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大道无情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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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无情12
沧澜山在枫叶城以西的位置，比起枫叶城这个名不副实的城池，沧澜山更有资格被称为枫叶山。山中一年四季，枫叶飘零。红色的裂状枫叶，看起来既温暖，又多情。
提起沧澜山，人们最先想到的不是枫叶，而是沧澜派。在修真界诸多大佬眼里，这不过是一个逐渐落寞的门派。但在无数修者，或者是想要踏入仙途的少年少女眼中，沧澜派仍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这几天，是沧澜派收徒的日子。
沧澜山下人山人海。有还未正式踏入仙途，满怀希望的凡间少年。也有一直漂泊，没有依靠的散修。
这些少年少女，都是在凡间接受过沧澜派的普招，测试过灵根仙骨之后被接过来，进行下一步，也就是最后一步考验。从凡间到修真界，都是在沧澜派的护送之下，他们还没有见识过修真界的险恶，对这里怀着最美好的憧憬。
至于散修，他们大多灵根不好，但已经有了一定修为。又或者说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不得不进入一个实力强大的宗门寻求庇护。身为散修，自是十分艰辛。他们摸爬滚打在修真界，早就磨灭了最初的模样。
很自然地，少年少女们紧紧地站在一起，彼此依靠着。那些散修们则是零落地分散在另一旁，警惕地防备着。
靳也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他一走过去，一个身穿沧澜道服的弟子就走过来，急忙把他拉了过去。
“不要随处乱跑！遇到了什么物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弟子满脸怒火，直直把靳也拉到了少年少女们那边。靳也不动声色地移开那名弟子的手，默默地跟着他走了过去。
那些少年少女们看见靳也，一个个都惊讶地睁大了眼。
“赤山师兄……”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赤山明显心情不好，冒起了火，“人已经找到了！”
随即，他又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们沧澜派，不需要一天到晚除了玩弄阴谋诡计、陷害同门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弟子。”
赤山说完后，就走到不远处，打坐修炼。保护新入派弟子的差事，本来不是他的，他也没有参与前面的招人过程。可是奈何原本的人出了事，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他才不得已来这儿浪费时间。这帮子小屁孩，就是事多，白白浪费了他许多修炼时间。
看着赤山进入修炼状态，他们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赤山的话，明显地震慑住了这些少年少女们。他们不敢继续多话。都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沧澜派，见识过修真者的各种神仙手段，他们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现在当然不敢告诉赤山，那个跑出去的人之前已经回来了，更不敢告诉赤山，这人他们压根儿不认识。
靳也抬眼一扫，就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他并未做声，也没有出面解释。
玄停要拿的东西，在沧澜山上。而沧澜派就建立在沧澜山上。而且不是在沧澜山的某个边边角角，而是在沧澜派禁地。他原本还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够顺利进入沧澜禁地，拿到师尊所说的东西。现在这不正是机会吗？
就如同最开始所说的那般，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玄停是不会出手的。可如果光靠靳也……现在他的修为还不到金丹，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玄停准备看靳也好戏的时候，靳也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师尊是何时把东西放在沧澜山的？”
玄停当初肯定不会没事找事，故意把东西放进人家门派禁地里。既然那时候还没有沧澜派，那么就有意思了，毕竟沧澜派已有千年历史。
听见靳也的询问，玄停面色一黑，显然想到这了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不仅不能对女人提到年龄这两个字，对于一些活了上千年的老男人来说，年龄也是一个不能够触碰的话题，尤其是这个老男人还磨刀霍霍准备展示自己的魅力。
偏偏是靳也，偏偏是靳也。
如果是其他人，呵，有胆子挑衅他的人，早就轮回了几十遍。
忍住，忍住。
玄停这般告诉自己。
站在靳也的角度，他的确是一个老头，这么问正好说明靳也的亲近之意。
“大约是……”玄停用尽身为魔尊的最后一丝克制，保持微笑道。
玄停伪装得再好，靳也依然听出了他不正常的语气。转瞬一想，心下好笑。越是相处，玄停作为老爷爷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形象越发稀薄。不少时候，玄停的一些行为举动，反倒是让靳也想到了小孩子。嗯，可爱的孩子。
在这么想的同时，靳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只是这股感觉转瞬即逝，靳也没有想出更多的东西来。
靳也等待着，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等待着接下来的惊喜。
两人之间，难以言传的氛围默默流淌。就在这时，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得这氛围立即消散。
“你是谁？不要妄图浑水摸鱼混进沧澜派！”
靳也未满十七，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青春少年。赤山的修为比靳也稍低，再加上玄停无意的遮掩。于是，赤山没有发现玄停身负修为的事。综上，也难怪赤山刚才会以为靳也是那群新招的少年当中的一个。
已经是筑基期的赤山都没有发现，更别提那群连炼气期都不是的少年了。
靳也抬眼，看见面前这个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愤之色。虽然是很生气，但经历了赤山逐出沧澜的警告之后，还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也很是可怜了。靳也默默地想着。
