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天使》苹果平平

9、消失

　　感恩节那天，楚宿回到了希特利尔。白桐没有与他同行，在电话里她笑着说有些事要处理，要晚点到。
　　楚宿听到了她说话的温度，心中小鹿要撞出了胸口，装作淡定又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感恩节那天，楚宿失去了白桐的消息。

　　感恩节之后的第五天，法医办公室收到白桐的邮件，上面有她的辞职书。同一天，楚宿在开会时，有一个未接电话，一个未具名的短信：“远行勿念，守约回来。”
　　感恩节之后的第七天，白桐的居所发生爆炸，房屋尽毁，一片狼藉。
　　楚宿站在爆炸后的现场，浑身战栗，冷还有害怕。
　　事情残酷地出现在眼前，白桐在教堂说出的约定，仿佛就是为消失做准备的，维克多教授同样联系不到自己的学生，白桐给他发过去的资料是维克多研究领域至关重要的理论数据，维克多怒气冲冲的打电话问楚宿，白桐这是做什么，他要的是自己学生的未来，不是给自己争名。他又奇怪地问白桐话里总带着辞别的意思，他是去了哪里，有什么难事了么？
　　“楚宿，你可千万要找到她。”维克多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通电话，让楚宿确定，白桐真的离开了。楚宿的感觉很不好，就在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足够亲密的时候，白桐离开了他，不管是为了什么，白桐终究没有把他考虑进去。
　　他觉得难受，可当他站在废墟里，恐慌压倒了一切。
　　爆炸后留有的火药味是针对他最在乎的那个人的，绝对不行。他绝不放过白桐的敌人，谁敢给他爱的人带来伤害，就得承担他的报复……
　　警员在废墟里翻找，一个镜框的出现，使得楚宿呆在那儿。
　　爆炸发生的强大冲击波将玻璃击得粉碎，但是里面的纸张还残有部分，那同样是一副画，画同样是黑白色的，内容几乎也是同样的，虽然笔画也不老到，这张画可要比自己画得好多了，楚宿没来过白桐的家，他不认为那是白桐照着自己的画的，相反他感觉，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那张涂鸦更可能是脱胎自这张图，也就是说，这张图，是原图。
　　十几年前，小时候……白桐，我们见过吗？可我怎么不记得了？

　　昆西在办公室接到电话，脸色极度不好，沉闷的应声，令忙碌在桌前的秘书小姐惊讶地向屋子里张望。
　　要知道，昆西先生一直以来都以他惊人的精力和爽朗的性格现于人前。
　　追踪白桐的青执组失去联系，这在黑暗组织中并无先例，因为这代表着无一生还，并且毁尸灭迹。
　　昆西的脸几乎阴沉的要滴下水来，下属搜罗的白桐的个人资料并无背景，给出的简历显得平常规范，不过是个法医学上的优等生而已。
　　后来昆西得到消息，白桐辞去希特利尔的职务，在人间蒸发了。
　　再有的几天之后，白桐的居所被炸掉了，昆西当时也有点恍惚，他没有下达这条命令。
　　到希特利尔监视的人，给他报告说，那爆炸有组织动手的痕迹。

　　无可想象，这个叫白桐的女子是什么来路。昆西作为三大行动组组长之一，竟然不能立即得到消息，只能说明组织中有关白桐的任务是他的身份都无法探知的机密。
　　昆西盯着电话几秒，心想楚宿急疯了吧，或许一会儿电话就会打进来。
　　在希特利尔，楚宿搜查白桐的所有资料，以他的办案经验他找不到异常，白桐在他人眼里安静低调，没有朋友、家人出现过。直到这一天，毫无办法的楚宿按照材料上的家庭地址一个个的寻人，不知是不是巧合，白桐简历的地址都是拆迁前的，
　　但楚宿的不放弃，终于发现在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搬走的邻居那里得知，根本就没有这户人家。又去她上过的中学、大学，也始终没有人能记得有这个学生。
　　也就是说除了在维克多教授那里的学历，其他都无证明。楚宿极其惊讶，这种事情，在这个国家没有可能。所以警察基本上不会怀疑疑犯的真实身份，因为无法伪装。位于帝都的人口数据库精密的收拢了所有信息，要想凭空创造一个虚拟身份，并且这身份有二十年的跨度，丝丝入扣，并不是人力可为的。
　　而同时，楚宿在白桐被破坏的居所附近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监视，在爆炸过后的数十天内，藏在背后的黑手一直没有放弃。
　　这使得他焦虑不安。

