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醒来 ...
-
伴随着接连响起的烟火燃放声，绚烂的火之花在墨蓝的天幕绽放。
“信……”
在夺目的烟火幕布下，绫音雀跃地回头，正打算同身后的男人说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无力，接着不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一阵天旋地转席卷向她。
“绫音——！”
信长……先生……？
意识的最后，是男人熟悉的呼喊声。
………
在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入黑暗后，不知过了多久，绫音“清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却隐隐杂杂传来了不少声音，这些声音令意识尚处在一种将醒未醒状态的绫音有些迷糊。
她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寂静无人的黑暗空间中，独自一人，茫茫惶惶；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其实是躺在安土城内自己的寝室里，周边是嘈杂喧嚣的人声。
就这样恍惚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不再有声音响起，她的意识再次归于寂静。
这样昏昏沉沉的日子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等到她真正意义上的清醒过来，面对的却不是意料中熟悉的众人的关切目光，而是——
“……咳咳！”刚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绫音神情茫然地眨着眼，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对上身侧信长望来的视线，她下意识张嘴，只是甫一开口，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喉间的干痒阻挡了所有话语。
“别说话。”虚软无力的身体被扶了起来，背上落下不轻不重的拍抚，整个人都被熟悉的气息所包裹，绫音抬起头，嘴角的笑容堪堪绽开，就被抬手制止了。
？
“那么……”
听到这声突兀响起的说话声，绫音一愣，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眼看到远处身姿笔挺的陌生青年，绫音的目光下意识在青年四周巡视了一圈，发现此刻屋子里除了自己和信长外便只有他一人后，又落回到了青年身上。
就在绫音疑惑的看向青年之际，只见被绫音投以注目礼的青年微笑着张了张嘴。
直到他将话说完，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绫音有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先前失去意识时所待的那片黑暗空间，寂静无声，她下意识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主君？”
熟悉的、清朗的少年嗓音响起，绫音回过神，下意识朝来者望去。
“——信长先生。”见到进来的男人，原本神情恍惚萎靡的绫音立马端正了表情，讷讷开口。
“……”
信长没有说话，只是步履沉稳地走到绫音对面坐下，沉默地等到一同进来的秋田和堀川二人离开，这才语声低沉地开了口。
“我已经决定了……”
听到他的话，从他进来后就一直注视着他的绫音不禁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强行留下你的代价是你的性命。”注视着绫音那仿佛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般，焦灼惶恐又无力辩驳的苍白面容，他一字一句，道。
“那么——我会放手。”
——我会放手。
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留下来。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不要！不要说了……
摇了摇头，绫音颓然地塌下双肩，闭上眼，卷缩着身体，将脸埋进了屈起的双膝间。
“信长……？”
见到从屋子里走出的人，守在门口的秋田下意识开口，只是没等他将称呼完整道出，就被当事人抬手打断了。
没有在意身后秋田望向自己的欲言又止的目光，信长孤身一人站在屋檐外，仰头望着头顶高悬的月亮。
………
这个世界就如同绫音所在的世界一样，也有属于它自己的历史运行轨迹。
而不同于绘梨，据那名陌生的年轻人所述，绫音是完全不被这个世界历史所记载的，一个完全不存在任何记录痕迹的人。
“那又如何？”
如果只是单纯的“不存在”，那他完全可以让她的“存在”成为存在，这点自信作为目标是一统天下的人来说并非是空想。
”如果强行留下，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呢？”绫音的寝室内，唯剩信长一人的安静空间，与绫音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开口。
