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神使 ...
-
听完安迷修的描述，尤莉尔的心里大概有个底了。
“我要恢复记忆。”她再次对安迷修说，语气坚定。
“是。”安迷修点了点头，手搭在了剑把上。
“……”尤莉尔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叹了口气，抬起手，中间凝聚起一个光球。
“这是？”
“能量球。”尤莉尔半眯起眼，语气平淡无波，“我想了一下，刚刚在战斗中我并没有感受到来自第三者的元力波动，也就是说应该是类似于传送道具的东西，但那副面具并非是普通的人能够掌握的，必须快点回收……那上面有我的元力印记，比较好找。”
“加速吧。”她抬起头，看向能量球受到牵引的方向，电闪雷鸣之间两人同时从地面升起极速飞驰着。
眼见牵引力越来越大，就感觉到地动山摇的一震。
尤莉尔刚降落地上差点没站稳要坐到地上，被占在身后的安迷修及时托住了背。
她借力站稳，看了眼笑得毫无阴霾的安迷修，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天空中的大罗神通棍与旁边的绿色烈斩和——两把武器中央上方飘浮在空中仿佛自带保护结界的银色面具。
“尤……”
“我去拿。”尤莉尔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从容不迫，丝毫不理会空气中残留的战斗余波，“安迷修要同时避开那两个人拿到眼下的东西也是有压力的吧。”
下一秒，少女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一如当年。
“啊。”安迷修一只手捂住了上半脸，露出的嘴角带着无奈的弧度，“足够强大啊。”
“……”
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嘲讽意义的轻笑。
“大赛第五，你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我无法反驳她的意愿。”安迷修叹了口气，手缓缓放下，青绿色的眼中带着些许苦涩，里面映出了那边黑发少女的身影，“凯莉小姐。”
“亏我还在雷狮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面具，你真是连几个小时都没争取到。”凯莉哼了声，看了看时间。
“我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
“理由？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本小姐随便就能给你编出一箩筐。”凯莉从树林的阴影中出来，“你不是喜欢她吗？不管你是喜欢她失忆时的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只要你能够阻止她。”
凯莉顿了顿，笑着补充：“你知道，凹凸大赛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安迷修抬起头。
随着天空中金与绿的再次碰撞，武器开始出现细小裂纹，强大的元力形成的能量波掀起强风将周围的树以战场为圆心掀翻了一大片。
然后动作静止了下来。
两个人瞬间以极其难以达到的同步率转过头看向了上空的银色面具，本来抗拒着他们靠近的结界早已消失，此时正乖巧地飘浮在旁边少女的手上。
“尤莉尔…”
嘉德罗斯眼中晦暗不明，却没有出声。
栗色的卷发随着风飘散，少女侧过脸，蔚蓝色的眼眸扫过他们，嘴角带笑，似乎轻轻地发了声音，然后措不及防的，她手中的面具被按到了她的脸上。
依旧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
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再看看吧。
少女站直身子，银色的线从周身显现出来，环绕着她的身躯然后贴近，不过数秒，她身上的休闲装已经变成了庄严而无情的拘束服。
偌长的袖摆随着她的动作垂在身侧，似乎是为了方便行动，略显繁复的裙摆不过在膝盖处便戛然而止。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放在了额侧。
“真是出了不少事故，不过无所谓了，毕竟我要查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真是的，被摆了一道呢。”
光是听声音就感觉到了直达骨隙的冷淡极寒，这个人……确实的恢复记忆了。
但是为什么，总感觉……那么不爽呢！！！
嘉德罗斯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大罗神通棍瞬间从背后闪出变大，以他所能控制的极限速度冲向了天空中自言自语的“少女”。
