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钓到你》萧洛洛

25、章家晚宴

　　午饭后，郭小帆包了一辆出租车，带着陈燕莎，挨个儿去到符合她儿子特点的学校。她交友广泛，每去一所学校，都能找来在读的学生或者老师，向陈燕莎仔细深入地介绍和分析一番，给出中肯的建议，把陈燕莎喜得手舞足蹈。

　　回去的路上，陈燕莎满口称赞：“太实在了！比那种专门的校园宣传会要实在得多！我这心里有数多了，哎，还是得认识里面的人哪。小帆妹妹，姐今天碰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陈姐别客气。”郭小帆笑嘻嘻地说，“这也算老板交代的工作了，总要把它做好。陈姐你看，还要再去下一个学校嘛？”

　　陈燕莎扫一眼手里的学校宣传册子，再看看西沉的日头，“今天就不用了。明天……哎，明天再说吧，今儿跑的这几家，我大致有想法了，晚上我跟我那口子再商量商量，如果需要，明儿个我再来麻烦你，哈哈哈。”

　　“没问题，反正明天周日，我也不上班。那咱们回去拿行李，我送你去章总家。”

　　到了章家别墅，陈燕莎扯住郭小帆的袖子不让她走：“妹妹，害你忙这么大半天，心里好过意不去的，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这，这不太合适吧……”

　　陈燕莎把三角眼一瞪：“怎么不合适了，他们两口子害你周末不能好好放松才叫不合适，管你一顿饭算啥？别怕，你跟着姐进去，就说我说的。”

　　保姆彭姐过来开门，冲郭小帆叫声“郭小姐”，又看了看陈燕莎，一脸疑惑。

　　地址都摸不清，保姆也不认得，显然是第一次来，倒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可见她的猜测没错。郭小帆笑着跟彭姐打招呼：“彭姐，这位是章太太的表姐，刚从A市过来的。”

　　“哦哦，想起来了，太太走之前说过的。”彭姐慌忙冲已经露出不满之色的陈燕莎点头哈腰。

　　陈燕莎摸了摸脖子上金项链的金鱼吊坠儿，轻咳一声，任由彭姐接过自己的行李，熟门熟路地回道：“彭姐，我妹妹和妹夫还没回来哪？”

　　“才刚来了电话，说马上就回，我看现在也该到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汽车鸣笛，正是章天程的车。车门打开，下来好几个人，郭小帆略微吃惊。

　　除了章天程一家三口，还有两位笑容可掬的美女。

　　正是她在A市机场邂逅的两人，于霏茗，以及她的“芊芊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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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天程夫妇热情地招呼大家进客厅就座，又将来客一一介绍给彼此，“其实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一家子，啊哈哈哈。

　　原来这天，他们夫妻应邀参加一位商界名流的盛大婚礼，酒宴上遇见了于霏茗和顾芊宸。胡雯早就对顾芊宸满腹好奇，听说她是法国参赞的夫人，更是满怀崇敬，试着请她来家里坐坐，顾芊宸便欣然同意了。

　　“确实是一家人啊，哈哈。”陈燕莎讨好地看着于霏茗，“茗茗在我们院里可有名了。赵院长的优秀千金，出国读书回来，马上就在极盛这样世界第一厉害的大企业找到了好工作，做的也不是那种打打字、接接电话的普通小文员，而是堂堂总裁秘书，哎.....我儿子要能有茗若一半儿能耐呀，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呵呵呵，是的。二姐，你吃苹果。”胡雯把果盘递给陈燕莎，也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要借着这个机会邀功。

　　郭小帆轻易就看出胡雯的潜台词。于霏茗满脸的不自在，真是太明显了。她低头啜饮橙汁，一眼瞥见坐在胡雯怀里的威廉正瞪她，便把目光挪开了。

　　她现在来章家多了，威廉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撒泼，但对她总是敌意满满。不过，她也再没像第一次那样情绪失控了。

　　于霏茗谦虚了几句。章天程亲切地问起她在西郊工厂实习的情况，她答得很圆滑，大致是“好、很好、非常好”这样的套路。

　　“好好表现。你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再过二十多天就能回市里啦。”章天程摆了个自认最帅的鬼脸，“乡下日子到底不合适我们于大秘书。”

　　于霏茗笑得花枝乱颤，她对这个称呼很受用。

　　顾芊宸却没有参与这谈话，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郭小帆身上。

　　周五晚上裴铠宸走后，顾芊宸对着于霏茗发的那张照片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照片中的男子是裴铠宸。

　　还记得打电话求他过来的时候，她听见了低低的音乐声，以及他话语中的迟疑。凭她的第六感，他在车里，身边有人，是个女人。会不会就是照片里的白衣女孩？

　　照片也许不是他。但，美好的周末，他开着车，播着浪漫的音乐，载一个女孩……

　　满身的血液瞬间冰冷。分手几年，虽然不再联系，可她一直都在悄悄关注他。他始终单身，也许是被她害得失去了对女人的兴趣.....可他现在又有了。

　　新邮件到达，发出悦耳的提示音，还是查理，催着问她，同不同意“老友见面再叙”。

　　满脑子都是裴铠宸车载神秘女孩的画面，她净忘记了对查理的厌恶和恐惧，意识过来之前，已发了条回复:“抱歉，我结婚了。”

