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漫漫之少年梦》延安

9、纯阳与万花三

　　二人一路奔逃，将呼和叫嚷声抛在身后.待出了庄子，钟小葵才停了下来，心中兀自愤愤。
　　“你可是恼怒那位方轻崖？”
　　钟小葵见少女看过来，道：“师门不幸！”
　　少女嗤笑一声，道：“你该谢谢你这位同门，若不是他，只怕你我都要被人抓了。”见钟小葵不解，少女道：“你以为是谁熄灭烛火，将我丢出来的？又为何恰恰撞到你？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你觉得你的功夫能在他面前走上几回合？”
　　钟小葵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少女一笑，整了整衣服，行礼道：“多谢相救，我乃万花门下林毓风。”
　　钟小葵连忙还礼道：“林姑娘。”
　　少女笑容一窒，不耐说道：“你叫我小林就行。”
　　钟小葵张口结舌了半晌，挤出一句，“小林。”
　　林毓风笑着应了，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钟小葵忙道：“我俗家名字叫钟小葵，师父赐名道号天葵子。”
　　“钟小葵？”少女闻言，哈哈大笑。
　　钟小葵懵了，讷讷问道：“这……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毓风半天才止住笑声，道：“你不知道钟小葵是一味药材么？”
　　钟小葵摇了摇头。
　　林毓风接着说：“这味药材还因为和一样东西长得很像，所以有个别名。”
　　“什么别名？”
　　林毓风不由得又笑出声来，“就是千年老鼠屎。”
　　钟小葵闻言，脸色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毓风见他张口结舌的样子，笑道：“名字虽然不好听，不过你这味药材可是一味好药！”
　　钟小葵愀然不乐。
　　林毓风笑了一阵儿，道：“算了，以后我就叫你小葵，如何？”
　　钟小葵面色微红，挪开视线，望着远方，转而说道：“你听，好像有琴声。”
　　林毓风细听，果然听闻远处传来一阵疏疏落落的琴声。琴音低柔婉转，隐隐含着肃杀怨愤，林毓风好奇心起，道：“没想到这深山幽谷中，竟然有如此高人，我等不若见识一下。” 说罢飞身朝琴声的方向而去。
　　钟小葵心道：这女子魁奇洒脱，倒有三分男子气，与之前见到的万花弟子倒有些不同。
　　忽而琴音骤变，凄厉诡异，钟小葵心道不好，纵身追了过去，奔出不远，就见一座高台凌空而起，台上幔帐重重，似乎随着琴音起舞。琴音一阵紧似一阵，钟小葵顿觉脑袋昏昏沉沉，身上似乎压了一座大山，寸步难行。
　　琴音高昂激越，险到极处，却又戛然而止。
　　钟小葵压力顿失，向前奔走几步，行至高台之前，瞧见高台幔帐之中隐隐有一个女子端坐，手扶膝上瑶琴，一旁有五位童子垂手侍立。而林毓风正在帐前倒地不起。
　　钟小葵扶起林毓风，摸了摸脉搏，发觉他只是晕了过去，忙给她推宫活血，将人唤醒。
　　帐内一阵琴音袅袅，一童子心领神会，扬声道：“琴魔大人有令，你二人擅闯抚琴台禁地，破坏琴魔规矩，当留下命来。”
　　钟小葵道：“在下纯阳钟小葵，这位是万花林毓风。我二人误入此地，因被前辈琴音吸引，实非有心唐突……”
　　帐内又传出一阵琴声，林毓风望着幔帐之中，道：“你不饶就不饶吧，还想什么挖眼割舌，未免太狠毒了吧。”
　　帐内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琴魔开口道：“想不到你竟能听懂我的琴意。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苏雨鸾，时常和我们说起琴魔前辈。”林毓风道：“前辈若是杀了我，只怕江湖中好事之人颇有微词，疑惑您的琴技不如我师父，岂不是让您的名誉蒙污么？”
　　琴魔低头沉吟，手指在琴弦上轻抚而过，响起一阵“仙翁”之声。
　　“当年，我和你师父也曾有一面之缘，我二人以琴相交，相见恨晚。既如此……”琴魔手一顿，道：“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这几个童儿平时就好比琴，若能过了他们设置的三关，我自放了你们。”
　　琴魔身后的童子抱着琴，鱼贯而出。钟小葵抬眼仔细观看，五个小童子竟长得一模一样，不由啧啧称奇。五个小童子齐声说道：“我们是宫商角徵羽。”
　　林毓风笑道：“这五个小童倒也可爱，不知琴魔前辈要我们比什么？”
　　‘宫’道：“第一关是听音辨琴。”
　　‘商’道：“五妹的琴最近断了一根弦，虽然已经修好，但声音却微有瑕疵。”
　　‘角’道：“我们五人会同时弹奏一首曲子。”
　　‘徵’道：“如果你能找到那根有瑕疵的弦。”
　　‘羽’道：“就算你们赢了。”
　　林毓风道：“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五个小童子一人一句，说完一字排开，席地而坐，琴音起，悠扬动听，整齐划一，简直就像一个人弹奏的一般。
　　林毓风微微蹙眉，竟完全听不出其中瑕疵。
　　一曲终，五个童子问道：“可有答案么？”林毓风蹙眉沉思，半晌想不出答案。钟小葵见林毓风为难，想起刚才自己察觉的不同，便用手一指其中的一个小童子，道：“是不是你的琴的第二根弦？”
