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玫（我的这一生）》管卉

5、第 5 章

　　主教庭里没有点灯，我站在漆黑一片的大厅里，感到身心俱疲，加隆在倒下以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绝望有留恋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的心更巨痛起来，仿佛中剑的人是撒加，又仿佛是我自己，后面的事情如在梦中，亚历沃的护卫艾奥历亚和修罗突然出现，再也无力提剑的我眼睁睁的看着艾欧利亚带走加隆，而修罗离开前说的话又让我颤栗起来。
　　“别以为只有加隆是撒加的致命伤，撒加走时，带走的人中，已经够让他用生命来后悔了。”
　　是谁，修罗鹰阜一般阴暗的眼睛，让我明白他不是在信口雌黄，可是，那个人是谁，当年跟随撒加的，只有沙加、迪斯和我，其它的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卒，那么，就是说那个人是沙加和迪斯中的一个，是谁呢？我的脑海中显现出沙加圣洁无害的笑容和一脸阴沉死气的迪斯，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两张面孔合并分开，分开又合并，化做无数小孩的脸，有的在哭有的在笑，从他们的七孔中不断的流出血来，滋润我干渴的灵魂，我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兴奋的颤栗起来，理智压制不住内心深处对血的渴望。我忍不住张开双臂，把它们拥入怀中，倾听恶魔的狂笑和天使伤心的哭泣，享受鲜血的大餐，不能自拨。突然远处的黑雾中出现一只青面镣牙的鬼脸，瞪着血红的双眼，嘴角上翘，流出让人反胃的粘液，挥舞枯骨似的双手，向我冲过来，还大喊：“痴儿啊，痴儿。”
　　我大叫着醒过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发现自己还站在教庭里，有点儿好笑自己站在这里做白日梦，又被梦里的情景吓的要命，于是对着空中假想的怪物张牙舞爪了一番，解解胸中闷气，好真实呀，那鬼脸呼出的臭气，几呼喷到我的脸上，让我现在还有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感觉，还有前面流着血的脸，对别人来说是多么可怕，我怎么会倍感滋润呢，好像面前是一场盛宴一般，算了，想的头都疼了，我本来就不善于思考，于是拍了下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比较真实的梦罢了。

　　“你去哪里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撒加一直都坐在教庭的宝座上，现在站了起来，缓缓地走近，让我看到他陷在黑暗里惨白的脸。
　　“加隆的痛苦，你也感觉到了吧。”我并不想隐瞒，也瞒不住。“让他如此痛苦的人就是我。”
　　“为什么？”他全身颤抖着，双手隐在宽大的法衣下面，我毫不怀疑它们已经蓄满了力量，并会在下一秒扑过来卡住我的脖子。
　　危险霸气的气息在庭内乱窜，最后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痛，原因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吧。
　　撒加站在我面前，直直的看着我，就着样过了十几分钟，因为他的身高问题，我的脖子开始撑不住了，刚想活动一下，他突然转过身，向卧室走去，我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进去，但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从和撒加在一起之后，我总是住在主教的卧室里，自己的房间基本上已经荒废了，但因为定时有人打扫，所以还算干净，我躺在已经有些陌生的床上，努力数着绵羊，但在数到第9999只绵羊之后，我还是认命的爬起来，趴在窗上看星星。
　　外面的天空非常睛朗，黑色的帷幕透着幽幽的蓝，给人一种水洗过的清透感，每一颗星星都发着炫丽梦幻般的光彩，在别人看来，这一定是美丽不胜收，但在我看来，这每一个按着自己轨道正常运转的星座，都逃不出两个字：宿命，永远走着别人给自己按排的命运，而撒加，我看着双子星座，这个为挣脱神所安排的宿命不惜化身恶魔的男人，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撒加走了进来，从身后拥住我，把脸埋在我散乱的长发中，一股忧伤的气氛在这个房间漫延开来。
　　我没有回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不愿面对他的忧郁，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享受他的激情，承受他的愤怒，就是不能面对他的忧郁，他内心深处深深的忧伤紧紧的拥住我，让我窒息。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在窗前，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