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儿》十八子墨

42、鱼与熊掌

　　今夜无人入睡，其实在情感的旋律上，等同于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孙晓云想了一整天，她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当孙晓云这样想的时候，还特意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自己好一会儿，受孕激素的影响，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淡淡的斑点，臃肿的身体，还有涨起来的胸部，尤其是之前一直盈盈可握的小蛮腰，被包子似的肚子取代了。
　　赵宁一直到晚上吃晚饭还没回来，孙晓云听到婆婆打电话问赵宁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嗯嗯啊啊的几句之后，婆婆转告大家赵宁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来，不用等他吃晚饭了。孙晓云的心思开始打鼓，难道赵宁真的要发愤图强了吗？当初在高中的时候，赵宁也算班级里的优等苗子，要不是她闹着要赵宁跟自己一起考二流的大学，赵宁铁定跑不了名校毕业。从这一点上说，赵宁还是爱她的，虽然爱情有时候算个屁，但有总比没有好，就算是屁，也是身体必须的组成部分，所以才会说：屁，乃五谷之气。
　　孙晓云婆婆关切的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儿，就算孙晓云不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要吃饭的。孙晓云对着堆得满满的一晚饭菜，开始发呆，她突然开始担心赵宁要是真的有了钱怎么办？很多有了钱的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所以小钱才跟安妮分崩离析。很多女人都诅咒发誓，说自己绝不会为了钱结婚，但结了婚的女人，没有几个不抱怨自己男人的无能，温香软玉的情话和枕边激情后面，薄薄的盖着生活最根本的东西：物质。
　　赵宁若是真有了钱，凭他俊朗的长相，还有幽默诙谐的性格，不愁没有女人象苍蝇一样嗡嗡的飞过来。孙晓云开始难过了，她怎么能如此放任赵宁去赚钱呢？与其整天担心赵宁在外面鬼混，还不如穷点儿，至少穷点儿的赵宁只属于她自己，任她打骂，任她随意指使。
　　孙晓云的婆婆匆忙吃了几口饭，又匆匆跑去厨房看还没煲好的汤，公公则不停的叮嘱孙晓云多吃点儿。假使赵宁有了大把大把的钱，公公婆婆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吗？母凭子贵，儿子英雄好汉，父母自然腰板也挺的硬朗，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孙晓云就得低眉顺眼的服侍两个老人了，若是婆婆再不爽的跟赵宁说说悄悄话，赵宁还不定怎么折腾自己呢。
　　正当孙晓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稀里哗啦开门锁的声音后，赵宁一身疲惫的推门进来，他看都没看孙晓云一样，直接进了洗手间。婆婆忙不迭的从厨房端出来煲好的汤，先给孙晓云盛了一碗，赵宁从洗手间出来，坐到饭桌旁边低头吃饭。
　　“怎么回来这么晚？”赵宁爸心疼的给儿子盛了碗汤，赵宁的表情是疲惫的。
　　“签了几个客户的单子，说不定这个周末去上海出差。”赵宁大口大口的吃饭，虽然表情疲惫，但他的兴致很好，“这几单的提成还不少，要是回款快的话，少说有七八万。”
　　“哟，这么多啊？”赵宁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赵宁爸的工资，不吃不喝一年，才勉强凑得上两万而已。
　　“恩，我以前是从来不接出差的活儿，现在想开了，多赚钱是王道，男人就得出去闯，窝在家里憋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赵宁眉飞色舞，之前唯孙晓云马首是瞻，老婆说不能出差就不出差，现在反而被孙晓云鄙视，他要是再不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儿，赵宁觉得自己死都不知道死的。
　　“你出差我怎么办？”孙晓云没好气的放下筷子，嚷嚷起来。
　　“他这不是为了多赚钱吗？我和你爸照顾就行。”赵宁妈笑着安慰孙晓云，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儿子不是没本事的人。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要我这个大男人一辈子伺候你吗？孩子出生了吃什么喝什么？你都辞职了，我再不干点儿什么，这辈子喝风吗？”赵宁没好气的瞪着孙晓云，孙晓云长久以来的闹腾，让赵宁的耐性到了极点。
　　孙晓云一时语塞，赵宁说的没错儿，她早就辞职了。现在家里家外全都靠赵宁一个人收入，赵宁爸妈的退休工资加到一起，一年不过两三万，一家五口的生活费而已，越是这样想，孙晓云的心就越是慌乱，她想着赵宁要是赚多了钱，自己铁定越来越没地位。
　　“怎么不吃了？”细心的赵宁妈察觉到孙晓云脸色不好看，她赶紧用手背试探儿媳妇的额头，想确定她是不是发烧。
　　“我……我有些难受，胃这儿顶着的。”孙晓云趁势装出来不舒服的样子，装着晕眩似的站起身朝卧室走去，“我睡会儿。”
　　“扶着点儿晓云。”赵宁爸赶紧督促赵宁帮忙。
　　赵宁表情不爽草草的扒拉几口饭，站起身去扶孙晓云，扶着她进了卧室，帮着铺好了床。孙晓云表情躺到床上，抓着赵宁的手臂不放。
　　“我还没吃完饭呢。”赵宁皱起眉头，很明显他在忍耐自己的脾气。
　　“你陪着我点儿，人家不舒服嘛。”孙晓云象以往撒娇似的晃着赵宁的手臂，脸上除了孕期的母性表情，竟然很意外的多了几许温柔。
　　赵宁很意外的打量了孙晓云好几眼，不晓得眼前的姑奶奶什么时候突然转了性子，他缓和了口气，“等我吃完饭行不？”
　　“行，你多吃点儿哦，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跟宝宝交流。”孙晓云还笑了，从她闹腾房子和□□奇瑞的车子，从她怀孕以后，她还真没怎么笑过。
　　赵宁狐疑的多看了孙晓云好几眼，欲言又止，挠着头转身出了卧室去吃饭。孙晓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放男人去闯荡打拼是如此危险的事情，她不要赵宁腰粗，所以她要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慢慢的用温柔淹死赵宁的雄心壮志，至少这个男人是踏踏实实属于自己的。
　　不在温柔中爆发，就在温柔中死亡。如此看来，男人的宿命也存在多个可能的空间。

