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吃醋日常》江意难平

4、放我下来

　　梁京玉蹲在宋春堂房前，拿着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圆，心里其实正打着鼓。

　　玉儿……

　　她从来就没听过宋春堂这样喊她。

　　还记着两年前，练潋初来长石书院，她便吃过名字的飞醋。

　　她初时并不晓得，练潋就是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的名字。只看宋春堂才与练潋识得不过半天，就与练潋有说有笑，还熟稔亲密地称呼为“潋潋”。

　　其实她以为的所谓的“潋潋”，不过是“练潋”罢了。

　　可她那时心里藏着不为她开窍的小竹马，心里自然是忿忿不平，捉着宋春堂就是让他喊她“玉玉”，这理由便是你都这般亲密地喊一个只见过几回的小姑娘了，怎就不能这般喊我？

　　这下便闹了个大红脸，被宋春堂揪着笑了一个来月，可他到底也没明白她的小心思，一心就扑在了不仅名字占上风，就连样貌也明艳夺人的练潋身上。

　　梁京玉听到身后门吱呀一声响，便连忙甩了甩脑袋，将方才脑中蹦出的，不该有的回忆旧念想都撇了去，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她这番前来可是为了陈西修的。

　　宋春堂衣着整齐地迈出了门，便弯下身子，出声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跑来我房里作甚？”

　　梁京玉仰着脸吃惊望去，激动地忍不住伸手前去，啪嗒拍了一把宋春堂的俊脸，“好小子，你终于觉着我是姑娘家了！”

　　月色清辉下，她清眸流盼，眸里流出欣喜，透过亲昵的指尖淌过他的心扉，他的心如泉水流动般叮咚作响。

　　宋春堂扭过头不敢看她，他没有接话，直起身就往水井处走，那头一树梨花结了苞，虽未绽放，但在月光下也悄悄透出点点花香。

　　梁京玉见宋春堂一声不吭，连忙就起身，提着步子轻手轻脚地跟上，又怕吵着院里的其他人，不敢大声，只能小小声地问：“宋春堂，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馕饼啊？”

　　宋春堂顿住了脚步，眼神忽而就冷了下去，“你就是为了这事来寻我？”

　　梁京玉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说变就变，她小声地嗯了一声。

　　宋春堂听着她细如蚊蝇的应声，心里也不知怎地，想到要给陈西修做吃的，他就浑身不乐意。

　　他的步子停的没有预兆，此时，迈得也没有征兆，他边走边拒绝道：“谁要做给他啊！”

　　梁京玉完全没有料到，宋春堂竟然说话不算数，等他走出了两丈外，她才反应过来。

　　这可不行，陈西修明日便要参加会试了，外头小摊上的馕饼粗制滥造，整整三天呢，怎么能让陈西修吃那些渣碎。

　　更何况他们之间早有约定，要不是她替他试了这般多回甜点小食，他又怎能做出练潋最喜的口味吃食来，早早便说好了到今日要帮她做馕饼，现时却翻脸不认人了！这狗崽子！

　　梁京玉望着头也不回的宋春堂，心里就来气。她提了提裙角，微躬着身子，瞄准了他，脚尖向地面借了借力，右脚一蹬，便小跑冲跃到宋春堂的身侧。

　　她张了右臂，找准了宋春堂修长的脖子，从背后上来干脆利落地就是一夹。

　　他毫无防备，一下就被从身后来的梁京玉压低了身子，锁在了她的臂肘间。

　　宋春堂被冲劲儿带着踉跄向前晃了几步，才停下来，就觉着梁京玉收紧了臂肘，牢牢地夹着他的脖颈。

　　“你怎说话不算话呢，我都帮练潋试了多回甜食，你先前就说好会帮我做的，你个……”狗崽子！

　　梁京玉话未说完，宋春堂的一只有力地手臂扶上她的腰间，一把将她抱了到自己跟前，另一只手捞起她的双腿，让她脚不着地。

　　她屏住呼吸惊呼了出声，又飞快地捂上了自己的嘴，手臂不自觉便改夹换攀，死死地攀住宋春堂的脖子。

　　她惊惶地望着宋春堂那流利地侧脸线条，茫然不知所措。

　　宋春堂缓缓扭过头来，挑了挑眉，语气得意又促狭，“怎么？你又想说我是狗崽子？”