　　其实她内心深处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只不过想借此见他一下而已。

　　关上电脑，顾芊宸又去看于霏茗的朋友圈，意外地发现刷不出来了。打过去聊天套话，震惊地得知，女孩身份有了，就是郭小帆。

　　所以于霏茗才删掉了“羡慕嫉妒恨”的这条，于大小姐一向心高气傲，怎会公然羡慕一个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乡下女孩。

　　顾芊宸这是第二次见郭小帆了。原本觉得这个生在穷乡僻壤的女孩子的确不起眼，可现在看来，还是她浅薄了。

　　“章总又笑话人家。”于霏茗娇嗔，“我现在只是秘书助理，徐哥才是真正的总裁大秘。话说回来，小帆也该去工厂轮岗了吧.....哦对了，你是不需要轮岗的。”

　　这是要彰显她总裁室高级员工的身份，顺便拉踩郭小帆。

　　郭小帆扬起脸笑道：“是啊，我们都不需要轮岗。跟着章总做事一样长见识。”

　　章天程哈哈大笑：“那还用说！”

　　顾芊宸叉了块苹果。郭小帆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不可小觑。

　　轻轻一句“跟着章总”就把于霏茗带有贬低意味的挖苦给化解了，还抬出章天程来做挡箭牌——

　　哪有在上司面前讽刺人家下属职位低的？

　　顾芊宸看着于霏茗被堵得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的样子，暗叹一声蠢货。她转移了话题，问起郭小帆的学习与生活情况，她知道郭小帆是孤儿。

　　这时彭姐走过来对胡雯低声说了几句。章天程要留大家吃饭，但是很不巧，章家另一个保姆刘姐刚好家里有急事，被叫走了。这样厨房人手就紧张了，彭姐请示胡雯，要不要叫外卖。

　　“这个时候叫外卖，路上很堵的……”胡雯皱着眉头小声说。

　　“彭姐，我去帮你。”郭小帆站了起来，“反正我闲着也没事。”

　　胡雯讪笑：“哟，那，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章太太，我喜欢煮饭。”郭小帆轻声笑着，跟在彭姐身后走出了客厅。

　　顾芊宸看她的眼神满怀探究，似乎还有点敌意，还是远离的好。

　　身后隐隐传来赞美声，是陈燕莎在对自己大夸特夸。再走远些，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郭小帆踏入厨房，戴上彭姐找给她的手套。宽敞的欧式厨房，刀具闪着亮光，橱柜里摆满了印着外文字母的进口食品，冰箱里的蔬菜色泽鲜艳，是从专门售卖有机食材的超市买来的。

　　呵，多么精致的生活。胡雯何尝有过一丝丝的意识，这种生活，是她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彭姐，你准备做哪些菜？”郭小帆问。

　　彭姐抹了把汗，“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主意，一般都是刘姐烧菜。”

　　郭小帆看完所有的存货，想了几个菜名，彭姐连连点头，“一听就知道你会做哩，郭小姐，那我听你的。”

　　“呵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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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饭了。菜一道道地端上来，色香味俱全，满桌惊叹。

　　“这松鼠鱼好吃，嘶。”胡雯连戳几筷子，被烫得吸溜一声，“鲜嫩酥香，样子也漂亮，好像一朵菊花，小帆，你的刀功真不错。”

　　“哪里。”郭小帆指指彭姐，“鱼是彭姐片的，我就是在锅里过过油。”

　　“郭大厨，你就别谦虚啦。”陈燕莎乐哈哈地说，“我今儿真是越看小帆越喜欢。又聪明又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惜啊，我那儿子太小，不然真想替我儿子跟你求婚了。哈哈哈！”

　　胡雯跟着打趣：“可惜威廉太小，不然我也要替威廉把小帆定下来。”

　　郭小帆捂着嘴笑。于霏茗嘴里塞满了食物，虽然很不情愿夸赞，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顾芊宸正在细品一块黄金茄盒，不停地点头，说她周游世界，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茄盒了。

　　“顾小姐夸张了。”郭小帆笑道，“外国哪有这种菜？你这是因为喜欢祖国的美食吧。”

　　“嗯，你说得对。”顾芊宸有些伤感。她已经跟着丈夫改了法国国籍。

　　胡雯说：“咱们中国人在吃上面最是讲究了。我出国几年，回来才觉得，还是中国菜最好吃。西餐什么的都弱爆了。”便举起酒杯：“来，为了祖国的美食，干杯！”

　　“干杯！”

　　郭小帆伸出手，酒杯与所有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对面就是章天程，他望着她，眼神微闪。

　　眼前的女孩穿着浅蓝色纱裙，笑容甜美，乖巧伶俐，说话也可人心意，连陈燕莎这种刁钻妇人都喜欢她。

　　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偷看越来越多，越看越着迷……

　　中午的喜酒，他喝得有点多，现在又喝酒，半杯就眼花起来。

　　满桌的美食，松鼠桂鱼，黄金茄盒，脆皮豆腐，拔丝玉米……

　　因久违而陌生，因熟悉而伤感。就和他对她的感觉一样。

　　刻意压在心底角落的那个人影，若隐若现，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慢慢放大，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

　　奚然然也会做这些菜，味道尝起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老公。”胡雯嗔了声，凑到他耳边，“你盯着菜盘子傻笑什么？别是中午喝多了吧？”

　　“噢，噢，是的是的。”章天程揉了揉太阳穴，对身侧的顾芊宸抱歉地笑，“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必须醒醒酒。不然，他怀疑自己要不小心喊出“然然”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