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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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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直笔挺的鼻梁,突出耸立的眉骨,浓重的黑瞳微微凹陷,隐没似笑非笑的柔和光晕,薄薄两片唇鲜艳蛊惑,与他此时微微泛红的双颊相得益彰,与他光洁的额头上绑着的紫色发带中央一颗血红玛瑙石交相辉映。
我被幽涣抱在怀中,诧异的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心中稍稍安定。不觉双手攀上他颈间,回头张望,却早已看不到方婧妍一干人的身影。也不知是喜是忧,我有些出神。
“好了,安全!”他突然放开手,重重把我摔下。拍拍手,再搓搓手,黑瞳笑意乍现,却又像是在恼怒的盯着我。
我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双脚刚一落地,身子便斜斜摔下,慌乱中踉跄跌倒在地。
“你干什么?!”我双手支撑着迅速起身,大声怒道。
“我干什么了?”他的音调更高,看到我出丑而玩世不恭的笑,他沉重的叹息,凝神直盯着我的眼,一片凄厉的愤怒,“我刚刚救了你!”
话音未落,他狠狠瞪我一眼,就厌恶的转身离开,仿佛看到我就会触到他的霉头一般。
我呆立在原地,喘着粗气,咬着唇,心头莫名的委屈压抑。
他却突然回转身,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怒火,大步流星的走回来,瞪大眼睛直视着我,手一扬,就像很久以前,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随意又惬意的对待我,他一把钳住我的下巴,“你是个傻瓜吗,自投罗网?你以为你进了南宗能够活着走出来吗!居然会想到要找贺惊桐还你清白,他是个什么东西!在你心中,他就那么圣洁,你就那么相信他,相信他会帮你!”
幽涣噼里啪啦一口气把心中的嫉恨全部吐出来,我听着他的话,气恼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动。到现在,居然会有人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还会有人因为我的举动,叱责我的同时袒露了心中的醋意。
“不是,”我柔声说道,不想与他针锋相对,而是想安抚他的坏情绪,“只是我……”
“只是什么?”幽涣粗暴的打断我,继续发泄他的余怒,“只是贺惊桐那个虚伪的家伙,就让你觉得南宗是正义之士,无条件的认为你是清白的吗!?”
“只是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干吗要管我的死活!”我的耐心崩溃,回报以怒吼。
他愣了一下,表情迅速结冰,深深的目光中夹带一丝隐蔽的伤痕,随即收敛,仿佛内心的一角有什么坍塌了下来,却要默默的忍受不能够流露出痛楚。
“对啊,不管我的事,你们兄妹两个的死活都不管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到处找你,到处打听你的下落,知道你逃出了潜山派一定会到你师父师母遇害的地点探查,就在这里等你。我凭什么那么相信你不是杀死你师父师母的凶手……”幽涣轻轻开口,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唇角上扬,眉毛一挑,自嘲蛊惑的笑容,“我才是个笨蛋!”
“幽涣,幽涣!”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他身后大喊,泪水夺眶而出。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有时候,大多时候,人们伤害最深的往往离你最近的那个人。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相信我。”我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坚实有力的腰背,他身子一震,停下脚步。我缓缓呼出一口气,轻轻开口,“只是我如果不这样做,就永远都不可能活着走近南宗,不可能见到我姐姐,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独孤玖说慕容楚会对她不利,可现在,江湖中所有人都在追杀我,南宗更是想除我而后快,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入南宗!”
我感觉到幽涣沉重的呼吸,然后一只微凉的手掌碰触到我的手,紧紧的握住。
“为什么你不会想到我?我可以帮你,最起码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他顿了顿,“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
我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而因对黑锦瑟的厌恶,更加没有在逃出后想过要投靠黑焰宫。我怎么知道他会不顾黑锦瑟对我的鄙视冷淡在到处找寻着我,就连皑瞳我的亲哥哥都对我视而不见,而我又怎么知道,他在我那样三番四次伤害他、提醒他与我保持距离之后,还会对我关心如初!
我心一跳,热泪盈眶。
幽涣突然清清喉咙,像犯了什么错误,修饰他刚刚的话语,“我是说,皑瞳不能亲自去找你,只好由我来代劳,”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微微发热,不舍又怜惜,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用力掰开我的双臂,脱离出我的怀抱。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侧过头垂下眼,“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他不再生我的气,可我心里为何会有酸酸的感觉……
我大致把强行离开黑焰宫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幽涣,只是因为那时伤重昏迷,很多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他能提供给我的消息就是,那日自我离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黑锦瑟故意赶走我,否则区区一个深受重伤的我,根本无法走出黑焰宫的奇门卦阵,皑瞳自然了解锦瑟是因为我分享了他的爱才不喜欢我留下,所以晚些时候让幽涣出来确保我的安全,只是没想到半路看到黑焰宫的求救烟火,知道竹苼——他的又一个侍女——就在附近受到围攻,便赶了过去,而她们正是与逍遥门斗得不可开交。只是好在逍遥门恩威并施,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脱险之后,没有找到我,却看到了贺惊桐带着南宗弟子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慕容夫人。
“竹苼……”我默默念道,虽说我在黑焰宫进进出出好几次,可至今为止黑焰宫的全貌我都没有全部了解,就拿黑焰宫的要地制药密室,如果有可能我真想见识见识,而那几位幽涣与皑瞳的侍女说是侍女,但并不伺候起居饮食,更像是手下,有几个长年在外,我见所未见。
“没错,她的手下受伤不轻,我又不能放下你不管……”他收口不说,皱了皱眉,“我只好让她自己先回黑焰宫通报,我继续留下打听你的消息。”
“啊!”我突然想起来,双手一拍。那个竹苼一定就是那天跟踪琳珊,半路见到与令弈隐发生口角的女子。原来我刚一离开客栈,贺惊桐就找上门了。
“怎么了?”幽涣奇怪的看着我。
“没事,然后呢?”
