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钓到你》萧洛洛

24、帮凶

　　次日上午，郭小帆顺利地接到了胡雯的表姐陈燕莎。

　　陈燕莎烫了满头卷发，肤色还算白皙，两道纹过的细眉高高上挑，这使得那双同样纹了眼线的三角眼看起来格外精明。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体态已经开始横向发展，豆绿色洒花真丝裙子裹着五短身材，远看像只圆滚滚的大鸭梨。

　　“你就是郭小姐吧。”陈燕莎笑眯眯地拉住郭小帆的手，“胡雯都跟我说了，夸你特别能干。”

　　“陈姐客气了，叫我小帆就好。”郭小帆接过陈燕莎的拉杆箱。

　　“那，小帆妹妹，今天要多麻烦你了。”

　　陈燕莎是来“考察”的。今年她的儿子高考失利，她打算让儿子复读，又想到表妹一家都在B市，表妹夫事业有成，她觉得还不如让儿子考来这里，一来，能让表妹照顾，二来，A市孩子考外地的学校，分数上还能占些便宜。

　　陈燕莎的来意，郭小帆已经从章天程那里了解得很清楚了：“陈姐，你看这样好不好，先去我那里把行李放下，然后咱们吃饭。吃完饭我再带你去那些学校看看。”

　　“好啊！”

　　“陈姐都相中了哪些大学？”

　　陈燕莎从挎包里翻出一份宣传手册：“其实我也不太懂，每个学校都把自己吹得多好多好，我们这些做家长的看得眼晕，实在不知道怎么比较，唉。郭小姐……小帆，胡雯说你是在B市读的大学，那正好啊，一定比我懂。”

　　郭小帆笑道：“当然没问题了。吃饭的时候跟你细说。”

　　“这可太好啦！”

　　郭小帆先带陈燕莎到员工公寓放行李。路上经过极盛办公楼，向她简单介绍极盛集团的情况。

　　陈燕莎扒着车窗张望那高耸入云的极盛大厦，听到“总资产数万亿美元”、“每年的净利润居业内翘楚”等话，不住地发出惊呼声。忽地笑着低声问：“小帆妹妹，那这样说来，我妹夫……嗯，章、章总监，他的收入很高啦？”

　　郭小帆犹豫了一下，露出为难的神色。陈燕莎忙讨好地说：“哎哎，我就随便问问，嘻嘻，不会让胡雯知道的。”

　　郭小帆笑了笑：“陈姐你别多心。在极盛这种外企，像收入啊，年纪啊，工作年限，甚至是有没有结婚这些，大家都是不会打听的，我要是问了也没人好好地答，说不定还把人家得罪了。”

　　“理解的理解的，个人隐私嘛。”陈燕莎的两只三角眼满含希翼，十分渴盼知道这些隐私的样子。

　　郭小帆想了想，凑到陈燕莎耳边，悄声说出一个数字。

　　“陈姐，这是我第一年的年薪。真的不好意思啊，至于我们老板的，我哪敢说呢，这在财务部可是一级机密了。”

　　陈燕莎瞪圆了三角眼：“我的娘，你第一年都这么高……”

　　那在极盛当了好几年老总的表妹夫章天程，赚的钱还不得顶天了？天哪，A市虽然是北方的老牌一线城市，论富裕程度，到底还是比不上B市这种沿海的国际大都市啊，从机场过来，一路上真是气象万千，衬托得A市又老又土。

　　郭小帆点点头，不再透露什么。

　　陈燕莎也不再追问，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到了员工公寓，陈燕莎又是一路惊叹，东张西望的，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房价多少钱一平啊？什么，六万，我的娘……也是，这地段这么好，B市房价本来就高……哎，专门盖给员工住，极盛可真大气！”

　　郭小帆替陈燕莎扛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也不能一直住的，最多两年。等我们买了房子，公寓就要腾出来，给其他的新员工。”

　　这么说，两年就能攒够首付款了？陈燕莎算了又算，满脸艳羡。

　　“那，水电煤，还有物业费，有线电视费之类的，要你们交吗？”

　　“我们交水电煤就成。”

　　“哎呀可真是好！物业费真的是大头，一年少说也几千块哪。”

　　郭小帆领着陈燕莎走进单元门，刷卡进入：“是呢。就是冬天没有暖气，只能开空调，电费很厉害的。”

　　“已经很好了！姐真是羡慕你呀。”

　　陈燕莎踏进玄关，脑袋转来转去，最后在沙发上坐下，“妹妹你一毕业就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多少人眼红呢。”

　　“对啊。”郭小帆打开冰箱，给陈燕莎拿了一听雪碧，“多亏章总把我招进来，他亲自面试的我。”

　　房里开着冷气，汗津津的身子一下舒爽下来，陈燕莎伸手去玻璃茶几上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汗，一边惬意地呷了一大口雪碧。

　　“以前是没概念，现在看到你们公司还有你住的这房子，才明白我那表妹不是吹嘘，表妹夫是真的有本事。哎！这人比人气死人哪。”