“一别经年嘉德罗斯。”看不到被掩盖在面具后的眼瞳，只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到了这边，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电磁力如同巨大的手掌般完美的钳制住了攻向她的大罗神通棍，不论嘉德罗斯如何使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你确实长进不少，但……还不够。”她放下手。
大罗神通棍瞬间变小被推回了嘉德罗斯的身边。
“怎么学不乖呢。”尤莉尔摇了摇头。
“一别经年，你还是这么讨人厌。”嘉德罗斯甩了甩围巾，遮住了部分下巴。
“也是。”难得的，尤莉尔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毕竟老大不小了……本来只是有些事，但……我失忆后居然还会引出些乱子。”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想淡淡叹几口气。
她可从来不记得她是会引其粉色气息的人，却万万没想到失忆后还会出事。
是不是以前太顺风顺水了，现在给她来点说大不大说小也挺微妙的烦心事？
尽量说清楚好了。
毕竟她也没办法再赔他们一个完完整整的16岁“尤莉尔”。
“啊，姑且自我介绍一下吧，虽然我觉得不是很必要。”
尤莉尔转过身，抬起手将那银色的面具松开往下拿了些，刚好露出她以及全然变成澄金色的眼瞳，黑色的瞳孔线都极淡，里面平静到令人心悸，好像什么都映不出，不自觉的带着压迫感。
“吾名为尤莉尔，前任裁决神使。”
她的鞋跟与空气相接，却仿佛平稳地站在地面，纤细的人形飘浮在那里，即使是毫无动作，也让人无法忽视。
鲜少有人接触过所有的神使，所以并不清楚其间的差别。
鲜少有人了解过更为神秘的真相，所以并不清楚她存在的意义。
但那不过其实并非是需要大段繁复描述的，充满诡谲阴谋的故事。
最初的最初，也不过是一个创世神突发奇想的一个玩笑罢了。
在创造出凹凸大赛之后，参赛者们蜂拥而至。
为了唯一的许愿资格，所有的人互相残杀着。
16岁的尤莉尔作为被所在星球的族长派遣的宗女而参赛，天赋极高，出类拔萃的少女轻松的赢过了大部分的人。
但是有时候见到示弱的参赛者们，她心软了。
即使内心明白这场比赛是残酷的，尚且没有成年的少女选择了放过。
这样老套的剧情是不是过于无聊了？是的。
即使是几十年后，她依旧冷然漠视着当年的心软。
自己当时到底是为什么心软了？已经记不清了。
结果显而易见，她被结派的手下败将围攻了。
她的骑士几乎拼尽了性命，两人联手才负重伤将所有人击败后找到了副本的一个角落处理着伤口。
极其疲倦的少女靠着自己骑士的肩膀浅浅地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骑士认为她以然入睡的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她搭在身下的手握住了从旁边挥来的匕首。
骑士愕然。
他的肩膀有些湿润。
他看着抬起头的，自己曾经守护着的珍宝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嘴角却带着嘲讽的弧度，内心一片冰冷。
骑士死在了自己昔日的主人手中。
她用大量的积分换取了治疗的物品，将身上有些夸张的伤口用绷带包裹住，休息了片刻才站起身来，慢慢地、慢慢地朝着副本里面走去。
咸而苦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落入黄沙之中，迅速消失。
直到泪水流干了，也或许是她累了。
少女的心终于变得坚如磐石。
将曾经不甚在意的骄矜自傲包裹在外。
她在沙漠的尽头见到了一头龙——或许也可以说是一位为爱所伤的少女龙。
在战斗过后，少女与龙定下了约定。
“在我赢得凹凸大赛之后，我会来看你的。”少女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乐意的话，你可以来我的星球筑巢，在不见尽头的宝石花丛边缘有一片沙…滩。”
龙嗤笑着，骄傲地抬起头，接受了她的邀请。
在这之后经历了许多事情。
毋庸置疑的，即使曾遍体鳞伤，她依然站到了最后。
“你有什么心愿？”
少女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神使们，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带着细小伤口的手果断地抬起，狂暴的电流涌动。
七位神使无一幸免。
少女单膝跪在了毫无所为的创世神座下，垂下了头。
“有趣，真是有趣。”
创世神这样说着，笑得格外开心。
“即使是牺牲了几十年的寿命，也要报复回来吗？你已经没有力气了吧。”他的手按在了少女的脖颈处，笃定地说道。
“没关系，我宽恕你！为了你给我带来的此时的愉悦……我将赐予你无上的荣耀。”
他将少女的下巴抬起，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停留在了两瞳之间。
金色的光汇聚在神明的指尖，然后推进了她的眼球。
少女似乎是因为脱力而失神的棕色眼瞳变成了和创世神自身近似的澄金色。
“你将是我未来的裁决神使，公平公正，无上……啊不，这些套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其实只要我开心就好啦！来努力的娱乐我吧。”创世神这样说着，又丢给了她一个银色的面具。
