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生长计划[无限流]》扬琴

3、第一世界

　　第三章
　　“到了。”秦野示意桑桑不要说话，他们已经到达新郎李昊家门前。
　　他按响门铃，过了会儿，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他们的眼前出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孔。
　　男人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下，很快说：“是志愿者对吧？”

　　志愿者？
　　桑桑看了秦野一眼。对方却好似早已习惯突然被扣了一个名称的事，简单与她对视一眼，随即，目光又看向了男人。
　　“是的。”是秦野的声音。

　　老人听言于是拉开了房门。
　　很快，房间里的一切呈现在了桑桑的面前。

　　大门正对面的是一个红门房间，最前面最左边处是客厅，右边是厨房，玄关进门左手边是一间卧室，那个红门房间的左右也有两间开了门的卧室。
　　客厅里悬挂着一张巨幅的结婚照片。
　　新郎的脸被挖了一个洞，新娘笑吟吟的，长相面熟。

　　桑桑想起那个鹦鹉面的NPC，浑身打了个寒颤。
　　秦野注意到了，转头看向桑桑。
　　耳边却传来一道女声。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快速问了桑桑一句：“什么？”
　　桑桑把刚才呢喃的话又望着秦野说了一遍：“好像啊…那个NPC。”
　　秦野古怪地皱了一下眉，心道，这个女孩子果然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猜到桑桑回想到的东西，想了想，不再多言，他将火力集中在询问开门人的身上，以此转移桑桑害怕的注意力。
　　秦野笑着说：“志愿者的活还真是不好做，没想到这次的志愿是帮您儿子寻找新娘。只是，新娘子怎么会失踪的呢？”

　　李昊的父亲在沙发上坐着，昂着脖子看着那副巨大的结婚照，他目光如常，好似没看到上面自己儿子的脸被人挖了一个洞。
　　“啊，是这样啊。终于有人来帮我儿子的忙了。其实不是新娘子，是已经结婚的妻子。但是因为才结婚不久，所以大家还是习惯叫她新娘子。”

　　“她叫华思思对吧？”
　　李昊的父亲突然沉默下去，过了足足三秒钟才点了一下头：“是的。”
　　桑桑和秦野对视一眼——想自己媳妇的名字需要这么久吗？
　　但他们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是秦野先起身，问：“还有别的照片吗？结婚照或者两人的生活照也可以，我想多知道一点线索。”
　　吱呀。
　　玄关处那个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拿着手机，她走出来看到家里的两个陌生人，十分古怪地笑了笑：“如果要照片的话，我这里有，我带你们去看。”
　　妇人接替了老公的活，带着桑桑与秦野去了红色门右边的卧室。
　　那里才是华思思与李昊的卧室。

　　卧室里的新婚色彩还未散去，墙面上的喜字也都还贴在上面，两个大喜字中间也是一张结婚照。
　　这一张照片里新郎的头像同样是一个被挖掉的洞，而新娘子的表情却已经是哭丧着脸。
　　桑桑脑海中关于那个鹦鹉人幻化成的人类摸样在见到第二张新娘子的照片时，更加清晰了一点：“这个就是华思思是吧？她和您儿子结婚多长时间了？这屋子看起来好喜庆呐。”

　　很奇怪，
　　李昊的母亲也在听及华思思这个名字时，思考了很久。
　　“啊，哦，对，是叫思思。思念，思念，思思，对。”女人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抬起头来对面前两位陌生人笑：“才一个月，思思才嫁过来一个月。”

　　李昊父母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按理说，新嫁娘过来，人家的名字总归是能记得的，可看这对夫妻的表现，好像十分不适应这个名字，这真是太奇怪了。

　　听到桑桑的这个疑问，已经走出了李昊家的秦野很是淡定：“NPC一般都不会把所有的情报告诉你的，他们会故意瞒着拖着，当然……”秦野又回头看了刚刚那幢房子一眼：“他们的反应确实也是奇怪的，不像是隐瞒，更像是……”
　　桑桑的白T恤被风吹得衣摆摇晃，少女的发丝勾缠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薄薄的嘴唇说出自己的判断：“更像是，真的在不记得。”

　　·
　　阳光依然很强烈，仿佛之前的暴雨是一场假象。
　　桑桑一直觉得自己手指上那十三圈紫色的纹路很扎眼，之前兵荒马乱的，现在稍微不那么紧迫了，于是发现秦野右手食指上同样位子上也有。
　　仔细一想的话，刚刚小卖部里的那些人手上……好像也都是在同样的位置上有着相同颜色的圈状纹路。
　　于是桑桑抬起右手食指，问：“这个是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有？”

