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遇上你》六月里

3、突然的转岗

　　季然的检讨书写得很深刻，洋洋洒洒写足了万字，感情充沛，被金铃无意间看到，并抢过电脑看了几眼。
　　之后金铃就笑个不停，“没想到季然你还有这么狗腿，这么谄媚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季然没好气道，“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得针砭时事……”
　　“得了吧，说吧，网上抄了多少？”金铃挤眉弄眼道。
　　“啊，你都看出来了！那我要再加工一下了”，季然懊恼。
　　金铃安慰道，“没事儿，不用加工了，他要放过你就不会计较这个了，赶紧给他发过去吧”。
　　季然只好如此，时间也来不及了，这都第二天上午了，所幸之后两天，没有什么坏消息，季然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裁员的最终方案也确定了下来，仍是按照现有法律经济补偿金进行裁员方案，而之前带头闹事的人也不再兴风作浪，没有领头的聚众闹事，最终很快熄火。
　　季然跟金铃讨论过这件事，领头闹事的人可能是被集团威逼或利诱过，比如私下给他们几人抬高补偿金，或恐吓他们，以起诉他们带头聚众闹事为威逼，也许是威逼加利诱，最终风起的这次裁员，还是以较小的代价顺利落幕。

　　之后没几天，季然又摊上了事儿了。
　　那天，季然吃过饭后，逛了小公园后，便回到办公室，有点安静，都说春困夏乏秋打盹，看着伏案休息的几人，季然也觉得自己困了，可能是因为最近群租房里总有室友半夜洗衣服吵得，季然感到睡眠严重不足，反正自己的座位在绝佳的角落，而且离上班时间还有20分钟，先休息10分钟，事实证明，午休必须得设闹钟，一旦被领导发现是很惨的。
　　正梦着的季然，突然被桌子的敲击声惊醒，回魂定神，擦着嘴边疑似的哈喇子，看到杨姐正好在桌前，和刚还在梦里与自己探讨牛肉铁板饭和宣传册的古美男，顿时清醒，有点结巴，“杨……杨姐，古……古总”。
　　杨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对古鸿宇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古总见笑了，我这手下，总是这样迷糊，但工作还是比较认真负责的，关键时刻也不会掉链子，这点你放心好了”，季然有点惊呆了，这还是从不夸人的杨姐么?季然没有飘飘然，尤其是想到刚才睡岗被抓，不会扣1000吧，太恐怖了。
　　古鸿宇看了眼吓到的季然，也不多提睡岗的事情，道“没事，我听说季然是中文系的，做这份工作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季然仍旧一头雾水，同时有些受宠若惊。
　　杨姐解释道，“季然啊，古总才华卓绝，业内有名，放弃国外著名游戏公司的优越待遇，来到我们集团旗下苍茫游戏公司，目前因为开发一款大型网游，还缺个编辑助理，公司意思是，先从后勤这边，平调一个有文学功底的人过去协助，你们先谈下吧”，说着便先走开了。
　　看着杨姐临走前挤眉弄眼的样子，好似在说，这么好的机会，老娘可是首先想到你啊，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还不忘眼神火热地在季然跟古总之间打转，季然恶汗了一下。
　　总算听明白了，古总居然是自己老乡，还要调自己去游戏公司。季然刚睡醒的脑袋还有点懵，但至少没直接点头，这份工作说好听点，是支援，是机会，一旦项目做好了，古美男吃肉，她也应该能跟着喝点汤，比如发点奖金什么的，但是，据她所知，游戏项目进度紧张，工作量大，加班很多，还没加班费，且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都不清楚，还要重新适应，自己能不能胜任也不可知，谁知道是不是个坑呢。
　　古鸿宇看到季然这表情，大概能猜出季然这个懒货，怕是想偷懒了，这么麻烦的事肯定不想接，转道“季然，你也知道这个机会很多人都想接，毕竟员工多元化发展的话，对个人职业生涯的发展会比较有利的”，古鸿宇顿了一下，轻声道，“而且，我记得，员工睡岗扣1000还是800的……，让我想想”，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古总真是熟悉公司规章制度啊”，季然迫于把柄在手，丧失主动话语权，不过仍是有些不舒服道。
