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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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候，他们到了塞北。
塞北吹来的风裹挟着干燥的沙尘，沈曦犯了鼻炎。两个时空的季节在这几个月内轮转，最开始是沈曦穿着短袖跌进一片寒冬里，这会已经换成沈曦每天上学要穿上厚厚的棉袄。但无论先前还是现在，两边的温度差都让沈曦不好受。
沈曦揉了揉鼻子，郁闷地不想说话。
他们一路上来，看得都是差不多的景色，就是再新奇现在也稀疏平常了。沈曦头几日还很有兴致在外头起大马，说要亲自领略景色，等冷硬的风往脸上扑拍了几天，又引得她犯鼻炎后沈曦这股劲就彻底消了。
只是路上不好看大夫，隋珩发现沈曦犯难受后偏偏又不许巧琴顺着她，免得小姑娘一心解痒最后真把鼻腔揉破弄出血。巧琴只好在沈曦可怜兮兮目光下强忍住，完成将军交代给自己的事。
“巧琴巧琴，我鼻子真的好难受。”
“哎，表姑娘，你再忍忍，可千万别揉。”
最后沈曦憋得难受，连眼眶都有些微红。中途停下来休息时，被过来的隋珩看到了，隋珩一怔，比思绪更快地，双眉已经皱起来了。
“怎么了，哪里难受？”
刚说完，隋珩看到沈曦颇有些幽怨地盯着自己，慢慢反应过来了，他长眉舒了又皱，知道小姑娘难受得紧，尽管心疼，但却也不能纵容她。
“不能揉。马上就到塞北了，到时让大夫给你看看。”
他的话沈曦还是听的，只好委屈巴巴说道：“好吧。”
那湿漉漉的目光活像只惹人怜爱的小崽子，初生的毫不知事的眼睛，隋珩想到了雪白的小奶狗。这还是第一次，隋珩发现自己对于动物幼崽原来是这样的评价，而沈曦在他眼中也原来是这样的。
隋将军忍住心中微动，在沈曦垂头丧气的时候倏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鼻子上施加的外力让沈曦有一瞬间好受不少，小姑娘呆了下，看着隋珩没反应过来。
隋珩弯了弯唇：“奖励你的。”
第二日上午，迎候隋珩归来的队伍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一群身着轻戎的汉子各个喜上眉梢，隋珩的马匹还没停下，隔着大老远就在喊他了。
“将军！”
为首的有两个，一是军师宋明，另一个是军中副将李重威，都是隋珩信任的左膀右臂。塞北的风沙日晒下，就是面貌偏文弱些的军师脸上的肤色都呈小麦色，更不提李重威，隋珩觉得他又黑了起码一个色。
半年前隋珩回南京时以防万一，让这两人都留在塞北坐镇。
隋珩翻身下马，两个下属则立刻迎了上来。
李重威咧着笑：“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连一贯自持的宋明也难得情绪外露，语气里带着笑意：“将军。”
对着两人，隋珩脸上亦冰雪消融，他轻颔首。就待李重威和宋明欲待再开口时，却见到他们将军扭头去后面的马车里接了一个人出来。
两人皆愣住了。
怎么也想不到，搭着将军手掌探出头来的竟会是一个姑娘。
纵这位姑娘模样生得好，可一想到隋珩会做这样的事，就是大咧咧的李重威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
隋珩带沈曦见了自己在塞北的弟兄，分别指了李重威和宋明说给沈曦听：“这是我的副将李重威，这是军师宋明。”
这几天沈曦看得不是隋珩就是巧琴，这会看到两张新面孔，新奇又乖顺地跟着隋珩的目光把这一文一武的两人看了遍。小梨涡一露，本来就在几个间年纪最小，这会更讨人喜欢了。
隋珩先带沈曦认了人，而后才和自己两个下属介绍沈曦：“这是，表姑娘。”
沈曦面上笑嘻嘻，心里想，这个身份大概是要跟着她一直走下去了。虽说她这算是占了个大便宜。
李重威啊了一声，被稳重的同僚刮了一眼，才收回失态的模样挠了挠头发：“表姑娘，好，表姑娘好。”
而宋明则十分有礼地拱手与沈曦行了一礼。
沈曦当然还了一礼回去，有时候她不免觉得这些一来一回的礼节太繁琐了些。
隋珩偏过头对沈曦道：“我让人先送你回府邸，你在那等我？”
沈曦便知道隋珩这是有事要忙，挥挥手：“好呀，唔……你路上小心。”说着也不用隋珩扶，自己特别自觉拎着裙摆爬上了马车。
小姑娘不吵也不闹，有这个年纪的朝气，也有这个年纪所没有的体贴和为人着想。隋珩便觉得小姑娘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小姑娘。
是不是正因为她不属于这里，才会有纯真无暇的美好。
隋珩无解。
沈曦可以从她的地方来到这里，但隋珩却没有办法去到她的家乡。
