什么要思考历史带给我们的经验教训，因为我们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是历史的结果。”
丽娜深以为然，点头道：“是的，说的真好。”
“好了谢谢同学们，那今天的作业是……哈，今天没有作业，哈哈哈哈，大家回去可以看看独立宣言，看看里面有哪些有趣的东西，可以拿到课上来讨论，好的，下次见啦！”
这就下课了……朱雀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像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还想坐一会等等彩蛋，有些同学陆续离开了，吉尔要去游泳馆，主持今天的例会，跟他们说了拜拜。
小熊走到朱雀座位边，说：“对了，朱雀同学，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加入我们爱心社吗？”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期盼，朱雀忍不住笑道：“决定了啊，我加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送分老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