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只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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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这张脸。
更准确的说，她之前梦见过。
那个奇怪的梦境不用怎么费力去回忆，梦里的点点滴滴就已经全数涌入脑中。
可是，桑槐定定地看着对方，心想，或许那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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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风大雪大，马车里暖和，属下还是扶您上去吧。”秃鹫面带忧色，还想继续劝说。
陶意迟摆摆手，额上突来一抹冰凉，他拿出帕子将它拂去，迎着漫天飞雪继续前行。
秃鹫急忙折身拿伞，无奈跟上，“主子，您慢点！”
主仆二人走到卖糖葫芦的老伯跟前，陶意迟温声道：“阿伯，来两串糖葫芦。”
秃鹫递上几枚铜钱，正要接过被油纸包好的糖葫芦，一只手却已经先他一步接了过来。
一定是给小姐的了，秃鹫心道。
想起自家明媚天真的小姐，秃鹫脸上浮现出两团诡异的红，只不过因他太黑，看上去不甚明显罢了。
所有变化只在一瞬间。
陶意迟侧过头，看着属下那张大黑脸，一向温和的脸庞隐隐透出不虞，声音也压低了两分，“不该你想的，你最好不要想。”
秃鹫猛地打了个冷颤，心里微末的旖旎迅速褪去。
“回去自行领罚。”
这是主子上了马车后，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桑槐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反正也没人能看见，这样想着，她直接穿过帘子坐进了马车里。
车厢很大，大到里面的人可以侧卧假寐，甚至还有案几可以煮茶。
马车外的冰雪世界与车内的温暖天地好似是两个世界，桑槐静坐着，周身仿佛都在被这暖意侵蚀。
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的看他。
他看上去很年轻，至少外表是这样。
眉峰稍稍有些聚拢，看着有些心事，一双眼睛微微闭着，苍白的有些过分的脸色衬的两扇睫毛黝黑无比，而那双抿着的唇，也泛起了白。
他是病态的。
披风放在一旁，露出这人的身形，青白绣纹衣袍下的身躯是削瘦的，甚至是有些弱不禁风的。
角落的油灯一点一点晕染出幽黄的光，将车厢点亮，偶尔能听见灯芯传来燃烧的“噼啪”声，却也依次被规律的马蹄声盖过。
桑槐慢慢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了案几的糖葫芦上，然后就不动了。
空气越来越安静，同时也越来越沉闷。
陶意迟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车厢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现在比方才冷了些。
可是门窗又好好的关着，还用厚厚的布帘隔开了。
回程还有一段距离，桑槐既不现形也不弄出任何声响，目光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往人身上转。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这个人，只是想跟，便跟了。
察觉到对方畏寒，一旁的披风又盖在了身上，桑槐默默往开移了移，身子已经贴上了厚重的门帘。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拐了几道弯，渐渐停了下来。
看来是到了。
桑槐看向早就坐起来，正在抚平衣衫褶皱的少年。
他的面庞比先前更加柔和，拿起不大的油纸包下了马车，披上重甲侍卫递来的披风，径直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桑槐突然又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跟进去。
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
远远的，桑槐听见了属于少女的音色。
听上去像是在生气，可伴随着少年宠溺的安抚声，这份生气不如说是在撒娇。
走得近了，桑槐看见了一个背影。
少女一身火红，纤细的腰身被紧紧束缚在同色腰封里，一头如墨般的长发如同上好的丝绸般垂下，在灯影下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桑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禁走得更近。
陶意迟听着少女训斥的话语，也不生气，只微笑着，眸色越来越温柔。
“哥哥总是这样不听话，一会儿爹爹瞧见了又该心疼了。”
陶意迟摇摇头，拉过少女，拿出了之前买好的糖葫芦，也没说给不给，只拿在手上，“爹爹瞧见就是爹爹的事，你且看看，哥哥为你买了什么来？”
少女琥珀色的眼眸骤然亮起，伸手就要抢，却被陶意迟眼明手快的拿开，“你答应哥哥一件事，我就把它给你。”
“哥哥！”少女生气的跺了跺脚。
其实也不是拿不到，只是她一向没轻没重的，怕伤到他哪里。
陶意迟单手捏捏少女气鼓鼓的脸颊，眸子里的笑意越来越盛。
倏地，少年面色骤变，一团红晕出现又即刻消失，面色却比先前更苍白了些。
少女不敢再碰他，只急切的掏出帕子去擦兄长唇边溢出的血液，眼眸里满是慌张，“夏莹！”
守在庭外的侍女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哥……哥哥，你怎么样了？”少女已然带有哭腔。
扶着人坐下，她绕到少年身后，将手贴在他背心，正要输送些内力来缓解对方的痛苦，却被一只手腕截住了动作。
陶意迟捂着嘴低咳了几声，冲着眼含泪光的少女摇头，“……不必如此，一会儿御医就来了。”
桑槐这才看清了，清瘦少年身后那人，究竟是何模样。
不自觉上前一步，像是要确认什么，只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
然后，下一刻，桑槐眼前一黑，周身好似被一股力量用力向后拉扯着，死命的阻止她前进的脚步，再一转眼，她就置身于一团温暖的挤压中，耳侧响起的，是女人虚弱无比的叫喊声。
在这充满痛苦的叫喊声中，另一道明显中气十足又带有急切感的声音惊喜的响起：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夫人再用力啊！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四十九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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