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英雄梦想》adagio

3、第 3 章

　　四年前大学军训，关晏龄第一次见到林隶远。
　　并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被他好看的皮囊吸引。只是朋友问她为什么喜欢林隶远时，她想不出原因，只能说因为他好看。
　　她们班的教官本不是林隶远，第一天下午集合见到的是一个小平头，说话幽默，同学们也挺喜欢他。
　　第二天早上关晏龄起得晚了，室友叫不起来她，只得先走。
　　关晏龄是最后几个到的，因为刚来，对路不太熟，也没跟上大部队，所以找队伍用了好长时间。
　　就是这个时候见到林隶远的，室友说，昨天的“小平头”有事调回去了，这是临时派来的。
　　林隶远光是站在那儿，就可以吸引所有女同学的目光。
　　隔壁专业的女生伸长了脖子看他，本班的女生也是叽叽喳喳地讨论他。
　　可林隶远和其他教官不同，从不和学生聊天，一到休息时间就和离她们远远的，自己一个人站在一边抽烟。
　　偶尔和其他教官聊两句，但跟她们关系一点都不亲密。
　　晚上唱歌，大家都期待他来教，他就默不出声地把她们带到隔壁班，两个班坐在一起，让隔壁班的教官教她们唱。
　　至于他，就站在队伍前面，偶尔管管纪律，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他就这么站着，竟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凛冽的风刮在关晏龄脸上，冻得脑袋有些疼，她抬眼一看，想象中路灯下那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脚下不是操场，是结冰的松花江。
　　宁嘉栖抖得不行，只说好冷好冷。
　　关晏龄手上拿着一个粉红色的长瓶，里面装着泡泡水。
　　关晏龄的高中班主任是地理老师，那个老头说，冬天的哈尔滨，哈口气都能成冰。这话把他们这些没出过门的学生都唬住了，那时候就想着要来松花江吹泡泡，看能不能立马结成冰。
　　林隶远让他们在这里站着，他去租滑冰的设备。
　　周诚没跟过去，宁嘉栖把相机取给她，让他帮忙拍照。
　　事实证明，就算是零下的温度，泡泡也不会结冰，不过瓶口的泡泡水倒是结了一层薄冰。
　　关晏龄兴致缺缺，眼神不断往林隶远那边飘。
　　周诚接了个电话，问她们会不会溜冰，见两个女生都摇头，对电话里说，“你还是租那种两个座位的车吧，自己动手滑。”
　　又拍了一会儿照，林隶远让他们过去。
　　他租的是那种前后两个座位的小车子，一人两根铁棍儿，往后面撑的同时就能往前滑。关晏龄放眼望去，差不多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儿在玩，有些不好意思。
　　那边周诚和宁嘉栖已经坐好了，关晏龄也只好坐上去。
　　林隶远也顺势坐在她后面的位子，前面宁嘉栖他们轨道歪了，又倒了回来。宁嘉栖隔远了看他们，关晏龄仿佛是在林隶远怀里。
　　林隶远把棍子递给关晏龄，自己也拿着往前滑。他方向感很好，自始至终都是一条直线，一点都没歪。
　　关晏龄没多大力气，但也使力滑，两个人节奏一致配合得不错，很快就超过周诚他们。
　　隔壁是溜冰的场地，画出一条条弯道，一些年轻的男孩速度很快，嗖的一声就过去，姿势看起来也很酷。
　　林隶远问她，“想不想溜冰？”
　　关晏龄摇头，“我不会，平衡感太差了。”
　　林隶远轻笑：“要不要我教你？”
　　“啊？”
　　周诚他们又追了上来，宁嘉栖觉得太冷了，有些受不了，周诚说要不要去商场里缓一缓。
　　关晏龄心里只有林隶远那句，“要不要我教你”，一点都不想离开这儿。
　　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跟着他们还了小车子，朝防洪纪念塔走过去。
　　走上来之后发现，虽然风还是很大，但离开冰面要好很多。
　　防洪纪念塔下很多年轻人在拍照，宁嘉栖也想拍，于是又把相机交给周诚。
　　周诚给她俩拍了之后突然说，“要不我们大家一起拍张照吧！”
　　宁嘉栖附和，“好呀好呀！我们还没拍合照呢！”
　　周诚把相机递给对年轻的情侣，请他们帮忙拍照，对方高兴答应。
　　林隶远就站在关晏龄右手边，她的肩膀甚至挨着他的手臂。
　　那情侣说，“123”，关晏龄咧开了嘴笑。
　　连拍了好几张，这才把相机还给她们。
　　关晏龄冻得直哆嗦，之前为了吹泡泡，摘了手套，现在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宁嘉栖拉着关晏龄跑进商场里，一下子置身于温暖之地，两人身上也在慢慢回暖。
　　闲着无聊，逛起了商场。
　　三楼是个大型的电玩城，好多人打游戏，可关晏龄对此一窍不通。不料往四楼走的转角处开了家室内溜冰场，刚刚林隶远的话还在耳边，关晏龄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诚也注意到了，说，“可惜你们俩都不会滑冰，不然可以进去玩玩。”
　　宁嘉栖说，“我会一点，但滑得不好，关晏龄是站都站不稳。”
　　关晏龄脸红，伸手去掐宁嘉栖。
　　林隶远问她，“要不要进去试试？”
　　关晏龄当然愿意，于是在宁嘉栖戏谑的眼神中一行人走进溜冰场。
　　因为是室内，可以脱掉厚重的外套，动起来也比较方便。关晏龄走到一旁，脱掉外套，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
　　可挂在脖子上的手套和耳罩缠在了一起，两只手套中间连接的线打了结，在她肩膀下面一点的地方，整理起来有些狼狈。
　　林隶远也脱掉了外套，朝她走过来，说：“要我帮忙吗？”
　　关晏龄有些囧，不过解不开也只能麻烦他。
　　林隶远手指长，动作非常迅速地解开了死结，顺手帮她摘下了耳罩。
　　因为关晏龄什么都不懂，所以从穿鞋到穿护具都是林隶远帮她，她就坐在凳子上任由林隶远“摆布”。