　　啊，这个啊。
　　在走路的秦野停下来，目光定格在桑桑的食指上。
　　他道：“代表生命值。”
　　“今云桥有十二道，来的时候暴雨里迷路，送掉一点生命值，她到小卖部的时候神情狼狈。郑圆，也就是那个肥头大耳，有十道，杀了一个人，被对方道具也伤到了。钱东海，哦，就是那个穿花衬衫，在牌桌上流连的，他还有满格，十三道。路况，你可能没注意到他，最沉默寡言的那个，比你大个三岁。他也是满格。”
　　生命值……
　　这紫色的纹圈一下子变得意义非凡起来，桑桑的眼眸深了深。
　　她擅长总结。
　　十三道是生命值，那么也就是今云桥所说的大限。生命值没有了，死亡也就来了。而生命值减少的触发条件……强行改变世界设定——无法行进的暴雨里偏要前行、被别人伤害。
　　还有？别的吗？

　　“今云桥姐姐说，看得见的可以碰，看不见的不能碰。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生命值也会下降。”
　　“是。”
　　“吃了不该吃的，拿了不该拿的，看了不该看的，杀了不该杀的。都会。运气好的，掉一圈两圈纹路，不好的，直接没了。”
　　冷气从心中升腾而起，桑桑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有了进一步的深切体悟。
　　仿佛是看到桑桑面无表情之下下意识扣指甲的小动作，秦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在小卖部里，吃的喝的都是看得见的，饿不死。在那里，一般是很安全的。”

　　桑桑刚有什么想法。
　　秦野忽然：“不过，既然是小卖部，东西都是收钱的。”
　　难怪。
　　他会问她收钱，不止是因为是老板的身份，更因为要符合小卖部的设定，看得见，人家没送你，就是要收钱的。

　　桑桑家挺有钱的，她手机壳背面有一百块钱，前面三天的经历让她知道现实世界的钱在这里无法通用，但她还是把钱从手机壳里拿出来，递过去：“凭证。我的衣服、裤子，还有晚上等会要用的内衣，男士的也可以，只要是新的。”

　　秦野看着小姑娘，又看看那百元大钞：“你这么相信我能活着从第七世界出去？”
　　出去了，这手里的钱才确实是有用的。
　　小姑娘还是面无表情，抬头，看向秦野：“是的，我相信。”
　　这世上有一些人，他有莫名其妙的力量，就是你会相信他很有能力，而有时候事实确实如此。

　　·
　　学校的下午时分，林荫道上走路的学生零零散散。
　　有几个学生一路狂奔，似乎是要上课了。
　　炎炎夏日，也有一些学生挤挤挨挨地从小卖部里出来，手上拿着冰棒，看似一点也不着急。

　　乡乡市第一中学的下午，这样的场面上演了无数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因为也是从高中刚下来的，眼前的场景于桑桑而言十分有真实感。
　　可是身旁的秦野，却似乎没有什么共鸣。
　　他这人看似很皮，穿衣也很痞里痞气，但架不住长相好看同时做实事又很有章法。他其实更有学院派的派头——与外表孑然相反的步步规划。
　　有一些好奇了，他却像是从未有过国内校园经历似的。

　　此时教学楼楼梯上下来一个人影，是拿着公文包的四十岁上下男人。
　　“你好。”秦野率先走过去，笑着问：“请问你知道华思思曾经在哪个班念书吗？”顿了顿，秦野补充：“应该是艺术生，学的音乐。”他在李昊的家中看到许多音乐书籍，同时看到很多财经书籍，两种书排列的风格很不同，音乐的书上甚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这个世界里可以用手机，能建群聊天，但是关于NPC以及任务线上的人物，无法通过上网搜寻。

　　公文包打量了他们一眼，匆匆看了眼手表，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华思思？是有华思思，但她不出名，你找华念念更来得快一点，我没时间了，我得走了。教学楼主楼名人校友那边就挂着华念念，你去看好了。”说着，他非常着急地蹬蹬蹬跑走了。

　　教学楼就在眼前，长方形的大门进去便是窗挨着窗的走廊。
　　他们按照公文包的话，果然在走廊的名人介绍你看到了。
　　那是一排的名人介绍表彰图，每个班级的外墙上都挂着一幅。

　　长方形的名人图上是一个笑容明丽的女孩子，女孩子眼角弯弯。
　　华念念。
　　国内知名女音乐家。
　　乡乡市第一中学X届高三（3）班学生，优秀学习干部，于20XX年随校前往巴黎进行表演……
　　班主任辛朵。

　　眼角弯弯的女孩子，容貌是桑桑见过的。
　　而且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就见过。
　　那是在李昊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