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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僧送碧莲归荷塘,女梦长命说真章 ...

  •   意识到这一点,宣成魅将到嘴边咽了下去。上次事发突然,她未细想,只觉得空木一直有着捉妖的宏伟理想,而那莲妖一看就是好欺负的货色,她便想督促他将她抓了,也好给他增加一些信心,可他却一直温言以对,与之前初见她时的模样全然不同。后来莲妖跑了,他未明言责怪,但话里话外皆是惋惜,宣成魅心觉奇怪,便仔仔细细地将这事儿捋了一遍。
      命理书上说,他的爱情来自于一只女妖,他们相遇在薛府捉妖的过程中,且两人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她一直不知这女妖会出现在何处,但此时想想,没准儿,这莲妖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妖。
      若真如此,他对她的温柔与呵护就都理所应当了。
      宣成魅勾起唇角,以一种看戏的姿态跟了上去。

      他们又回到了白玉桥边,那下面的一丛莲叶已枯卷半边,旁边开着的荷花掉了数片花瓣,粉嫩的荷影倒影在水中,将一片水光照得唯美而恬适。
      空木将莲妖放在地上,自己则在她对面盘膝而坐。佛串与念珠皆被放在一边,幽蓝的光芒从他指尖渗出,后化作一圈淡影罩在莲妖身上。
      莲妖唇已干裂,甫一罩上蓝光,她身子猛然一缩,变作了一朵将放未放的莲花。
      空木道:“你这几日先好好养着吧,其他的事,等身子养好再说!”
      “多谢大师!”那莲花在他面前飘着,听他所言,它微微动了一动,而后旋转几圈径直扎进了湖里,它身上的蓝光也忽然炸裂开来,变成一道薄膜铺了满湖。下一瞬,那丛莲叶重又恢复了生机,中间那朵消失的荷花也突然间长了出来。
      空木站起身,也不知是太阳太烈,还是他过于着急,一向从容的他的额上,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发生何事了?”宣成魅靠近一些,她抱着手,侧着眼,待眼前这一切发生完,她才又问了一句。
      空木正看着湖里的荷花,听她所言,他似如梦初醒一般,诧然道:“你不是去打听这桥上之事了么?怎会在这里?”
      “……”宣成魅登时语塞。虽然她一直跟在他身后,但刚刚在林中时,她就已出现在他面前过,且还说过两句话,这才过了多久,他竟完全没有印象。
      都说感情让人痴颠,她本以为和尚会稍微好些的,却不知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摇摇头,不无嘲讽道:“我猜,我可能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吧!”
      然空木却全未上心,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将话题转了过去:“你可曾打听出来什么了么?”
      “也没什么……”宣成魅亦收了那调笑的姿态,她看向那开得正盛的荷花,一本正经道,“府里的人说,那位静夫人是在这儿失踪的,而且……”她耸耸肩,“这湖里一直都没有荷花!”
      “失踪?”空木有些不解。
      前日在这里遇着那素衣女子时,她说的是静夫人死了,他们便理所应当地这样信了。然今日,她问的这个丫鬟说的却是,静夫人确实出了事,只是许多日过去,仍无人知她生死,只知她在这白玉桥上失踪,而湖里恰恰好寻着了她的衣物。
      失踪和死,向来是两个概念。

      宣成魅微默一瞬,将那丫鬟与她说的话悉数与他说了,空木复行至桥上,又去那有着指印的地方看了看,忽而浅浅笑开,淡道:“我觉得,我应该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他这样自信已不是一回两回了,就是来薛府之后,他亦犯过几回大错,奈何他对他自己有限的本事仍不自知,还学别人玩什么胸有成竹制造悬念,宣成魅摇摇头,连他的话也未接。
      两人回了灵堂,那假空木还在,只是许久未注入灵力,他身子单薄了许多,咋一看去,似还有些许透明。宣成魅望向空木,问道:“这假的,还要么?”
      空木大手一挥,将掌竖于身前,又做出得道高僧般的模样,走到假人近前道:“不必了,你收了吧!”
      宣成魅当即收了幻术。