不止是绫音会被这个世界悄无声息抹杀，甚至就连与她牵扯过多因而偏移了人生轨迹的信长也会遭到厄运牵连。
对于自己的性命遭到威胁这件事，信长从一开始便没有表现出在意，但一旦牵扯到了绫音……
信长注视着安静熟睡的绫音。
一旦牵扯到了绫音的安危……他伸手，抚上绫音因连日昏睡而越显苍白的脸颊。手指留恋地摩挲着，他眼神变了变，最终定格在了坚定。
——那么，我会放手。
………
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当事双方也都做出了选择，那么之前一直被有意无意忽视的事，佐助的观测结果自然也被关心了起来。
巧的是，就在他们做下决定有了余力关心这件事后，一直都没有消息的佐助就传来了消息。
只是传递这则消息的并非佐助本人，他只是托人捎来了一份日期与地点。这理所当然是指的虫洞出现的时间与地点。
而意外又不意外地，这次虫洞即将出现的地点，就在——安土城外。
这种宿命一般的结果令接到这则消息的所有知情人都不禁一怔。
………
“信长先生……？”
是夜。
已经平复下心情的绫音正准备休息，却在甫一踏进自己寝室时冷不防被人攥住了手腕。一瞬间的天旋地转过后，她惊讶地眨着眼，怔怔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在昏黄灯火下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庞。
“嘘——”男人的手指随着这一声，轻轻划过她的唇：“不是让你叫我的名字吗。”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一把抱起她，向室内走去。
“信长……”绫音原本欲推拒的手，在触及男人眼底的情绪后忽地一顿。
后背抵上柔软的被褥，短暂的对视后，绫音软下紧绷的身体，双臂主动地攀上他的肩膀，仰头冲他扬眉一笑。
………
……
…
“嗯……”绫音睁开眼睛，眼神有些发怔地望着屋顶。
过了一会儿，缓过神的她侧了侧脸，看着就静静睡在她侧的男人安静的睡颜。
“对不起……”
蹑手蹑脚地从被褥中爬出来，捡起四散在周围的衣服穿戴整齐后，绫音最后看了被褥中安静熟睡的男人一眼，低低地说了一句，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绫音的话音仿佛还在耳畔缭绕，被褥中的男人倏地睁开眼。
“绫音……”
“主君……”
绫音怔然抬头，对等在城门下的绘梨、秋田几人一笑，“我没事。大家准备好了吗？”
“是！”
“绫音你……”真的不当面和信长大人道别吗，绘梨望着绫音安静的侧脸，有些说不出口。
“那么，姐姐就拜托你了。”同堀川国广清点了一遍杂物，确定没有遗漏后，绫音转头，来到陪在一旁的棕发男人跟前，神态郑重地冲他鞠了一躬。
“绫音……”知道绫音所言何事，绘梨眼眶一热，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珠终于滑落下来。
“这种事，就算你不说我也……”见绫音如此郑重的姿态，其名为“丰臣秀吉”的棕发男人敛去复杂，叹了口气，同样郑重其事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们走！”拍了拍怀里绘梨的背，狠了狠心，将其推向秀吉，绫音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对身边的众人道。
“是！”
“绫音…呜……”
遽雨骤然而至，将身后本已再听不到的呼唤彻底掩盖。硕大的雨滴猛然砸落，在毫无防备的绫音几人身上溅开水花。
“主人？！”眼见这雨来势汹汹，绫音身侧的堀川不禁稍显迟疑地开口道。
“走——！”
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亦对这场突来的暴风雨有所猜测，绫音一拉缰绳，语气坚定地目视前方。
“嗨！”
在越往前越感觉到一种隐隐约约的引力的同时，风雨也愈加大了，已经下了马的绫音他们在将马放走后，便步伐坚定地朝已经隐约可见的疑似佐助口中“虫洞”的漆黑漩涡走去。
“绫音——！”
就在打头阵的两名付丧神消失在漩涡之中，绫音亦在留下的四个付丧神的护卫下准备随之踏进漩涡之际，她的耳畔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绫音蓦地停住了脚步，头下意识朝漩涡之外，他们的来时路——安土城的方向扭去。
绫音堪堪回头，却在视线甫一焦距到那个方向的下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被身边遽然加大的吸力给整个吸进了虫洞里。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绫音已经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想看清虫洞漩涡外的情景，却抵不过虫洞的吸力，勉力支撑起的眼皮亦跟着一沉。
信长，先生……？
“信长大人？”
“什么？”身边一阵马匹疾驰而过带起的风扬起了城门口堪堪平复下心情的绘梨的长发，听到身边秀吉的自语，她面露疑惑地抬起头看看秀吉，又看看已经远去的马匹方向，不确定道：“刚刚那是……信长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