　　梁京玉觉着心底的东西蠢蠢欲动，她呼息一滞，连忙转了脸去，不看他。

　　她磕磕巴巴尴尬地开口，“我可没说……”

　　梁京玉感觉到腰间透过衣服传来他的臂膀热力，她耳根一倏就被害羞之意窜得通红，尽管宋春堂从小同她就没有男女之别，但她可不一样，她曾经可是把眼前这个人，当做寻常男子来喜欢了好久的。

　　梁京玉转了脸回来，对上他的视线，她怒目圆瞪，连忙蹬着腿，“放我下来！”

　　宋春堂嘴角一弯，挑衅道：“下回还敢动手动脚么？”

　　梁京玉看见宋春堂眼里的熠熠星辰，坦坦荡荡，却让她心虚，她哼了一声，便转了脸，声音闷闷地：“不敢了……”

　　宋春堂得了话，就老老实实地将梁京玉放下了地。

　　梁京玉却一眼也没再瞧过他，恶狠狠地抱怨道：“你给我快些去做！分明就说好的，临来才变卦……”

　　宋春堂经梁京玉这么一提，倒是想起来了。

　　“他”先前确实为了哄练潋，让梁京玉试吃了不少味道怪异的点心，也答应了她要帮她给陈西修做馕饼。

　　可是那时候“他”心里的装得是练潋啊，现时的他，眼里心里都是梁京玉，要他给情敌做吃的，这不是折磨他么？

　　看着梁京玉垮下来的新月眉，他却不得不遵守“他”同梁京玉之间说好的。

　　宋春堂无奈地点点头，迫不得已地应了。

　　他挽上袖子，洗了手，便取过木盆里宋爹爹帮忙揉好的面团。

　　他已有好几个月未曾亲自动手做吃食了，但动作间却毫不生疏，毕竟他从四岁便在灶房摸爬滚打，十几年的时间，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岂是区区几个月，就能抹去的。

　　梁京玉见宋春堂认真的很，自己也不好意思闲下来看着，她搬了个小凳到灶边，打算帮着点火起灶。

　　烧火她自是不会的，虽说她爹她娘常常外出游山玩水，留她独自在家，但梁家与宋家毗邻而居，她哪还需要自己动手生火做饭……

　　宋春堂在一旁揉着面团，加着料。正起兴，麻利地擀了两三张饼，兴奋地转过头来要同梁京玉说话。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可把他吓了好一大跳。

　　火灶滚滚地冒着黑烟，梁京玉不知死活地往柴灶里塞着干稻草，企图要堵住往外冒的浓烟。

　　宋春堂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儿，取了两层纱布来盖住面团与饼，去帮梁京玉收拾残局。

　　梁京玉眯着被烟熏得阖成一条缝的眼，拿着烧火棍直往柴灶里捅。

　　宋春堂眯着眼，冒烟前行，一把拉住梁京玉的手，开声道：“你先出去歇会，我来罢！”

　　梁京玉很是羞愧，现时都这幅模样了，自是不敢逞强，伸手拍了拍宋春堂的手，以示交接活计，等宋春堂一松开自己，便扶着他起身，麻溜地闯出团团黑烟之地。

　　这事儿还是交给宋春堂来做才对，梁京玉揉着被烟呛得直冒水花的眼，站在一旁等候，就见宋春堂三下五除二就把柴灶里的大木块，枯树枝，干稻草扒拉出来一堆，动作行云流水，一会儿烟也散了，火了燃起来。

　　烤炕这会儿才真正地烧了起来。

　　宋春堂这才得空往梁京玉那头看去，只见她灰头土脸的，脸上都是烧火灰屑，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视线一接上，都咯咯直笑起来。

