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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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踩玹剑飞于半空之中的时萱，右手戳着右侧脸颊的酒窝，歪着头邪邪地笑着。他在等，终于兰溪呕出一滩血水。
兰溪左手紧紧环住时洵，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抿去嘴唇上惊心动魄的血迹，而后强行催动本已微弱的灵力，掩去时洵后襟上的血色。
“时洵，我在鬼域等着你。”看见兰溪左手处的金色光芒越来越弱，淡的只剩点黄色的光晕，时萱笃定道。而后御剑飞离。
从时洵昏厥而召唤出真灵开始，舍了凤灵晶片，落入许静漾的劫难中而误了的疗养，甚至切断红线之际的血气倒窜，一直到刚刚强行唤出的凤剑，这一连串的事件重伤着兰溪的元灵，即使他的身体表面上并无二样。
“雪霁了。”兰溪放下一直遮在时洵头顶上的手，吹掉右手手背上的积雪，浅笑晏晏。
“下次换我给你遮。”时洵看不懂兰溪眼神里的含义，只是感受到了他眼底的暖意融融，温暖了她手心里的冰凉。
“好。”兰溪拉过时洵的手，时洵跟着他往前走。
“我想陪你过每一个冬季，因为天空太灰，温度太凉，我会担心你。”兰溪未曾说出口，只是怕自己的奢望，压抑到自己心中最舍不得的那个人儿。
“兰溪”两个字被时洵用指尖轻轻划在牵着她的手掌里，一笔一画，虔诚而信仰。兰溪转过头来，停下脚步。
时洵用力一拉相握的双手，措不及防地将兰溪扯了过来，而后左手环住兰溪的脖颈将他压低，踮起脚尖迅速亲了兰溪的嘴角。
兰溪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大，“傻子。”他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过几天跟我去一趟聃谷宫。”
“不能不认账，我们定了血契的。”时洵瞧见兰溪未作表态，有些慌张，忙把腰间佩着的凤玉取下，在兰溪的眼前晃悠着。
兰溪依旧被时洵压低着身子，时洵捏着玉佩上的穗子，话语有些紧张的重复着。凤玉在二人中间转啊转，却吸引不了兰溪的目光，因为打一开始，他的眼神只落在时洵一人的身上。
兰溪将手揽在时洵肩上，身子贴了过来，眼看兰溪的脸越来越近，时洵紧张地睁大眼睛，连呼吸都放慢节奏，胸腔里的那颗心却不受控制的急促乱跳着。
“我好困啊，洵儿。”兰溪的气息擦过时洵微红的脸颊，停留在她的耳垂边，呼出的热气熏红了她的耳根。其颔靠于时洵的肩上，努力睁着微敛的眸子状似平常的说道。
“借我靠一靠，好不好？”在瞧见时洵微微点头颔许后，兰溪终于卸了表面上的轻松，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你是我无所防备想要依偎的人，我的回答，你听得到吗？
主洞之内，时洵将兰溪扶到石床之上，又从石橱那儿抱过来好些被子，全部盖在兰溪身上，末了又亲自挽了衣袖煮了热水，灌了暖婆子塞到兰溪的被褥内，最后才瘫坐在石桌前，捧着一杯热水喝了起来。
“仙君，这是照青的绿茶。”柳因手里拿着一盒精致的茶罐跪在时洵面前。他低着头，不敢看时洵的脸色。
“我怕不是你主子了。”时洵的语调轻缓，落到柳因耳中却成了利刃出鞘前的嗡鸣。
“仙君。”柳因全身绷紧地匍匐在地上，“是柳因错了，不该任由杜娴胡作非为。”
“你还敢瞒我？”时洵将手中的瓷杯甩到柳因手中的茶罐上，二者皆碎，掉了一地的上好绿茶。
“时萱怎么会知道我去了鬼域，你又怎么会得知我命中的红线—”时洵说到一半，走上前来，脚下踩着未舒展开来的茶叶，她忽而闭上了眼睛，酝酿良久，沉痛地说道：“第二次被切断？”
从遇到兰溪开始，一股莫名的情愫暗自生长，不受她控制的蔓延开来，待她隔着人海与他相望时，在看清他张阖的唇语时，在听到他灯下的低语后，幡然领悟，他早已占据了她的心，未留一丝空隙。
“只有鬼域的石颜花，才能复活掌心的红线。”柳因顿了顿，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目了然的担心之色，“是我故意泄漏给仙君的。难道仙君忘了当日照青之战，鬼主的血符了吗？”
“时洵，你终究是我时萱的，我鬼域之主时萱今日以血符为誓，若他日你另结其缘，我鬼族将反噬聃谷一派。”时萱双眼嗜血，“寸草不生。”
“他早已被困于西纪牢地，如何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洵猛然睁开双眼，看向沉睡中的兰溪，眼神闪烁。
“仙君，鬼主他此次不是证明了他已是能出得来吗？”柳因不解地问道。
“怎会？他不过是幻影。”时洵解开柳因的纠结不解，“虽注入了七成灵力，到底不过是只影子，如何能将那日的话放在心上。”
