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倾慕你》温璨

3、留宿（修）

　　黄昏时，树上有几只鸟雀在叫，苏道蝶坐在长椅目光无神的看着每个人路过，从打量那些人的长相打扮到审美疲劳，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

　　肚子的饥饿感使苏道蝶精神逐渐低迷，手摸到口袋里的名片，才想起身份证在宋竹夜的手中，而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家里。

　　其实那里已经不算是她的家才对。

　　五年的时间该改变和不该改的都发生了，她的那位继父兢兢业业没有再娶，为的不是好看的面子，而且他不愿有人拿这个做把柄，好质疑他继承财产的资格。

　　苏道蝶内心茫然不知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一切都好像很久以前的晚上，还没睡醒莫名其妙就成了凶手，手里握着精致的水果刀低落鲜红刺眼血液，犹如挥散不去的噩梦晃在面前。

　　苏道蝶捏着名片的一角，看清楚每个字，面无血色的起身想去找李怀英的住处，她没有见过宋竹夜本人，即便知道对方在邵氏工作，也不可能大晚上等天亮再挨个去问。

　　阳春三月的夜晚才真是乍暖还寒，她被动的抱紧双臂希望寒风尽快过去，也不知李怀英的住所有没有变，这几年她都没好意思跟其套近乎，就是不想别人觉得她走了后门被优待。

　　苏道蝶穿过好几条马路仍旧冷的受不了，她想找个稍微暖和的地方躲躲，不知不觉转到面试的那家商场大门口。

　　这个时间点正是关门的时候，她又走的有些累就坐在花坛让休息，身后传来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宋店长，没想到您今天就过来了，刚好是我闭店，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不知轻重得罪了您。”

　　“你太客气了，之前在总公司见过你，我还以为店长会是你接替。”

　　“店长你真是抬举我了，我在店里没工作几年，论资历肯定轮不上我。希望你能带领我们分店的业绩，今年年会再输给机场路那家，我们真是……”

　　“我明白，以后叫我竹夜就好，等下我还要接个人，其余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可以，还有个事忘了跟您说，今天面试了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挺老实的人，店长……咦，是你吗小姑娘？”

　　蔡晶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拉住要走人的苏道蝶这才确认，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苏道蝶略微窘迫地转回头没敢直视她们，轻描淡写地解释：“我走着走着，就不小心迷路来到这里，你们忙吧，我明天再过来。”

　　蔡晶却笑着拉她到跟前介绍：“这是新来的宋店长，这个就是刚才说的新职员苏道蝶，先互相认识下，明天开会就不用紧张了。”

　　这个点她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看苏道蝶孤零零的一个人又不是很放心。

　　宋竹夜伸出手，“你好，我叫宋竹夜。”

　　苏道蝶只觉得新店长声音耳熟，却不想要找的人就这么巧合地出现在眼前，她小心地抬起头，“你好，我是苏道蝶，新来的实习员工。”

　　刚才只是觉得店长声音耳熟，却未想过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宋竹夜笑的耐人寻味，“蔡经理，你有事就回去吧，我和她好好谈入职的事。”

　　“可是店长您不是要接人？”

　　“我想我快要接到了。”

　　宋竹夜意味深长地瞧着苏道蝶有些稚嫩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哪里像自己需要护肤品保养。

　　蔡晶刚好接到女儿的电话，交代了苏道蝶几句话便离开。

　　苏道蝶望着蔡晶那风风火火的走姿，莫名想到狱友丁大菲，感觉两人的性格很接近。

　　“看够了吗？”女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道蝶收住脸上的一丝笑，“嗯，店长还有什么事？”

　　宋竹夜看起来比她大两三岁，真实年龄或许比猜测的要小。

　　苏道蝶想着有的没的未发现宋竹夜多变的眼神，后者转身往另一条马路走，她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回头问小姑娘，“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的情况？”

　　小姑娘手缩在袖子里盯着红绿灯的转换，“我在等你问我。”

　　已经知道彼此的姓名，那其余的情况自是不用多说。

　　道路上的车停在红灯向，苏道蝶的手被女人拉着走到对面，“李姐已经跟我说了，我以为你会去公司或者在她家等我。”

　　苏道蝶感觉女人手里的温暖像是暖宝宝，让她的手跟着有了点温度，“谢谢你假释我，我想拿回我的身份证。”

　　宋竹夜指向前方的独栋小区，“我住在那边，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准备。”

