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克斯小事》叽的报恩

6、第 6 章

　　威斯敏家其实是威斯敏夫人做主，她有着高超的经营手腕，她英俊的丈夫几乎就是个跟在她身边的花瓶。而这位女强人最宝贝的就是她三十来岁才辛苦生下的儿子兰迪，让小兰迪开心了，威斯敏夫人就变得很好说话了。
　　这些洛伊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贝尔斯特先生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在送走了威斯敏一家之后，贝尔斯特先生和夫人都亲切地表扬洛伊懂事，贝尔斯特夫人还叫来管家艾伯特询问洛伊上学的物品准备得如何了。
　　艾伯特是个尽职尽责的管家，他已经和女仆将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
　　贝尔斯特夫人还担心不够地询问衬衫领结准备了多少，她有点挑剔意味地看了丈夫一眼，“你总是不够细心的，难道忘记了霍华德当年因为袜子不够穿被教导老师抓住罚站的事了吗，这些琐碎衣物总是只嫌少不嫌多的。”
　　贝尔斯特先生举起手表示投降，“我还以为已经准备的很好了，店员也没有提醒我袜子的事情啊。”
　　洛伊连忙点头道，“夫人，已经帮我买了太多东西了，我觉得已经足够好了。”
　　贝尔斯特夫人心情很好，她甚至善意地捏了捏洛伊的鼻子，“虽然莫克斯公学要求学生在校的绝大部分时间穿黑色制服和白衬衫，但可不能就掉以轻心，与黑色制服配套的，学生就必须穿黑色的袜子，相应的，领结和袖扣都要格外注意——”
　　洛伊还从来没听过贝尔斯特夫人跟他讲过这么多的话，但这还不止，第二天，那个从来不愿意正眼看他的贝尔斯特家大少爷霍华德竟然也屈尊降贵地打了个问候电话给他。
　　洛伊很理解霍华德对他的厌烦，也从未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他对自己的认识还算清醒，一直以来对于贝尔斯特先生和夫人愿意为他与伊莎贝拉支付抚养费的行为只有感激。
　　尽管伊莎贝拉和老贝尔斯特混在一起时，那个浑浑噩噩的老头子在原配妻子病故后名义上已经单身十多年了，但也无法改变他们行为不光彩的事实——洛伊来自于一次慈善篮球赛中场的“五分钟服务”——年轻漂亮的篮球宝贝伊莎贝拉和看台上老眼昏花的老贝尔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了眼，在中场休息的短暂时间内勾搭在了一起。
　　所以几个月之后，当伊莎贝拉大着肚子找上门的时候，还一度被认为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骗子。
　　老贝尔斯特从不是个什么洁身自好的人，但那十多年中从未让任何一个女人怀孕，他们都认为他可能早没有那样的本事了，毕竟他的孙子那时都已经快要读中学了。
　　伊莎贝拉却对自己的肚子非常自信，甚至愿意立刻挺着肚子做刺破羊水的基因检测。
　　他们前前后后做了几次亲子鉴定，洛伊的来历毫无疑问。
　　这种毫无疑问无法打消大少爷霍华德对于这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叔叔的厌烦。
　　霍华德干巴巴地恭喜了洛伊考进莫克斯公学，大概是母亲的提醒，他好心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要去招惹制服上有银色徽章的家伙，他们是高年级学生会的，虽然很多时候是那些人无缘无故欺负人——无视他们或者老实被教训。其他倒没有什么，祝你有段美好的中学生活。”

　　假期的日子过得飞快，洛伊还没读完新生推荐书单，去学校报到的日子就近在眼前。
　　虽然伊莎贝拉依旧过得醉生梦死浑浑噩噩，但到底听从洛伊的建议找回了保姆丽莎，这使得洛伊的假期生活轻松了不少，至少不需要去熨烫伊莎贝拉那些很容易就皱的裙子了。