　　林隶远低着头穿好了鞋子，现在拿着护具往她膝盖上绑，关晏龄这时候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他，反正他也看不见自己。
　　林隶远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那时候他是寸头，平时戴着帽子还好，有一次在食堂见到他，没戴帽子，大家都说看起来有一股桀骜的味道。
　　而现在看起来，温顺了不少。
　　“好了，”林隶远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你站起来动一动，看会不会太紧。”
　　关晏龄收起心思，手撑着凳子想要借力站起来，却完了自己穿着溜冰鞋，没有抓力，反倒往前倾。
　　林隶远拉住她的手，站起身把她带起来。
　　稍微动了一下，护具绑的不松不紧，刚刚好。
　　林隶远让她拉着自己的毛衣下摆站好，他好绑手肘的护具。
　　关晏龄听话拉着，见他认真严肃的样子，觉得有些像是做梦。明明这么久没见了，以前对她更是避之不及，就因为在异乡有缘遇到，自己竟然能被他这番对待。
　　林隶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只说，“专心一点，小心摔。”
　　关晏龄收起思绪，乖巧道：“好。”
　　林隶远牵着她的手，拉着她慢慢走，想要帮她找平衡感。
　　其实以前宁嘉栖也教过关晏龄，不过她自己也就勉强能滑的水平，所以教起来有些吃力。更何况，那个时候是初中，小女生哪有那么多耐心。
　　教了几分钟发现她还是站不稳之后，就让她自己一边玩去。
　　关晏龄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平衡不好，不然也不会自行车都不会骑。
　　可林隶远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她只要稍微往哪边一歪，他的那只手就会用力把她的手抬起来，关晏龄借力也就站稳了。
　　就这么来回几圈之后，林隶远手上的力在慢慢的变小，最后甚至没用力，只是轻轻拉着她。
　　关晏龄却越来越有感觉，仿佛顿悟了，一路都非常平稳。
　　这个时候林隶远放手了，慢慢跟在她身后，关晏龄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慢慢滑行。
　　宁嘉栖仿佛见鬼了似的，“我去，真站稳了！”
　　关晏龄得意地朝她笑。
　　但毕竟是刚学不久，突然前面来了个速度非常快的小孩子，打破了她原来的路线，直冲冲地就要滑到她面前。
　　心里瞬间就慌了，脚迈不开步子，但由于惯性还是往前滑去，停也停不下来。
　　关晏龄心里害怕，下意识地喊：“林隶远！林隶远！”
　　就在那小孩子马上就要撞到她的一瞬间，后面一双手抱住她的腰往右边带，那小孩子也顺势左拐，完了还转过身朝她做鬼脸，笑话她胆小。
　　宁嘉栖刚刚坐在一旁休息，看关晏龄好不容易能在冰上站稳准备录个小视频鼓励她，不料竟录下了这么“英雄救美”的一段戏？
　　心里激动点开细细品味，关晏龄脱掉外套里面穿着白色的加绒裙子，长度到膝盖上方，下摆和袖口处都有些小花边，头发散着，林隶远带她往右边滑的一瞬间头发飘起来。
　　宁嘉栖不得不承认，刚刚的关晏龄，就像一个小仙女。
　　顺手发了朋友圈，配文，“公主与骑士。”
　　可所谓的“公主”心态崩了，眼泪直淌淌地流。
　　关晏龄生平最怕两件事，一是恐高，二是怕摔。
　　以前和朋友去游乐场，一切离开地面的活动她都不敢上，后来被宁嘉栖以“绝交”相逼，陪她做了次过山车。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窒息。
　　不敢睁开眼睛，也没法像身边的大多数人一样尖叫出声，就是恐惧，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下来之后浑身发抖，把宁嘉栖吓得不行，再也没勉强过她。
　　回家之后，还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都是在过山车上，一直往天上冲，怎么也停不下来。
　　至于怕摔，是小学跟爸爸学自行车发现的。
　　在后面撑着座椅再假装放手对她根本行不通，因为她能第一时间发现后面没人，然后就慌了。
　　骑得歪歪扭扭，眼看就要摔了，爸爸只能跑过去稳住车头。
　　这么学了几次后，关晏龄觉得很折磨，再也不要学。
　　虽然后来很多人听说她不会骑自行车都笑话她，有些好心的同学传授经验说：“多摔几次就会了。”
　　可那能怎么办，她就是怕摔跤。
　　刚刚要撞上的一瞬间，也是被小孩的速度吓着了，没想到人家那么灵活。
　　可现在心里的恐惧迟迟散不去，她不想被林隶远看到自己在哭，想要克制住，可生理上的反应没那么好掩盖。
　　林隶远马上就发现她身体发抖，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发现满脸的泪水，眼睛通红通红的。
　　关晏龄小声抽泣着，不敢抬头看林隶远，怕他觉得自己矫情。
　　哪里知道自己突然被按在高大宽阔的胸膛里，一只大手揉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慢慢拍打她的背，以示安慰。
　　关晏龄呆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又有声音传来，他清楚地听见林隶远说：“好了，不学了。”
　　关晏龄抬头看他，林隶远却拉着她到休息区坐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说：“不要怕，我刚刚一直在你后面，不会让你受伤的。”
　　关晏龄看着他，认真记住他说的话，然后放进心里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