　　那童子满目惊讶，奇道：“是，可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精通音律么？”林毓风目光中也有些许讶异。
　　钟小葵摆摆手，道：“音律我是不懂，不过从小时候起我的耳朵就很灵，就是闹市掉了一根针我都能听得到。”
　　林毓风盯着钟小葵，目露惋惜与些许羡慕，道：“可惜可惜。”
　　五个童子齐声说道：“别开心的太早，还有两关呢。”
　　‘宫’道：“第二关是琴瑟和谐。”
　　‘商’道：“我们五人同时弹奏。”
　　‘角’道：“若你能弹奏出相和的曲子。”
　　‘徵’道：“且能与我们合奏。”
　　‘羽’道：“就算你们赢了。”
　　林毓风转头向琴魔一拱手，笑道：“可惜我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乐器，不知琴魔前辈可否借晚辈一件。”
　　“你既这样说，自是精通乐器，那我就把刚得的这根七星管给你吧。”琴魔说完，宫忙起身，走进帷幄之中，取出一根横笛送给林毓风。
　　林毓风见这笛子乃是象牙雕成，洁白细腻，便知不是凡品，轻轻吹奏隐隐传出凤鸣之声，不觉大喜，躬身道：“多谢前辈。”
　　宫走回原处，盘膝坐下，取琴置于膝上。五名童子相互看了一眼，心意相通。五张七弦琴同时发出清脆激越之声，似有海之辽阔，水之幽深。林毓风横笛放在唇边，轻吐气息，笛音切入琴声之中，似春江潮水涌动，明月初升，一叶扁舟，一点渔火在潮起潮落中沉浮……琴音忽而一转，清冷如霜雪飘零；笛声随之转弱，似霜雪中飘来的暗香，沁人心脾……小童一换曲目，见林毓风转折自如，心下不甘，五人微微颔首，琴音陡然拔高，暗含金戈铁马之韵，人马嘶鸣之声；笛声越发凄切，好似诉说背井离乡的凄凉，英雄气短的无奈……琴声越来越急，却掩不住笛声清越。
　　琴魔听了一阵，手挑琴弦，琴弦颤动，发出“仙翁”之声。五个童子闻声，动作一停，琴音戛然而止，笛声余烟袅袅，消散于风中。
　　林毓风轻舒了一口气，笑道：“如何？”
　　只见‘宫’白了她一眼，正色道：“第三关是五音奇阵。”
　　‘商’道：“你二人需在琴阵之中”
　　‘角’道：“我们五人以音波结阵”
　　‘徵’道：“若你们能闯出琴阵外。”
　　林毓风学着‘羽’的声音说：“就算你们赢了。”
　　钟小葵不由失笑，‘羽’狠狠瞪了林毓风一眼。
　　‘宫’一摆手，五位童子背对背以梅花形站立，后又散开，每人走出两丈有余，转身坐下，将琴放好。钟小葵和林毓风二人被围在正中，琴声骤起，犹如暴风骤雨，雷声滚滚，二人不由觉得头痛欲裂，钟小葵忍住头痛，施展梯云纵，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画了一个圈，却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转眼摔了下来。林毓风道：“看来我们好似是扣在一口钟内，我且先用音波与他们相抗，你要仔细听着，若哪一个童子的琴音与其他有所不同，那便是咱们的突破口。”
　　笛声优雅响起，钟小葵顿觉脑袋里的嗡嗡声少了许多，才凝神静气，细心聆听，五方声音纷杂而来，其中细微不同皆入耳中。钟小葵二次飞身跃起，施展蹑云逐月，像一道流星般向外冲去，那边的小童不由得‘啊呀’一声，琴声大乱，钟小葵人已到阵外。
　　林毓风对着幔帐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赐宝，晚辈才能侥幸取胜。”
　　琴魔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它与你有缘，就送于你吧。”
　　林毓风连忙称谢，帐内琴音响起，婉转哀怨，声飘远方。
　　钟小葵和林毓风刚离开抚琴台，远远地，一个小童子追了过来，大喊了一声：“二位，请留步！”
　　林毓风见那童子正是琴魔弟子，道：“小鬼，不用送了。”
　　那童子正色道：“你才是不知死的鬼，还笑的出来，你已经中了我师父的毒，若是不赶快医治，七日内必死。”
　　林毓风笑道：“你这小孩，就会唬人，莫不是输给我们不甘心了。”
　　那童子冷声说道：“我不愿师父多造杀孽，这里有几味药，就送与你，信不信由你了。”说罢把一个纸包扔了过来，转身而去。
　　林毓风打开纸包一看，里面有几味药材，纸上整整齐齐还写着一行字：“取绿牡丹之叶，曲亭山之水，以秘色瓷茶具煎制，方可解毒。”
　　林毓风看完笑道：“肯定是那个童子为难我，让我去找这些世间难寻之物。”说着，重新包裹起来，随手要丢。
　　钟小葵伸手接过，看了看，道：“不管是怎么样，那童子没必要害咱们，还是先留着。不过这绿牡丹，我倒是没有见过。”
　　林毓风笑道：“以后有机会，我就让你长长见识，不过咱们还是边走边说。”说着，他一运内力，刚要施展轻功，忽觉体内翻江倒海般难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钟小葵大惊，扶住她，“你怎么样？”
　　林毓风擦掉嘴角鲜血，扯出一抹惨笑，道：“看来那小童所言非虚……”
　　“既然那童子所言为虚，咱们就去找那几样东西！你可知道在哪里？”
　　林毓风看着钟小葵，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道：“前些日子洛阳有牡丹会，听闻听泉私塾的宋先生曾拿出一盆绿牡丹，而秘制瓷茶壶乃是皇宫御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