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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师太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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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前面的捕头挎刀叉腰上前,道:“尔等随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无喜抱着胳膊挡在勿圆的面前,高高挑起眉毛,道:“要我们跟你们去衙门,总得有个理由吧?怎么,还没有王法了!”
“嘿!你这小妮子怎么说话的,现在是有人举报你们拐卖孩子。你不跟我们走,难道想被当场拿下不成!”捕头声气粗壮的道。
“无凭无据,空口白舌谁信你们!”无喜是峨眉山上有名的打嘴仗的好手,因着年纪小,什么话也敢说,顾忌甚少。再说,她有勿圆撑腰,鲜少有人敢拿她如何。
“当然有证据,在我身旁这人就是证人!”捕头撤开一步,指了指旁边的人。
他身旁的人眯着眼上前扫了一番,挠了挠头:“看着是像……”
“到底是像还是就是他们!”捕头转头,厉眼扫了过去,“诬告可是要坐牢的。”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那人心里也没底,他只记得拐走冯员外家的那群人就是这身打扮,具体的相貌他倒是没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李捕头这样一说,他只得咬死了。
李捕头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勿圆,此人乃这群人之首,他自然要直接与他对话。
“这位公子,衙门走一趟吧。”
衙门?那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你说,是我拐走你们这儿的孩子的?”勿圆上前一步,食指指向捕头旁边的“证人”,“你敢发誓吗?”
“发什么誓?”那人挺着胸脯道。
勿圆嘴角一扬,收了手指,道:“如若你撒谎或者认错人了,就让你娘子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来。”
那人浑身一个激灵,看向勿圆的眼光先是震惊,然后是害怕。
“平哥他娘子,你咋地啦!”
人群中,一个大肚婆听了这话立时昏了过去,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给扶了起来。
“你这人,恶毒至极!”“平哥”气急败坏,跺脚三下,朝自己婆娘冲了过去,“芳,你怎么了?有事没?”
勿圆笑着抱胸,眼神移至李捕头身上,道:“这位大哥慧眼,还要捉我去衙门吗?”
李捕头迟疑。
“多一句嘴,我并非白身,你们若要缉拿我需得你们上司签下文书来,否则……”勿圆抬手动了动手指,两侧的侍女抽出别在腰间的软剑,齐刷刷地对着门口。
李捕头倒退三步,脸色变青。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立刻就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诸位,不送了。”勿圆轻笑一声,挥袖转身,行云流水。
李捕头脸色涨红,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嚣张离去。
“捕头,这……”
“孙平,你他娘的到底认没认清楚!”李捕头转身朝人群吼道。
孙平正安抚自家娘子呢,她肚子里的可是他们家期盼已久的儿子,既生了四个女儿之后,可不能再出半点儿差池了。
“李捕头饶命,我当时情急,也没细想,现在想来行事作风确实不像,是小的冒昧了。”孙平转头,对着李捕头哈腰道歉。
“戏弄老子,你到底……”
“啊!”
李捕头正要发火,却听孙平的娘子一声哀嚎,似乎是要生了。
“娘子,娘子……”孙平顾不上李捕头这边,立刻焦急地关心自家娘子去了。
李捕头胸口一闷,很想将孙平那厮当作手撕鸡一般撕碎了得了!
……
回到落脚的客栈,无喜一边伺候着勿圆上床,一边絮絮叨叨地道:“主子,那拐卖孩子的人怎么会与我们穿着相仿?是不是有人顶着我们峨眉山的名号做坏事呢?”
“这天底下大多自恃清高的门派都喜着白色衣裳,不足为奇。”勿圆不在意的道。
无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衣裳,对勿圆口中的“自恃清高”有些膈应:“主子,咱们这衣裳……”
“明天就换了去。”勿圆果断翻了个身。
又可以穿新衣裳了!无喜窃喜,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盖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无喜半梦半醒间看到床上的人起了身。
“主子,你又要去练功了啊……”她打着哈欠,睡意朦胧。
“睡吧,不用起了。”勿圆系好衣裳,大步走了出去。
无喜挣扎了一番,一倒头,又睡过去了。
晨雾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影似幻,一把倚天剑使得出神入化,旁人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被那剑气所伤。
早起烧水的小二听着声音过来,好奇地向那雾气中张望。
“铛——”他手中的铜盆忽然响了起来,盆中的水四处晃荡。
“不得了,不得了。”小二双手微颤,抱着铜盆撒腿就跑。
“咚咚咚!”后门被敲响了。
勿圆一个跃空翻身,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谁?”