自从明了了自己的心意，隋珩就无法绕过这个问题，尽管没有答案，却一再想，简直庸人自扰。
他无比地想要知道沈曦的家乡是什么模样的。
隋珩心绪有些转瞬即逝的沉闷，不稍片刻他便自己调整了过来，招手吩咐李重威，让他今日带来的队伍都护送沈曦先回他在塞北城中的府邸。
至于他与另两人。
“回军营。”
路上，李重威憋不住话，期期艾艾地问：“将军，那真是您的表妹啊？”
隋珩眼皮一掀：“怎么。”
李重威哈哈干笑：“我还以为是将军你回去一趟就娶了个娇娘们回来。”说着，李重威又脑洞特别大地补了句，“莫非这个表姑娘也是您母亲塞给您的。”
李重威还一连又说了好几个猜测，就是没有一个猜隋珩是自愿的。
虽然这的确事出有因，但隋珩一点也不反对沈曦在他身边，跟着他来塞北。
宋明叹了口气，不客气地对同僚说道：“李大柱你快闭嘴吧。”
李重威喝地瞪了一眼：“别瞎叫。”
隋珩已经习惯两个左右膀拌嘴互呛个不停的相处模式了，沉默地听了一路，心情却比在南京的时候轻松不知多少。
回到军营大帐，在将军军帐门前守卫的将士看到隋将军回来眼睛都亮了。
隋珩会先来军营，主要还是因为回塞北的路上接到宋明一份传讯，上面提到近来蛮夷异常的举动。隋珩路上照顾马车里的沈曦，怕她舟车劳顿没有尽全速赶路，这会便要补回时间来。
宋明回禀道：“今年塞北气候较往年干旱，塞外水源不足，怕这才是他们起异动的原因。”
隋珩蹙了蹙眉。
夏季雨量充沛，草绿水青，这时候依靠畜牧的马上民族往往会安分许多，但如果水源干涸，那么他们接下来则要倍加谨慎地防范蛮族走投无路下的强悍攻势。
说起崇明帝把隋珩强留在南京小半年，只是畏惧他功高盖主想找机会卸了他的兵权，李重威嗤鼻。
隋珩在军营待了两个时辰，与宋明和李重威以及其他几个将领间的谈话才堪堪告一段落。日头早就跃过正头开始往西边偏。
离开前，隋珩对几位下属说道：“晚饭到府邸里一起吃罢。”
隋珩回到家时，沈曦才刚刚逛完这新地方，耷拉着双眼慵懒地靠在收拾好的小榻上。还是巧琴进来和她说将军已经回来且往这边走了，沈曦才揉了揉眼睛睁开眼。
“将军你回来啦。”
然后沈曦便发现来的不只是隋珩，他身边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人。
等对方给自己号脉，沈曦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位大夫。
隋珩见小姑娘睡得傻愣愣的，开口解释道：“这是军营里的军医，我让他随我过来，给你看看鼻子。”
感情隋大佬还顺带了一个大夫回来。
结果自然是给开了很苦的药方，沈曦这就有些不乐意了，她在以前虽然犯鼻炎难受，但熬熬也就过来，也不是没看过医生，但基本治标不治本，久而久之沈曦也就让爸妈算了；这会在古代竟然更惨，还要喝些苦得让人直皱眉头的中药。
然而隋大佬却不像她爸妈那么好说动，在他那认定的事基本就没有更改的机会。
要在隋珩这逃过喝药，对沈曦来说可能和把历史倒背如流一样难。
沈曦悲催地看着大夫离开的背影，内心的悲伤可以在原地拉首肖邦。
隋将军道：“不能不喝，否则总这么难受着。”
说完，他迟疑了一会，又补充说道：“若是怕苦……会让人给你备蜜饯。”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怕苦之外总是爱吃甜嘴吧。有哪一样是最讨姑娘家喜欢的呢？
沈曦一听，双眼浮现希冀。
“怕苦能不喝吗？”
隋大佬立马变得冷酷：“不能。”
可以说是非常残忍了。
夜晚，府上点了灯，主人家第一天回来，冷清的住处在灯火的修饰下比白天总算多了几分人气。和几个得力亲近的下属小聚用饭，呈上桌的菜色多，满足几个大老爷们的胃，却也不至于到珍馐美馔的范畴。塞北没有那么多规矩，沈曦大大方方地和一桌人坐在一块吃饭。
大昭人都好酒，席间，隋珩也小酌了几杯，唯有沈曦得了在座唯一一碗甜汤，小口啜着。
隋珩神情虽也淡，但眉目放松，沈曦发现隋将军自回到塞北，整个人都轻松快活了不少。到后面，几个将领喝得有些微醺，只有隋珩，始终笔直又有几分疏懒地坐着。
送走他们，夜深了，沈曦跟在隋珩后面，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合着松木熏料的冷香。
沈曦好奇，抬头喏声问：“将军，你今天开心吗？”
小姑娘认认真真问他的样子，眼里缀了星屑辰光，是这世上隋珩最眷恋又神魂颠倒的目光了。隋珩在这目光里，率先软成了一腔柔肠。
“嗯，那你呢沈曦？”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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