时洵伸出手扶起跪倒在地的柳因，“小柳儿，他身上封的结印，是聃谷一派的至高密印。”时洵的眼神在接触到柳因的眼睛时，不自然避了过去，“除非—”
“除非什么？”柳因捉到了时洵的迟疑，心脏惊跳地厉害。
“没有除非。”时洵放下扶起柳因的手，而后负手而立，“还不快去给我烹茶，日后你就好好待在九都山中，天天煮茶给我喝。”
“仙君—”眼前的时洵仙君脸色苍白，脚下虚弱，如此的后果柳因自是其中最大的推手，他心中自是悔恨莫及。
“什么都不要说了，柳因。马上要开春了，这个雪季终是要过去了。”时洵站在洞口处，望着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她在安慰柳因，难道这句话不是又说给自己听的？
遥记某个冬日
“石颜花？”时洵斟酌着柳因的话语，手指摩挲着白瓷杯沿。
那是传说中的鬼域之花，四片深紫色椭圆形花瓣，盛开在鬼石之上，正可谓是岩石开花，最坚硬的地方却藏着最娇嫩的美丽。
“世间唯一能续接掌心红线的物件，唯它不可。”柳因将兰溪送来的几束怒放的红梅插入石桌上的水晶流彩花瓶。
时洵的眼神随着红梅的香气渐渐飘远，像是透过红梅在端详着什么。
“不过是鬼域，能有多危险？”时洵张开右手，接住掉落的一朵梅花，鲜红欲滴的红梅舒展在时洵的手心里，“你看，这里本应是徜徉着红色之物的。”无论是兰溪送的的红梅，还是命中的红线。
柳因看着时洵认真而坚决的神态，手里暗暗用力，捏断了几支梅枝。
鬼域地处西南偏远之地，历来是鬼族的聚集地。精族提升修为可飞跃到仙族之内，若稍有差池，则会坠入鬼族之中，一年之内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能遇见太阳，只能避于阴暗的角落里，否则遇光则被灼烧至死。
“谁？”时洵转过身去，四周空旷荒寂，唯有几根暗绿色藤蔓蜿蜒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我当是谁？原来是时洵仙君。”
忽然一股刺骨的寒风袭来，迷了时洵的眼睛，时洵以手为剑劈开来势汹汹的攻击。突然雨中夹雪像是铁锥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向时洵，时洵覆手为屏遮住自己，与此同时催动镇灵之术，禁锢住来者。
“雪姬，还不停手？”随着时洵收紧掌中的法术，不远处的女子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时洵，你就是拔了我的灵根，我也不会收手。”雪姬全身上下长出一片一片的冰花，她在耗尽全力想用最后一击将时洵的屏罩击碎，最后射入时洵无情的心脏，让她尝一尝鬼主被噬心的滋味。
时洵看着几乎被覆盖住冰花的雪姬，即使到最后，她依旧咬牙绝狠，这种表情太过肖像她的尊主，时洵撇开眼神，收回手中的镇灵术。
“雪姬，我只是来取一样东西的。”时洵破了雪姬的袭击，一步一步走到雪姬跟前，望着她充满愤恨的双眼，时洵的声音有些波动。
“上次您这么说，可是差点儿要了鬼主的命啊。”雪姬眼波一转，时洵身后的鬼藤突然腾空跃起，双双射向时洵的背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浸了毒的藤蔓突然在半空中自燃了起来。燃烧的声音惊动了时洵，她随即向后看去。
在时洵看不见的时候，雪姬的喉咙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掐住脖子，一条紫红的掐痕无声无息的浮现，它在警告着雪姬。
“咳，咳。”雪姬终于重获了呼吸而大声的咳嗽起来，时洵转过头来，蹲下身去，想要查看着雪姬的伤情。
“不用你假好心。”雪姬避开时洵的好意，眼底泛红地爬起身来。
“究竟她不能受一点委屈。”雪姬自嘲的想到。天知道她有多想将眼前这个冷清的人用一根一根的冰锥筛成漏子，他有多爱她，她就有多恨她。
“石颜花，你知道在何处吗？”
“你要石颜花？”雪姬不敢置信地听到时洵毫平缓的语调里嵌着的那三个字，雪姬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好，我带你去。”
“若不是鬼主的默许，时洵怎么可能一路上平安无故的遇见了她。”雪姬暗自想到，眼珠晃动，“这么久了，他还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甘愿给她一切，即使是那株最珍贵的鬼花。”
雪姬的身体从一开始听到石颜花三个字时的僵硬，到猜中鬼主的心思时的麻木，到现在时洵手中捧着散发着盈盈紫光的鬼花时，她终于手脚无力地瘫软在地。
时洵错过了雪姬瘫倒在地时的喃喃自语，那话里分明是说着石颜花的来历：鬼主之血浇灌而成的鬼族之花，是鬼族的圣物，亦是鬼后的信物。世间只一朵，鬼后只一个。
“给了她，最终还是给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