　　“叮……”昆西的联络器响了，是黑执组的组长宾。“将你的人撤出希特利尔，这是首脑的指令，请无条件的执行。另你的刺杀行为影响到了组织的计划实行，等待处罚。”在荧幕上的宾面无表情。
　　“咚咚”敲门声，秘书小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昆西先生，有位先生找您，他说和你约好时间的。”
　　昆西正想怒斥什么，但突然没说话，关掉通讯，稳了稳声音：“请进。”
　　门应声而开，一个戴着深沿礼帽的清瘦男子低头进来，随后的是秘书小姐。昆西大怒：“玛丽，我说过在我会客的时候不要进来！”秘书玛丽破坏了昆西的通讯，这违背组织的规则。
　　在秘密通讯中，任何成员不能声张，在场不能有别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那年轻男子坐了下来，摘掉帽子，犹如白瓷的面容露了出来。“你好，昆西先生，我是白桐。”
　　昆西瞪大了眼睛，在门开之前，他拉动枪栓，上好子弹，他相信自己的枪法足够让他无所畏惧，可是此时此刻，他有着很不好的直觉，他感觉到只要自己敢扣响扳机，那么死的一定是自己。而且，他这时才注意到玛丽的眼睛痴痴呆呆的，大异平常。
　　昆西将手枪放在了桌上，努力的保持平静的语气：“你好。”
　　白桐点点头，左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玛丽小姐，谢谢您的帮忙，我说过我是预约了昆西先生的。”
　　“当然……您有预约，您跟昆西先生是很好的朋友。”玛丽生硬的回答，在一瞬间，神智突然清明起来，抱着头，似乎头疼欲裂，当发现自己进来昆西的办公室，惊讶极了，连忙抱歉的走出去。
　　“这是催眠术？”昆西不由惊疑。
　　“你是青执组的负责人，代号“小丑”，是博伦特家族的继承人，是你派人跟踪我的，对吧？”
　　“你是来杀我的？”
　　“我和你做笔交易。”白桐直接了当的说。
　　“交易，”昆西松了口气，毕竟他可不想死，就在刚才宾的传达中他猜测白桐的来历，交易，他应该能在这人的话里察觉到什么。
　　“我要黑暗组织首脑层的所有人员名单。”
　　“这不可能……我没有！”昆西惊怒地站了起来，眼前这人绝对对组织内部知之甚详，哪怕是自己，以前也是以为首脑黑蛇是一个人。而黑暗组织的决策者其实是由几个家族共同担当的，他们博伦特家族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但是各个家族互不联络，互相孤立，他们除了自己并不知道其他的合伙人是什么人，这是黑暗组织的制度，决策层的人员随着政治家族的兴衰破落而发生增减、变动，甚至是彼此之间利益的争夺，从来没有确定的代理人。
　　“埃尔蒂娜和你先后进入黑暗组织，你们一直在收集上层的消息。在埃尔蒂娜
　　逃出黑暗组织之前，她拿到一部分名单，她认为你也拿到了一部分。”
　　埃尔蒂娜的名字犹如惊雷在昆西的耳边炸开，登时让他脸色大变。“她不是死了吗？”他强行让自己平静。“不，她弄错了，白女士，我没有拿到。”
　　“埃尔蒂娜说，昆西当然不会说真话，去试探或许可以。”
　　“混蛋！你就是因为这个靠近楚宿的？”昆西大拍桌子，指着白桐，怒气冲冲。“我不许你碰他！”。昆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时的感觉，原来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也是头狼，甚至更邪恶凶残。
　　“……她还说‘拿黑暗组织的控制权来换昆西先生的良知’，”白桐转述完了埃尔蒂娜的话，她正色道：“你博伦特家族也不是一开始就在黑暗组织里的。我可以帮你争取更多……”
　　埃尔蒂娜和昆西先后进入黑暗组织，埃尔蒂娜是为了报父仇，昆西是想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他们之间达成同盟。昆西利用他手上的情报，凭借精密的算计和天生的心狠手辣，吃掉了其中的上层一个势力偏小的家族，以博伦特这个姓氏进驻黑暗组织，仅仅几年的时间，他们这个家族就累积了无法估计的财富和势力，这也使得昆西的胃口越来越大，埃尔蒂娜说的没错，他渴望更多的权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算你的身法不错，就算你刺杀了所有的家族当家人，你以为能得到什么呢……”
　　“以机密换机密，”白桐拿出一个袖珍的控制仪。
　　瞬时，在昆西桌上的电脑荧屏上飞快的滚动信息。上面是黑暗组织的内部秘辛，包括人员组成、物资储备和战略要地。可以说昆西他们的上层决策者拿到的是黑暗组织这个工具，白桐却能准确说出的是这个机构是怎么运转的。昆西清楚只要他能掌握整个黑暗组织的运转，那么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死其他合伙人，一家独大。这对现在正处于弱小状态的博伦特家族绝对是无可抵挡的吸引力。
　　“成交。”昆西当机立断。
　　白桐从始至终的面无表情，但当看见昆西递过来的名单上有楚宿父亲楚修然的名字时，眼神不由猛地一缩。但随即沉默的收下名单。
　　就在白桐转身的一刹那，昆西犹豫的说：“埃尔蒂娜给我留下什么话吗？”
　　“她说‘是你向黑暗组织告的密，’她说‘她在地狱等你。”
　　昆西露出古怪的笑容，对白桐说：“是，我更喜欢权力，但你要是敢对楚宿不利，我不会让你好受的。”
　　他们都深陷泥潭，只剩下楚宿一个干净的朋友。
　　“当然。”白桐将手术刀缩回袖筒。
　　昆西还想跟她说这些事情不可以告诉楚宿，她再次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