      已过了午时,外面太阳斜照进灵堂,一旁飘着的白绸就更显惨白,屋子正中,一方楠木的棺材稳稳停着,也不知是不是搁置得太久,里面竟隐隐地有了腐臭的味道。
      宣成魅将蒲团往后挪了挪,腐尸的味道轻了些,她吸吸鼻子,正欲坐下,旁边人却忽然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
      宣成魅动作未停,无所谓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问它干嘛?”
      其实她想说的是:反正你发现的东西十有八九是错的,我问你还不如我自己随便用脚趾头想想。但觉得这样很不礼貌,遂等话到了嘴边,亦让它打了个转儿,变成另一句话吐了出来。
      空木又问:“那那只莲妖呢?你不打算问问?”
      “她有什么好问的?”宣成魅脱口而出,“反正她是你的姘头,你俩之间发生啥事那都是为增进感情,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的!”
      这话一出,空木敲着木鱼的手忽然停了。他望向她,清澈的眸里多了些若有所思的东西。
      宣成魅仍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继续道:“你不必这样看我,我虽要为你渡劫,但我一向很有眼力劲,断不会耽误你们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
      空木的脸拉了下去。
      然宣成魅却未看他,昨日夜里她与他时断时续聊了一夜,今日又出外转了一圈,此时虽不至太乏,但也多少有些懒散。她撑着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便要入眠。
      空木见她如此,眉间也不知从哪儿蕴了点怒气,声色清冷道:“我与她才见过两面,根本什么都未发生,这种莫须有的话,你可别乱说!”
      “行了行了!”宣成魅打了个哈欠,“发没发生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也都要发生的,你若不爱听,我不说便是!”说罢,她便任由自己睡过去。

      她常跑人世,早就练成了一身本领,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周围多吵,只要她想睡,就一定能睡着。
      所以下一瞬,空木再说话时,她已沉进了梦乡中,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犹如西天佛音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
      这一觉她睡得沉,也睡得久,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头顶有朵烟花炸裂开来,她一惊,登时觉得有道精光窜过。
      她睁开眼,面前还是那方棺木,只是四角燃起了烛火,而外面,天色已全黑了。
      她揉揉眼,努力摆出一副稍显谄媚的姿态,对旁边人道:“空木大师……麻烦问一下,我刚刚,可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她问的,自然是她有否泄露他命理书上的内容。
      那厢空木正敲着木鱼,听她所言,他缓缓睁开了眼来,以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看向她,反问道:“你想问的是哪一句?”见宣成魅不解的样子,他又道:“我觉着,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怎么合时宜,我实在不知你说的是哪句!”
      宣成魅焉了。她只记得入睡前他们在聊那小莲妖,貌似提到了他的感情,但有没有深入细致地去剖析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我是想问……”她咬着下唇纠结了片刻,然想到泄露命数带来的严重后果,她还是问出了口,“你和那小莲妖之间……”
      然未等她问完,空木便截断了她的话:“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且一边说着,一边别过了头去。
      “不是……”宣成魅挠挠头,她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个,姑且不论命理书上本就有他这段情缘,就算没有,他和那莲妖之间有没有什么也不关她的事,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命理书上的内容,她究竟泄露了多少,“我想问的是,我有没有……”
      “少爷,少爷!”然又一次,她话未说完,外面忽然闯进了慌慌张张的时方来。他大喘着粗气,一进来便扑到空木怀里,颇有一种要抱住他腿的感觉,“老爷……老爷来了,您稍微准备一下,在门口迎一迎吧!”
      “知道了!”空木立时站起,宣成魅未说完的话,就不得不堵在了喉咙口。

      这是凡间的规矩,搁棺第七日的夜里,当由一家之主率人前来,将灵堂中的棺木挪一个方向,并由死者亲眷伏棺啼哭,是为挪棺和哭丧。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薛老爷带着一众人来了,他后方跟的是二老爷和四老爷,再往后是一群丫鬟扶着两个身着丧服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个他们已见过,是那日来换守灵堂时遇到的大小姐薛清莲,另一个则低着头,一缕长发将她的脸遮去了一半,暮色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宣成魅收回目光,待他们到近前,空木与薛老爷相互施了一礼,那两个女子也被摁着往下躬了躬身。空木抬手将她们拖住,左边的薛清羽嘿嘿一笑,像那日一般唤了一声“弟弟”,右边那人则抬起眼,目光呆滞地四下扫了一眼,薛清羽一噎,最后的一个“弟”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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