　　古鸿宇不以为然，接着道，“听说力资源第三方公司将要接手综合部人力资源的大部分工作，到时你们部门还会需要这么多人吗？”
　　季然心下一惊，思考了一会儿，想想自己前阵儿刚闯了祸，这才没多久，集团对自己有调岗的要求，而自己如果又不愿意，到时处境一定尴尬，最终还是对古鸿宇妥协道，“我服从领导安排，领导说咋办就咋办”。
　　古鸿宇慢悠悠道，“怎么感觉有点儿不情愿呢，没事儿，我可以找别人，这么大公司总有合适的”，转头打算叫杨姐。
　　被动只能挨打的道理，季然还是懂的，等古鸿宇说出，不如自己主动尝试一下，反正自己是个一穷二白的基层员工，没什么可失去的，于是抢先一步，如同宣誓入党般忠诚道，“古总，作为风起集团的一份子，我愿意服从公司和领导安排，志愿加入苍茫游戏公司，为苍茫公司的事业贡献我的一份力量，也感谢公司与领导对我的信任，只是……我怕自己到时能力有限”，尾音有些不确定。
　　古鸿宇看着眼前有些犹豫的季然，知道她是想着退路，面色不虞，但仍沉声道“先从编辑助理开始做，3个月为限，做得好就留下来，做得不好退回原岗位”，听到动静而来的杨姐，也跟着点头同意。
　　季然心想，3个月后，人力资源第三方公司的事情肯定也尘埃落定了，回来估计问题不大，后顾之忧已除，季然可以安心调过去。心想大不了3个月后再回来，过自己人事部的小日子，不对，是综合部的小日子。
　　“季然，下午你把工作跟小金交接一下，明早去苍茫报道”，杨姐嘱咐道，便送古总出去。
　　季然没想到这么匆忙，但想到是集团内部平调，交接不是那么繁琐，只要金铃签字交接后，杨姐签字放人即可。也幸好手头工作不多，而且前段时间都整理过，主要是一些电子档与纸质档，列个清单打个报告就可以。
　　看着金铃一副舍不得、不高兴的样子，季然安慰道，“干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是羡慕我调走，可以跟帅哥朝夕相对，说不定还能有近水楼台、一亲芳泽的机会？”
　　金铃被说得有点脸红，“瞎说什么呢，太帅的人就是个烫手山芋，太帅又有能力的人，更是只能远观”，说完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头脑一热啊，我是担心你，你在我们人事部多轻松啊，杨姐也好说话，还有我罩着，那边什么都不熟悉，还是一帮和尚，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过去那边，怎么放心啊”。
　　季然大为感动，抱住对方“小金铃啊，没想到你这么识货，呸呸，自己才不是货，就算是，也是个吃货，姑娘我这也算是小家碧玉级别的了，去了那边一定多注意，我一定天天穿成艺术流浪风”。
　　金铃切了一声，上下打量并鄙视地瞥了对方一眼，“别逗了，说正经的，那边男的多，来个母猪都能赛貂蝉”。
　　“……会不会聊天啊”，季然怒。
　　金铃幽幽地瞥看了季然一眼，“你说你走了，见帅哥了，我就苦了，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活了，而且看杨姐样子，咱们还不可能补充人进来”。
　　看着金铃一副泫然欲弃，又有点萌萌的样子，拍拍金铃不比自己宽广的小肩膀，“能者多劳，说明领导要开始器重你了，以后很快就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颠峰了，我呢，算是发配了”。
　　金铃把季然拉到一边，悄悄地说，“我听我姐夫说过，董事长为了让小风总顺利接班，找理由把公司一些大佬的权给夺了，又特地找猎头公司高薪挖来几个重量级的人物，除了上面空着的集团执行总裁和常务副总，另外一位要去苍茫游戏”。
　　季然一惊，“人事变动这么大？集团这么重要的岗位变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出来啊，看样子，风起真的是风起云涌了，先是裁员又是重要职务变动，也不知道下面多少员工和业务要因此变动调整”，心中有些不安。
　　“所以，你去那儿报道也不见得不好，避开这阵儿敏感时期，到那边后先小心点，做好自己就行，没摸清底细，别急着拜山头啊”。
　　“……怎么被你一说，像进土匪窝似的”
　　“嘿嘿，如果是土匪窝，你就别回来了，凭你的姿色和小脑瓜，当个压寨夫人还是可以的，而且说起来，调去苍茫的这人我们还认识，就是上次临时聘请用来做金融知识培训的余明”。
　　啊……，季然的点呆，想起上次培训……