她用剑挑开门,大门打开,两道身影扑了进来。
“唰!”剑锋所指,扑在地上的两人立马乖乖跪地,不敢乱动。
“大侠容禀,我身旁这人便是昨日告你们拐卖孩子的孙平,今日一早他刚刚出生的小儿被人掳走了,情急之下,这才找来求大侠相助!”扑倒在地的其中一人便是李捕头。
街头巷尾混大的,哪里有什么尊严不尊严,慕强是本性。他见勿圆一行人深不可测,随侍的侍女都有几分功底,更何况这众星捧月的主子了,心底暗起了结交的心思。正巧,孙平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他立马就拉着人过来了。
“你孩子不见了与我有何干系?莫非你们认为是我抢了不成?”勿圆收剑入鞘,双手负在身后。
“不敢不敢。”孙平连声否认,“因着之前冯员外家的孩子被拐了,故而我娘子生下小儿后我寸步不离,眼都不敢闭一下。那掳走我儿子的,哪里有大侠这般功夫,大侠且看我这头……”
勿圆扫眼看去,孙平的额头血糊糊的,虽被简单包扎了,但还是沁出了血。
“我与那贼人厮打了一番,若非他有帮手接应,他是决不能抢走我儿子的。”孙平双手撑在地上,不顾伤势,“小人冒昧来求大侠,便是想请大侠助我夺回儿子。”
勿圆笑了起来:“这可有意思了,求人的时候跪地磕头,冤枉人的时候胡指一通。嘁,我凭什么要帮你?”说完,她抱着剑离开,衣袂飘飘,自有一股高人风采。
“大侠若不应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儿!”
勿圆的脚步果真停下来了,李捕头眼里暗含期待,往前走了两步:“大侠,你看这……”
“你是官家的人,这你可得见证。”勿圆转头,看着李捕头,“他撞死了你替他收收尸,别污了人家客栈的地儿。”
说完,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平抱着柱子顿在原地,撒手也不是,撞上去……他死了谁替他找儿子去啊!
……
日上三竿,树林里飘出烤兔子的香气。
无喜一边转动着树杈,一边扭头看身后那两人,道:“主子,就让他们这样跟着吗?”
勿圆抱着胳膊靠着树干闭眼小憩,树缝中的阳光落在她脸上,照得她一张脸莹白如玉,睫毛纤长,眨动两下,睁开眼:“我最厌恶那死缠烂打之人,随他们去。”
兔子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来,远处的两人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李捕头,跟着他们有用吗?”孙平啃着硬邦邦的饼子问道。
“你也说了,那抢走的儿子的两个贼人说了要将你儿子往南边送的,你看大侠他们走的这条路,不正是往南吗?”李捕头盯着那香气扑鼻的兔子肉,喉咙上下滚动,“就算他们不帮咱们找人,那咱们跟着他们走这一路也可免了不少危险。”
时局不稳,战乱偶发,还是要傍一棵粗点儿的大树为好啊。
“有道理啊。”孙平如梦初醒。
李捕头得意一笑:“我可是咱们镇资格最老的捕头,这点儿小算计还是有的。”
孙平一脸钦佩,嚼动饼子的力气也更大了。
走了上百里路,两人便像是跟屁虫一样,尾随不掉。
有一次睡醒后发现勿圆他们了无踪迹了,孙平一个大男人,当场就嚎哭了起来。
“我儿子,谁帮我找儿子啊!”
躲在暗处的勿圆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主动走到他面前晃了两下。
“大侠,你吓死我了……”孙平又惊又喜,两行热泪还挂在脸上。
勿圆:“……”
“主子,你不像是要甩掉他们啊。”快到建安了,无喜才点破了她。
勿圆扬了扬手里的书信,道:“知道这是什么不?”
“密信。”
“孙平的儿子的确被掳到建安去了。”勿圆道。
无喜高兴地道:“真的吗?那您赶紧帮他找回来啊!”这一路也走出了些许感情,见到了孙平对他儿子的执着,无喜也替他高兴起来。
勿圆摇摇头,眯眼看向前方的城楼,道:“有人专门四处掳走婴孩,目的定然不单纯。我已经让人跟紧那伙人了,得看看他们到底要施什么妖术。”
“那孙平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管他那么多。”勿圆嗤笑。
无喜抿唇,神色低落:主子也太狠心了些……
“让开,都让开!”
一队戎装士兵拍马而来,挥着鞭子赶走道路中央的行人。
“瑜王车马,闲杂人等都避开!”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卷起了她灰色的袍边。
发带随风飘扬,一张冷玉似的脸生出了寒冰。
“瑜王?”无喜暗叫不好,这可是峨眉山人的死穴啊!
“主子!”无喜不由分说,赶紧伸手拉开站在道路中央的人。
勿圆正待一掌催翻他的马车,突然从旁生出了一股大力将她扯开。毫无防备之际,她被拉了一个踉跄,扑倒在马路牙子上。
马车经过,微风扬起车帘子,里面闭眼端坐的人像一座普世的佛,眉眼慈悲温和。
勿圆眼睁睁地看着他经过,连起身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