　　郭小帆麻利地将陈燕莎的行李归置好，“陈姐不急的，将来你儿子毕业了，说不定比章总还出息。”

　　“嗐，就他……能找份工作不啃老，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燕莎在郭小帆的公寓里转了几圈，满口称赞。这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小公寓，八十多平，南北通透，室内布局很合理。郭小帆和一个IT部的女孩同住，今天周末，那女孩去了男朋友那儿。

　　陈燕莎忽地突发奇想：“妹妹，要是你早早地买了房子，这屋子空出来，不交回给单位，你把它租出去两年，那不是还能有笔额外的收入？”

　　郭小帆笑着摇头：“整栋楼住的都是同事，难保不被发现，让公司里知道了，后果很严重的。再说，现在房价一直在涨，涨得可比我们工资快多了，我不可能忽然有那么多钱，除非买彩票中了头奖。”

　　陈燕莎嘎嘎笑道：“说得也是。不过啊妹妹，你不小了，也得替将来打算打算，凑够了首付还是赶快出手的好，哪怕住的离单位远呢，好歹是自己的窝，不用跟人合住，自由自在的。”

　　“嗯，我确实在攒钱的。”郭小帆低头思索着，“但我朋友多，开销大，B市物价也高，每个月也富余不了太多。”

　　“你做财务的，还能不懂理财。有没有炒股？”

　　“有一点……一点点吧。”郭小帆笑了，欲言又止。

　　陈燕莎兴奋起来：“怎么，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赚得不错，跟姐说说，有啥经验不？”

　　“没……”

　　郭小帆红着脸推脱了一阵子，陈燕莎板起脸佯装发怒，说她小心眼儿。

　　郭小帆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陈姐，那，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啊，让章总知道了会炒我鱿鱼的。”

　　陈燕莎打了个雪碧嗝儿，用力拍着胖胸脯，“当然不会了……哦，这和我那表妹夫有什么关系。”

　　郭小帆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看，又打开门左右张望。

　　“没别人，就咱俩。你紧张啥。”陈燕莎笑话她，“你这姑娘也太胆小了。快说吧，你买的哪支股票，急死姐姐了。”

　　郭小帆靠近她，低声说了个股票代码。

　　“哦——”陈燕莎猛点头，“我知道这支！”

　　“七块一股进去的，本来都ST了，没想到现在涨到三十多块。其实这也是跟着……唔，跟着章总买的。”

　　陈燕莎的雪碧差点喷出来：“啥？他、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郭小帆慌忙摆手：“当然不是了。我是偶然有一次去他办公室送资料，听见他在跟章太太打电话，说买了这支股票。那时它刚被ST了，章太太很生气，打电话是过来……那个，兴师问罪的。我想着，章总那眼光多厉害，要不我也试试好了，结果……哎，可惜我胆子小，才买了两百股。”

　　陈燕莎张大的嘴巴形成一个圆圆的O，宛若贪婪的黑洞。

　　两百股。一股至少赚二十三块，那就是四千六百块！

　　陈燕莎下意识地摆弄脖子上戴的金链子，“妹妹啊，真是替你可惜。你说你咋不多买点呢，要是买了五百股，一万多块就进账了！”

　　“呵呵，炒股这事儿呢，本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啊，没那个一夜暴富的命。”

　　郭小帆抽了张纸巾擦汗，开玩笑地说，“跟着大户捡金子这种好机会，那是千年等一回呢，我也不可能次次都占便宜的，一般是赚的和赔的差不多，也就能挣个买菜钱。”

　　“这话在理！”陈燕莎点头如捣蒜，“姐也炒股，姐的心得跟你是一样一样的，哈哈！”

　　“对了，陈姐，我说的这支股票，你还是别进去了，我觉得它已经到顶了，你进去一准被套牢。”

　　“那是那是！”

　　陈燕莎喝完了雪碧，低头瞅着茶几，像是在盘算什么。

　　郭小帆心里冷笑。胡雯，你为了害我，找了这样一位帮凶，等着自食其果吧。

　　她早就从袁筠叙述的细节里推断出，被胡雯利用、当时在药房工作的表姐陈燕莎，是知道内情的。

　　不见得事先知道。最大的可能是，陈燕莎给胡雯提供了谋害奚然然的便利，但是在奚然然死后才明白过来，却选择了沉默。

　　这女人的恶毒之处在于，她隐瞒了真相，还昧着良心，将污水泼到无辜的袁筠身上。

　　“陈姐，你还要再来一瓶吗？”郭小帆笑吟吟地问。

　　陈燕莎从沉思中惊醒：“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妹妹。”

　　“那好，咱们去吃饭吧，等下还要去看几所大学，今儿的时间有些紧呢。”

　　“好的！又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应该的。”郭小帆微微一笑。

　　胡雯，你摆出一副贵妇的样子，拿腔拿调地使唤我这么久，现在也该你尝尝低声下气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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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女主撒的网，开始慢慢收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