“你的能力对脑子伤害太大了，拿这个保护一下，免得我还没尽兴你就傻了。”
“……是。”
少女戴上了面具，自此成为了新一任的裁决神使，也是那时唯一的神使。
创世神的生活十分无趣，在有了她之后便让她讲些故事。
最开始是她磕磕绊绊的讲一些，从未尝试过这种事情的少女有些无措，但创世神看到她这个样子反而笑了起来。
然后变成了创世神给她讲故事。
他是个非常随心所欲的神，这一点在少女看到的第一眼便了解到了。
神明从虫子们的春夏秋冬习性讲到各种星球上的争端地盘，从废墟尘埃讲到宇宙黑洞，不知是不是过于无聊，他将所见的一切都观察了个遍。
有时候少女听不太懂，他就笑，然后丢出一摞书给她，直到她明白自己在讲些什么。
这样的生活过了挺久。
一直到少女从对于某些事务从陌生到熟悉，变成了沉稳的大人。
她的外表因为神明的垂爱没有丝毫的改变。
“诶？你干嘛去阻止战争，反正他们整天闲着也没事干。”
“战争持续了23年，久了。”不知何时变得极度平淡的少女坐在了肆意歪曲飘浮在空中的创世神下方，纯白带金线的裙摆散开。
“是吗？你记得真清楚。”创世神说着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许多东西一股脑地丢给了她，“其实还有些问题，我以前做的事情但是我记不太清了，如果出了事你就处理下吧。”
然后少女学会了如何帮创世神处理尾巴，越来越熟练导致创世神奴役的得心应手。
神使之位不可能一直空缺，在那之后的第二年里便慢慢补上了。
但唯独少女一直守在创世神的身侧，从不曾改变。
直到有一天，创世神忽然对她说道。
“尤莉尔呀，你怎么变得这么死板啦，真无趣。”
“……？”他又要作什么妖？还从地上随便捡了个理由？
“尤莉尔呀，我要是不在了，你会怎么做呢？”
“……”
然后在诸位神使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创世神突如其来的消失了。
少女叹了口气，将诸事安排妥当，准备等他什么时候玩够了归来。
可创世神迟迟没有归来。
是不是太久了？
正在她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新一届的凹凸大赛的胜者诞生了。
与一直伴与神侧的少女不一样，别的神使都各有心思，不过她并没有兴趣参与。
胜者——
那是个金色双马尾的爽利女性。
“神是不是不在了？你不去找他吗？”
她看着这位新上任的神使，没有出声，只是头略微歪了几个度。
“找？”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如果找不到，就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吧。”
“比如？”
“他曾经创造出了凹凸大赛。”
少女明白了。
他离去之前刚好是新一届的比赛开始的时候。
去看看吧，或许会有线索。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毁掉吧。
反正——他也已经不在了。
“我会去参赛……再一次。”她站起身来。
“在检测的时候可能会被查到，我会把身体和记忆稍微处理一下。”
“在下一届的凹凸大赛开始前我都不会留在这里。”少女回头看向来和自己提议的金发神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是的~请您放心。”
少女——事实上她早已没有资格被这样称呼了，但凭依其丝毫未曾改变的外表，姑且这样代称吧。
其实只是要去凹凸星球找线索的话，并不需要这样复杂。
但少女知道，创世神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让她找到，所以必须按照他的兴趣思想来。
她将面具取下，然后它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的快速移动飞入了凹凸星球。
她将身上被赋予的神性封印，原本灼然光亮的眼瞳变回了多年前的温和棕色。
她将这些年的记忆封印，只留下了常识部分与真名，口袋中放了一张未来要做事的纸条。
然后将自我流放到了她财产中保留的一颗宜居小行星上。
开始等待下一届比赛的来临。
她这几年过的比较混沌，每天醒来都好像大脑空空。
似乎是因为当初的封印过于仔细，又或许是她太笃定自己的大脑，刻意多加了几层保障。
在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一生。
直到后面才慢慢的缓和，变成了一段时间失忆一次。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窗外呼啸着降落的飞船昭示着一切的开始。
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推进了起来。
少女的名唤为——尤莉尔。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神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