　　宋春堂到外头水井处洗了脸，就重新打了水，取过梁京玉手上的帕子，沾湿了去，他动作习惯又自然。

　　水珠沿着宋春堂那好看的下颚线一路划去，梁京玉觉着眼前的这个人，好似有某处变得不一样了。

　　宋春堂绞干了帕子，不自觉地伸手过来就要帮她擦。

　　梁京玉惊地倒退一步，仓皇失措地去夺他手中的帕子。

　　宋春堂的见她往后躲，犟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抓着帕子却不放，最后演变成两人你拉我拽，谁也不肯撒手……

　　咚——咚！咚！咚！

　　一慢三快的打更声破夜，从屋外街道上传来，此时已是四更天了。

　　清寒望月，高高西挂。

　　须臾之间，梁京玉就慌张了起来，不再同宋春堂拉扯，急声道：“馕饼还没做完呢……”

　　宋春堂的大好心情就被一句话给坏了去，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练潋，一个陈西修。

　　他松开帕子，气到脱口而出：“何必着急给一个背叛你的人做吃食！”

　　梁京玉疑惑不已，她素来信宋春堂，但见牵扯到陈西修，莫名一股气就上来了，“背叛？你把话说清楚！”

　　这下他可头疼了……

　　这是前世的事，今世还未发生，陈西修也未作出伤害梁京玉的事。

　　要他拿证据，他可拿不出来。宋春堂憋着一口闷气，“反正他就是不值得你这样！”

　　梁京玉一把将帕子揉成一团，扔在宋春堂身上，“空口无凭就要冤枉人！你可真行！”

　　她转身就要走，边走边骂道：“不就是让你做馕饼么！你既不愿就莫要诓我为你帮练潋试羹，现时为了不做馕饼，还反咬人陈西修一口，他是做错了甚，要招你这样骂！不做便罢！”

　　宋春堂将帕子抓在手里，他现时一个头两个大，方才他把前世陈西修做得事安到今世陈西修的头上，梁京玉又不知，怎会明他呢！

　　他这般慌乱之下无证无据地说了出来，只会惹得梁京玉反感他，觉得他小人做派，并无君子之信。

　　宋春堂连忙追上去拉住了梁京玉的手，语气软下来，“都是我胡说八道，看你催我，一时来气想逗你玩的。”

　　他晃了晃梁京玉垂下的手，“真的。你信我，我方才真的是一时管不住嘴，我知道错了，你也知我嘴巴坏……”

　　梁京玉抽回自己的手，但步子也停了下来，她怕陈西修真的背叛她，宋春堂说什么她都信的，她就是怕，才一直找话来驳他。

　　结果宋春堂真的只是在说笑……

　　“你也真是！这种事也能开玩笑么！”梁京玉气得很，一拳就往宋春堂胸膛捶去。

　　宋春堂强忍着心里的憋屈，连声道不敢有下回，而后诚恳道：“这都四更天了，我还是先把馕饼给做了罢……”

　　梁京玉从宋春堂手里夺回帕子，点点头，正经道：“下回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宋春堂点点头，打水洗了手，背过梁京玉便拉长了脸，一言不发地而后便进了灶房，埋头擀着饼。

　　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梁京玉怕她一进灶房就给宋春堂添乱，便搬了个小凳守在外头，同宋春堂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天。

　　可宋春堂好似兴致不大，总是敷衍地应了几声，便没了音……

　　天色由深转浅，微微泛了点青灰白，柴火已熄，梁京玉包了温热的馕饼，快速往陈西修那头去了……

　　宋春堂望着头也不回的梁京玉，心里直冒酸醋，转念便做了打算，首个便是同练潋把事情挑清说明，他前世就被练潋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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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堂堂：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jpg
玉儿：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陆尤表悄咪咪顶着八百瓦出来：喂喂喂！作者是让你们秀恩爱的！谁让你们秀表情包了？
作者给了陆尤表一个赞并反手就关了八百瓦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