“然后?”他笑了笑,眼角纹路聚拢,“第二天我就听到了你弑师的消息,各大门派都在找你。没过几天,逍遥门居然归顺了南宗,由贺惊桐暂时处理门中大小事宜,而你的行踪仍然是个谜。”
“如果那时我没在潜山派,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何处。”我蹙眉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困潜山派的?”
“我想如果各大门派都找不到你,你又没被南宗收押,那最有可能就是躲在逍遥门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于是我潜入逍遥门,偷听到了贺惊桐与施琳珊的对话。”
我抬起头,脚下一停。幽涣说的轻描淡写,但光是潜入我逍遥门不被发现就已不易,更何况现在还有南宗的人在里乱搅和。他所有的事都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带而过,天知道哪个一带,就会把他的命都带走。
“贺惊桐虽然虚伪,但对你还真够意思,”幽涣也停下步伐,回身看着我,等我,笑眼弯弯的调侃道,“施琳珊质问他把你藏到了哪里,他说要等灭了黑焰宫在来处理你的事。先攘外再安内。”他轻轻一叹,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不过我猜是因为你的身世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若是明目张胆把你关押,反而会引来更大麻烦。”
我缓缓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会有人想从我身上探得霜凝剑谱。
“不过我找到潜山派的时候,所有人都死了,”他回头凝视我,“霜凝剑法。”
我无助的闭了闭眼,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惠静师太是因为我……可我没有杀其他人!”
“我知道,”幽涣笑笑,“没什么大不了,就算全是你杀的又如何?”
我心中一痛,坚定的摇摇头,“我绝不能成为那种人,否则,如何对得起地下的爹娘?”
“怪不得皑瞳总是对我说,他死的时候一定要戴上面具……”幽涣惨然开口,吸了口气,“可是,会是谁血洗潜山派。”
“一定是杀我师父师母的人,”我肯定的说,师父师母也是死在霜凝剑法之下,我犹豫的问,“可是,为什么你都没有见到我,就知道我一定不是那个凶手?”
幽涣猛地回过头,无所谓的笑笑,“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幽涣!”我想到什么,大声喊他的名字。
他身子一颤,剑“铮”的一声脱壳而出,全神戒备刚要出招,又硬生生收回。
“喂!小哑巴!”他气急败坏的斥道,“不要这样随便大叫,会吓死人的。”
我看着他狼狈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咯的一声笑了出来,“这里是黑焰宫的奇门卦阵,除了你们谁还能绕的进来,你干什么这个样子?!”
“以前是这样,”他的表情说明事情很严峻,“但是南宗找到了慕容夫人之后,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她走出去过,而且她根本不记得她是谁,与皑瞳的关系,如果她记住路径告诉了南宗,这里已经不是安全之地。”
“她……”我哑口无言,是我惹的祸,低下头,忸怩道,“那我们还要回来?而且,我不想见到锦瑟。”
“你不会见到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这一路上,你有没有碰到过令弈隐?”我想问这个,因为那日竹苼与他的对话,显示出他对幽涣有莫名的兴趣。
“令弈隐?那个域外人?”他厌恶的皱起眉,“与你在武林大会深潭中纠缠的那个?”
“喂!”我气恼的喊出声,脸微微发烫。哪有这样说话的,刚刚抱着他时他还不屑的拒绝要与我保持距离,现在有这样直接的展现心中酸味。
“呃……我确定一下而已。”他也有些不自然,边回答我的话,边留心四周,“说来奇怪,遇到他的几次他都没有怎样刁难,不过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可每次当我说有事在身,不想过多纠缠之时,他便主动离开了。”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也留意起四周来。
照幽涣刚刚的话,这里分明已经是个不坚实的堡垒,随时都会暴露自己甚至袒露自己给别人攻击,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黑焰宫的人难道那样有恃无恐,就不怕南宗会攻上来。据我所知,武林大会后,黑焰宫的死伤远远多于江湖正道的。
我突然觉得,其实有个这样的全武林正派的公敌,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当然我是指对正道中人。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正道中人都是一身清白,如果没有一个他们共同的仇敌,恐怕他们唯一会做的就是自己打自己。而且,我深切的感受到,给我们自己伤害最深的,并不是那些邪魔外道,而是自己内心的魔鬼!
“应该不会有事了。看来他们看这里没人,早就放弃对这里的搜捕了。”幽涣话虽这样说,人却依旧警醒的留意着。
“这里没人?”我惊诧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地下行宫,这里现在死气沉沉,没有一个宫人的把守走动,就像一座华丽的坟墓。“那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
我以为我会见到皑瞳……即使在他心中锦瑟远比我和小霜重要,即使我对他的恼火还没有熄灭,我仍然很渴望见到他,狠狠的斥责他说些狠心话,然后再扑到他的怀里大哭,倾诉这几日我的痛苦煎熬还有恐惧。
“因为,我想回来。黑焰宫在别处有分宫殿,他们都走了。我让竹苼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幽涣感慨的说,看着空旷漆黑的过廊,点燃手中的火折子,“不过我还是喜欢这里,从被黑焰宫收养,我就没离开过这里。”
我看着他深邃的黑瞳,心中突然一跳,“那这里,今晚……”
“就我们两人!”像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微微一笑,凑近我的耳边,暧昧的细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