“喂，你有没有在听？”少年发觉靳也的走神，不由得更加生气了。
靳也十分配合地回答道：“你问我是谁，并且警告我不要妄想混入沧澜派。”
少年：不知为何，感觉更气了。
有不少人在一旁默默关注着靳也和少年的人扑哧一笑。
“你既然听到了，还在这儿干什么？”少年凶巴巴地说道。
靳也只是笑笑，不打算说些什么。
少年见此情状，以为靳也是在嘲笑自己，刚才的怒火更是压抑不住。
就在火山将要爆发的那一刻，一道女声传了过来：“鸿轩。”
女声柔柔的，只是听到她叫了‘鸿轩’二字，鸿轩喷薄的怒火就立刻消退了大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女生。
“真真……”鸿轩脸可疑地红了起来，一时间画风突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一刻，就连靳也都不得不感慨，这少年情怀总是诗。
按年龄来看，靳也现在的的确确是一个少年。可他的身份、经历，都不是一个正常普通少年所拥有的。
并且和他相处起来，总是会忘记他的年龄。这一点，玄停深有体会。
眼见着突变的画风，玄停猛的一抽，鬼使神差地把那个小子的脸替换成了靳也的。他想象着，某一天靳也喜欢上了某某小姑娘。只是这么一想，心魔便隐隐冒出了头。
名为真真的少女说，不是还有最后一关么？最后一关也不简单。如此，鸿轩便被安抚住了。他最后恨恨地瞪了靳也一眼，便跟着真真去了队伍另一边。
这边队伍的事情，并没有引起那边散修们的关注。事情结束后，靳也随便找了一地，独自坐了下来，打算继续修炼。
没等他进入修炼状态，便感应到有人向他靠近。
睁开眼，发现来者正是刚才的那名女子，真真。
靳也看向真真，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
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看起来娇俏可爱。她皮肤白皙，晶莹剔透，脸上有着健康的红晕，整个人洋溢着甜美自然的气息。
靳也没有说话，真真也不会觉得尴尬羞恼。她笑吟吟地，踏着轻松愉快的步伐走向靳也。“你叫什么名字呀？”声音听起来就如同早晨还带着露水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蓦地，她又扑哧一笑，俏皮地眨眨眼。栀子花忽的开花了，晶莹的露水滴落在了脆嫩的草叶上，“我总不可能一直叫你‘喂’吧。”
“我叫靳也。”靳也一直保持着微笑，笑容既没有加深，也没有变浅。如同早晨照着栀子花的熹微。看起来大地重回光明，但这个时候，温暖却还没有来得及到达。
从这少女一走近靳也开始，玄停就全身紧绷了起来，用全副心神观察两人之间的互动。
“我叫凌真真，凌云意气的凌，去伪存真的真。你可以叫我真真。”很明显的，少女的自我介绍就比靳也详细多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你一个人吗？”少女好奇地盯着靳也。她的目光澄澈透明，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个小地方。”靳也保持谨慎，不欲多说，但为了不让少女尴尬，靳也顺着话问道，“你呢？真真。”
听见靳也依言叫了自己的名字，真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家乡。
两人年龄相当，又均是模样上乘，在常人眼里看起来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句金童玉女。玄停眼见二人相淡甚欢，又觉眼前场景很是刺眼，但无可奈何，只能暗恨不已。
忍住，忍住。
他再一次提醒自己。
可实在是忍不住！
靳也爱山川草木，爱鸟兽虫鱼，爱仙爱魔，他都可以接受。不就是一视同仁么，不是也爱他么？
可他绝对不能够接受，靳也有所偏爱，并且这个偏爱的对象不是他！
等等，这是为什么呢？一个小小的声音探出了头，在玄停心间响起。
对啊，为什么呢？
他最开始 接近靳也，不过是因为恰好靳也的纯白灵魂触发了那戒指上的禁制，而他又正好无聊罢了。在那个时候，靳也于他，不过是一个玩具。
什么时候，靳也不再是一个玩具？或许是当他说出他想要飞升的时候。有那等气魄的人，不应该是一个玩具。
不是玩具，那又是什么？玄停自问道。
他想让靳也的心间刻上他的名字，他想要靳也因他入魔。
这是为什么？
玄停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地忽视这个问题。当问题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问题的答案也随之出现，触手可及。而他却踟蹰不前，不敢去触碰。
当玄停终于下定决心，伸出颤抖的手，摸到答案的边缘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我爱靳也，从我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爱上了靳也。
这声音似真似幻，像是他的，又好像不是。
他有些想笑，从他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就爱上了靳也？他出生于两千年前，而两千年前靳也还不是靳也。爱上靳也又如何说起？
然而他笑不出来。他情不自禁地相信了这声音的话语。至少，也许他在第一眼看见靳也的时候，就爱上了他。
玄停以前不信天，不信道。此时，他却不能自己地信服天道。仿佛冥冥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仿佛他爱上靳也，也是早已注定一般。
可他中毒颇深。他想，即便是因着这神秘的力量爱上靳也，他也不怨不悔，甘之如饴。
神思恍惚，心神震荡，心魔陡然出现。
玄停，口吐鲜血。
在大陆另一边的魔域里，玄停的本体脸色蓦地一白，面色狰狞。他睁开眼，发现他丝毫不动停滞在魔尊后期的修为，竟然有了波动。后退到了魔尊前期！
若不是玄停反应迅速，及时控制。恐怕那一跌，就要硬生生跌落一个层次，跌到元丹期。
饶是如此，他现在魔尊期的修为，也很是不稳。
魔域里魔修各有心思，玄停手中的那些手下，也不尽然全都忠心于他。一切，只不过是实力为尊罢了。
现在的情况，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恐怕不远的将来，魔域将会迎来一片腥风|血雨。
玄停吐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气息。犹然沾上鲜血的唇边，挂着苦笑。
致使他心魔陡然加剧的原因，不是靳也，而是佛教八苦里的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大道无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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