　　一次新员工入职培训中，季然作为人事部助理，协助培训讲师的工作，那天下午介绍到集团主营业务时，正好讲解金融行业知识。
　　“各位好，我是余明，来自香港道夫金融咨询公司，受朋友委托过来，给大家聊聊金融行业”。
　　当时多数人，尤其是非相关业务方向的人员对金融行业不感兴趣，加上眼前这位讲师，非直属上级、非帅哥、内容非有趣，所以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包括季然，这位从香港回来的金融人才，向国内一些不懂金融的人讲课就有点大材小用。
　　“早期人类社会，为方便交换物资，以贝壳作为货币，取代以物易物，后来经历了刀币、铜钱、银票、金银等货币，而二战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确立了一种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美元与黄金挂钩，其它国家货币与美元挂钩，实际固定汇率制度”。
　　“黄金是天然的货币……”。
　　“我想请诸位，聊聊周围的银行的业务特色，一个个来，从这边开始”。
　　季然用力捏捏自己的手，努力提神中，培训的众人也开始一个个小声交头接耳起来，有的还拿出了手机开始查询。
　　左手边前排第一个人，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额，银行可以吸储放贷”。
　　噗，有些人开始笑起来，而余明面带友友善微笑，点头鼓励道“银行主要业务是储蓄、贷款、汇兑等，继续说，还有吗？”那人摇头。
　　接着大家轮流开始畅所欲言，气氛也活跃了起来。有人说，“银行卖很多的理财产品，收益不高，有风险，资金门槛还高，还不如余额宝小金库之类，利息高，存取灵活”，很多人点头赞同。
　　“理财产品只是一些在银行租柜台的金融公司业务，如果发生资金风险，责任也是自担，与银行无关”。余明补充道，“互联网金融确实便利，年青人也喜欢”。
　　“银行风险低，感觉比较安全稳妥”，一位保守投资的人说道，也有少数几人开始附和。
　　余明听到大家的话，有些沉默。
　　轮到季然时，季然表示自己是工作人员，可是余明还是鼓励她说说看。
　　季然听了这么久，所谓旁观者清，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看到余明期待的眼神，也想带动大家踊跃发言，便说“互联网金融、民间借贷，金融投资的风险是高，但银行就没风险吗？在经济大萧条与金融危机期间，美国就有很多大大小小银行破产倒闭，储户则面临存款血本无归的风险，再来说我们国家，因为国情不一样，虽然以前也发生过银行倒闭的情况，但后来政府出面，保证了储户本金与利息的安全，所以在国内大众眼里，中国的银行基本上是破不了产的，认为有国家信用作隐形担保。”
　　季然继续道，“其实不然，资不抵债，任何组织都存在理论上破产的可能！一旦破产，储户资金安全难以保障。”
　　季然停顿一下，继续说，“另外，银行利息较低，且可能以后会越来越低，现在的存款利率低于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说明存款利息赶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实际来讲，也是负利率，目前很多国家的银行已经无利率存款，甚至是负利率，也就是说，去存款要交托管费”。
　　余明眼睛一亮，“你是学金融的吗？”季然摇头，“我是学中文的，不过我之前会看一点新闻”。
　　对啊，现在社会信息发达，金融知识也越来越大众化、普及化，新闻里也经常会播一些专业名词。
　　余明提问“现在银行业务下滑，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季然愣了一下，别人不是说一段话就行了，看向余明，略沉吟，继续回答“供需关系”。
　　季然接着解释道，“市场资金是一定量的，因为银行业务的不便与利息吸引力下降，还有互联网金融与电子支付的便利等因素崛起，很多人把资金放到互联网金融、民间借贷公司、股票期货等风险投资中，市场上的资金流向分散，能放到银行的自然少了，再加上高房价、高消费，很多人都背上了几十年的贷款，不敢再大手脚花费，更别提去存多少钱了，储蓄少了，贷款业务自然就少，银行能赚的就更少了”。
　　余明赞叹，“说得好！不比学金融的差！”，“银行现在面临的是市场竞争，市场关系可以直接以供需关系决定，现在小微金融百家争鸣，百家齐放，但良莠不齐，信用与风险不一，而银行，墨守成规，债台高筑，又习惯等客上门，而不主动出击揽客，面临市场份额的被掠夺与洗牌，目前一些做得大的互联网金融甚至做得比银行还要好，当毛细血管比大动脉还粗时，也意味着市场的不正常与风险”

　　“想什么呢，你这发呆的毛病得改改啊”，被金铃拉回现实，“古帅哥虽然帅，也不能当饭吃，追他的女人肯定多，你可别昏头了，实在不行，就申请回来，我也跟我姐夫再求求情”。
　　看着金铃为了自己絮絮叨叨的样子，季然既无语又感动，但朋友之间，单纯一句谢谢也有些过于客套，转而朝着金铃感叹，“话说有关系就是好啊，消息灵通，还能干预人事调动”。
　　“羡慕什么呀，我又不二傻，能省力干嘛费那劲，以后我就是你的消息来源，你的后盾”，说着拍拍季然的肩膀，一副姐俩好的感觉。
　　“放心啦，我又不掺和进去权斗，到时他们让我负责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干好本职就行，实在不行的话，3个月后再让你这个小姨子出马，向你姐夫求情去，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贴心小棉袄，一定能调回来，哈哈”，两人笑闹着，把工作交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