　　开学前两天，贝尔斯特先生亲自送洛伊去学校，在校门外那几十辆豪车面前，贝尔斯特家的车简直毫不起眼。
　　莫克斯公学很大，几乎称得上是个小型城市了。虽然每年只招收一百五十名左右的学生，整所学校的学生加起来也没超过一千人，却拥有一千两百多间教室和设施完备的运动场所。
　　教室和室内运动场环形地分布在学校内，与学校中心的学生宿舍由数十条街道连接在一起。
　　学校是强制住宿制，除了少数节日会打开校门外，绝大部分时间都紧闭大门与世隔绝，自成一个独立的系统。这无疑就要求学生们拥有良好的自理能力。
　　贝尔斯特先生站在大门口仰着头好好看了一会那尖顶的大门和悬挂着的校徽，他颇为怀念地咂了咂嘴，然后积极地领着洛伊去新生处登记入校并领取学校赠送的一些用品。
　　新生处负责的老师还很年轻，他核对了洛伊的身份信息之后甚至是有点激动地说，“哦，我知道你，洛伊同学，数学满分考进来的尖子生，九门基本课程都进了A班，是公考生中唯一一个不需要上拉丁文补习课的，让我看看你的宿舍是北一哪一间——”
　　负责老师说着翻起了一本宿舍安排表，他将北一的名单看了两遍，不禁抬起眼皮瞟了洛伊和贝尔斯特先生一眼。
　　负责老师虽然年轻，但能到莫克斯公学工作，就肯定不是个没眼色的愣头青，他瞟到了贝尔斯特先生昂贵的腕表和领带夹上的宝石，迅速翻过北一继续寻找。
　　出乎他意料的是，洛伊·贝尔斯特的名字出现在西二宿舍区。西区一二号的宿舍楼很少会分配给新生，虽然少，倒不是没有，但这少数名额无疑不怎么可能安排给一个公考生。
　　负责老师对心中疑问只字不提，只是微笑着拿出西二202的钥匙玩笑道，“收好钥匙孩子，弄丢了就只能找宿管哭鼻子了。”
　　洛伊拿着钥匙笑着说了谢谢，贝尔斯特先生就带着他离开了。
　　艾伯特在得知宿舍房间号后已经先行去整理，贝尔斯特先生和洛伊在学校里先转了转。
　　贝尔斯特先生为洛伊指了他当时的几间教室，这也是莫克斯公学传承至今的规矩之一，绝大部分教室的作用自建成之日起再没有更改。
　　西二宿舍的位置很好，离大部分基本课程教学楼都不算远。
　　宿管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学生们称呼她为赫德森女士，她看上去颇为温和。她负责管理西二宿舍二十五名学生的生活，会督促他们每天按时熄灯和起床，还负责他们的早饭等等。由于新生入学的日子比较特殊，在正式开学前这几天她还会额外为孩子们提供晚餐。
　　他们和赫德森女士说了一会话，赫德森女士带着他们上楼来到202，这房间不太大，配备了基本的床铺、书桌和两个衣柜，墙上还挂着可以校内通话的电话机。提前来到这的艾伯特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衣物全都规整好了，床单和窗帘也都换成了明亮清新的天蓝色。
　　洛伊毫不意外地看到兰迪就住在他对面的201，赫德森女士走进去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兰迪抱着手臂气鼓鼓地看着他父亲，他们的管家——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连忙开始更换窗帘和床帐。
　　艾伯特走过去帮忙，他们一同把花花绿绿的画着超级英雄的窗帘取了下来。
　　“为什么不许用凯的窗帘！”兰迪鼓着腮帮子踩了一脚被他丢在了地上的宿舍原本配备的白色床单。
　　“先生，我们那里还有为洛伊小少爷新准备的绿色床单，如果不介意的话——”艾伯特低声询问道。
　　威斯敏先生摆手道，“不必担心，劳伦也准备了纯色的床单，只不过我们小兰迪还抱着侥幸心理。”
　　贝尔斯特先生哈哈笑道，“嘿，孩子，莫克斯公学就是这样的，不通情理不知变通，不过你慢慢就会懂得这里的好处的。”
　　威斯敏先生也是这里的毕业生，他听到贝尔斯特先生这么说也露出个笑容来，“没错！等打发好了这两个小麻烦，咱们两个老学长应该去喝一杯。”
　　贝尔斯特先生走过去拍了拍威斯敏先生的肩膀，故作高声地训斥道，“嘿，我可还是你的学长，所以这顿酒得你买单。”
　　威斯敏先生凭空做了一个有点滑稽的摘帽子的动作，连声道，“当然了，当然了，在莫克斯一切都要听前辈的。”
　　兰迪终于被他父亲这个滑稽的动作逗得笑了一下。
　　而劳伦和艾伯特很快就整理好了兰迪的房间。
　　威斯敏先生看着整理好的不大的单人间露出了个担忧又喜悦的复杂表情，他弯下腰抱了抱勉强到他胸口的儿子，有点不舍地亲了亲兰迪的额头。
　　兰迪的耳朵红了起来，他想要推开突然感性起来的爸爸，但到底没舍得太用力。
　　贝尔斯特先生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免想起了当年送霍华德来上学时的场景，想起那个正在大洋彼岸作交换生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的儿子，他很理解地感慨道，“都是这样过来的，把小坏蛋们扔到这里来，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呢。”
　　洛伊安静地看着他们，他想这或许就是父爱吧。
　　在拥抱过后，威斯敏先生直起身对洛伊很诚挚地说道，“要拜托你帮忙照顾我们家的小少爷了，洛伊。”
　　洛伊看着威斯敏先生泛着点泪光的灰蓝色眼睛，认真点头道，“请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