　　她像是对待远方的客人礼貌而又理所当然地疏离，毕竟是头次见面，苏道蝶是能理解这样的氛围和相处方式，同样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便沉默地跟在旁边听着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

　　宋竹夜不时低头看手机未再搭话，没说下午公园碰见的事，就好像她们没有多余的话题可以聊。

　　不久到了小区门口，宋竹夜带苏道蝶去自己住的楼层，一进屋脱掉高跟鞋赤脚走到地板上，“随便穿，也可以不换鞋，我没那么讲究。”

　　话是这样说，苏道蝶却注意到家里很干净，显得主人有洁癖，她换了双黑色的拖鞋只是觉得耐脏，其余的那些造型可爱的鞋子，她看着是有些喜欢，心想原来店长也有少女心，跟外表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

　　宋竹夜让她坐在那等自己把东西拿出来，她还是选择拘谨地站着，怕弄乱那些沙发和抱枕。

　　“这是你刚更新的身份证还有平时用的资料，户籍证明是你家保姆拿出来的，至于住的地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暂时跟我住。”

　　宋竹夜这会已经换了厚点的睡衣，另一只手是新的睡衣，尺码看起来不像是她自己的。

　　“谢谢你店长，我觉得我还是住宿舍比较好。”

　　苏道蝶十六岁办理的已经过期，这个还是李怀英托关系帮忙处理，她内心很感动，有人帮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很幸运。

　　宋竹夜面露疲色，“今晚你就将就下住我这，客房已经收拾好，明天一起去店里报到。”

　　她本以为小姑娘仍会木纳地拒绝，而人说了声谢谢便去卫生间洗漱，她笑了笑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不知冥思苦想什么。

　　苏道蝶用了不到十几分钟把自己洗漱干净，身上睡衣的触感很柔和，五年的监狱生活让她忘记养尊处优，就好像以前的娇生惯养都是梦，而此刻发生的巧合让她同样觉得不真实。

　　她小心地躺在天蓝色珊瑚绒的床单，看着屋里的摆设像是她以前喜欢的风格，应该是李怀英告诉了宋竹夜关于她的事和喜好，才会布置的跟以前家里的房间雷同。

　　宋竹夜似乎并不介意她之前为何坐牢，还这么有心把自己领回来，想必是看在李怀英的面子上。

　　苏道蝶合起眼睛希望睡个安稳觉，明天尽早起来搬到宿舍，总不好把别人的家当成自己的，她需要适应工作环境，再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一夜无梦，门外面传来敲门声：“小姑娘你醒了吗？”

　　苏道蝶睡眠很轻立刻睁眼整理床铺，被子叠的有模有样才打开门：“早，谢谢你收留我。”

　　宋竹夜身上还围着围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起来吃饭，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

　　苏道蝶在卫生间应了声，语气听上很平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枯黄，面容得到充足的睡眠才有了好气色，暗自决定再也不会按照前几年的模式生活，这会更加折磨她自己。

　　宋竹夜等她来了才动筷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云洲人都喜欢的小菜。”

　　苏道蝶：“……”这满桌子丰盛的饭菜真的只是早饭？

　　宋竹夜习惯了她的沉默，随便扒拉几口玉米粥才问：“你有没有需要的生活用品，昨天给你准备的没看你用，是不喜欢那些味道？”

　　苏道蝶放下了碗筷，“暂时没有。”

　　那些东西恰恰是她喜欢的，她知道东西的价值，她和宋竹夜无亲无故没必要为她破费，就只用了打开过的，到现在她身上都有宋竹夜同款沐浴露的香气。

　　宋竹夜笑眯眯拦住苏道蝶收拾碗碟，“那等会一起上班，工资的话要等半个月呢，我先借给你，发了再还我，不接受反驳，拒绝无效。”

　　她把所有的话说完堵住小姑娘可能拒绝的机会，就是不想看到对方畏手畏脚的样子。

　　苏道蝶看着在厨房洗碗的女人，无法想象刚出狱没多久就被人照顾的这么好，李怀英帮她安排的是很细心，这次欠的人情又多了宋竹夜的，要很久的时间才能还的清。

　　宋竹夜和苏道蝶分别收拾好自己，一起走到去店里的路上，她发现小姑娘总是走神便提醒，“走路要看路。”

　　苏道蝶点点头收回心思跟着去了商场，电梯还没开直接走上去，莉莉等人也才刚刚到，看见她打了声招呼随后各忙各的。

　　沈亚珊拿了工服给苏道蝶，“按照你的身型找了件，先穿上再跟你讲工作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