　　林晓晓去夜总会，是去收拾东西的，她不知道这算不算重新开始，总之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冷冰冰的妩媚的笑着。虽然夜总会在某个时期，救了林妈妈的命。
　　林晓晓打包了自己的日常用品，毫无留恋的把那些性感的撩人的衣衫丢进了垃圾桶。她背包里还带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周平不会再要那件衬衫，所以她也没想过还给他，但今天她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目的，想把衬衫还给周平，也可能只是想找个借口见面吗？林晓晓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其实她也不想理顺清楚，理顺了总得去面对，理不顺还可以装着有意无意。
　　“今天不开工吗？你额头上的伤不是好了吗？”更衣室里的小姐妹很诧异的打量林晓晓，一直以来林晓晓都是夜总会里最惦记做生意的那个，甚至有同行挤兑说她喜欢跟男人欢爱的程度胜过赚钱。
　　“我……最近有事儿。”林晓晓本来想跟小姐妹说她以后不会再来了，但又敏感的觉得这种想法跟妓女从良似的，难听，而且别人也会觉得她装叉叉，还不如撕破脸皮的来过了，再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好。她看看手腕上的表，到她约周平的时间了，林晓晓简单的收拾了日用品，快步离开。

　　周平心神不宁的下了出租车，远远的看着灯火辉煌的夜总会。林晓晓短信让他来这儿，周平犹豫了好久，也没打电话问，他怕不是好事儿，但又希望是点别的什么事儿，出租车离开的时候，周平看到林晓晓背着时尚的小背包，从夜总会的大门口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他的那件白衬衫，远远的朝他挥手。周平站在原地没动，他不喜欢夜总会，所以也不想靠近。
　　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戴着深色的墨镜朝夜总会门口快步走去，似是无意的撞到正从里面快步跑出来的林晓晓，林晓晓稍稍的往后退了一步，男人则快步走进了夜总会。周平给自己点了支烟，看着僵在原地的林晓晓，由于距离太远，周平看不清林晓晓的表情，他只是在想林晓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着看着，周平含在唇间的烟啪的掉到了地上，远远的，林晓晓拿在胸前的白衬衫殷出来大块大块的血迹，那坨暗红色变得越来越大，林晓晓呆呆的看着周平的方向。
　　周平发了疯似的朝马路对面疯跑过去，被疾驰的出租车撞到，周平从出租车的车窗上滚了过去。出租车戛然而止，周平浑然不知的爬起来接着疯跑过去，他大喊着，“林晓晓。”
　　林晓晓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胸口处的上，不断涌出的血迹染红了白色衬衫，她的身体像是给抽了筋的龙虾，软趴趴的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