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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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时候仁王回了一次日本。
他年初刚换了俱乐部，又正好旧伤复发，便顺理成章缺席了澳网。
好在前一年赶上奥运年，国家队的战绩加上戴维斯杯的战绩足够堵住公众的嘴。至于伤病带来的一些变故，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丸井大中午被他一个电话喊出来，裹着荧光色的羽绒服走进开了暖气的商场，额角便不由得出了汗。
他脱了外套挂在手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找人。
“你在哪儿？二楼？……哦，我看到你了。”
他在商场二楼的电梯旁边找到了靠着扶手的人，戴着帽子一身运动服，分明是很朴素的装扮却吸引了大中午商场里寥寥无几的挽着手逛街的小姐妹们的注意。
丸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真是什么毛病，这个时间点逛什么街。”
“刚好出来吃饭。专门为了买东西再跑一趟太麻烦了。”
“所以把我喊出来就不麻烦吗？我可是专门从神奈川做新干线过来的，你也不嫌等太久。”
“我当然不会嫌弃你啊。”靠着扶手的人微微站直了，声音里带着笑意。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打包袋，在帽檐下看不太分明的眉眼并不算十分精致，却没来由地有魅力。
他把打包带往丸井面前一递：“给你的，先喝口水吧。”
“一杯咖啡就打发我了吗？”丸井啧了一声接过了袋子。
“那晚上请你吃饭？”仁王把空出来的手塞进口袋，“快一点买完东西还可以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你有毛病吧，找我一起看电影。”丸井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和仁王上一次见面是在前一年九月，他去美国看公开赛，正好赶上仁王在美网的最后一战。打到八强已经是足够好的成绩，再加上之前温布尔登的四强和法网的四强，日媒的新闻都给予了仁王不少溢美之词。
却没想到过了两个月就传来仁王练习中途旧伤复发的消息，再过两个月就换了俱乐部。
此时仔细打量，穿着运动服的人和六个月前没有明显的不同，就只是微微挽起的袖子里露出的隐约的绷带叫人看着揪心。
“你没事吧？”他问。
仁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丸井问的是什么。
他把袖子往下推了推，遮住了从手肘开始扎到手腕的绷带。
“没事。”
“真的？”
“至少没到无法参加比赛的程度。”
他们顺着电梯下了楼，绕过商场一层一定会有的化妆品专柜和名表专卖店。
香奈儿的专柜在商场的角落，仁王喝完了咖啡把咖啡杯扔进专柜门口的垃圾箱里，才走了进去。
丸井跟在他后面：“我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你要喊我来。”
“你更了解女孩子喜欢怎样的类型？”仁王伸出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为什么是疑问句？”
“因为我对自己的审美也是有自信的呀，噗哩。”
丸井咬着吸管啧了一声。
“你还喜欢她？”他问。
他不是在试探，就是有些想不通，又忍不住替仁王感到委屈。毕竟这个人向来任性又放肆，好像什么都不能牵挂住他，便显得某种长久的惦念格外不真实。
更何况从他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惦念也说不上值得。
而这问话太直白。
仁王正低头看着柜子里手链的款式，闻言侧过头看了一眼丸井。
他手指松松打在柜面上，灯光打下来，落下纤长的影子。
沉默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然后仁王笑了。
“不是‘还’喜欢。”他说，神态里带了一点漫不经心，“只是暂时没有更喜欢的。”
2
绫小路熏是个怎样的人呢？
最适合的形容词，大概是天之骄子吧。
聪明，漂亮，独立，又明媚。那么多美好的词语都可以堆砌在她身上。
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人，也未免完美得太过失真。
丸井不喜欢她，却也不讨厌她。
他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贸贸然做出评价，却时刻告诫着自己要对这个女孩敬而远之。
毕竟，喜欢她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根本不站在你这边。”丸井评论道。
他的咖啡也喝完了，但还是习惯性咬着吸管。
挑完手链去柜台刷卡结账的仁王很敷衍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不站我这边。
“我每次陪你出来买礼物都在承受心灵的谴责。”
仁王被逗笑了。
他接过购物袋：“那我每次打电话找你，你不是都答应的很快吗？”
丸井嘁了一声。
他在走出店门时也把空的咖啡杯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穿上了一直挂在手肘的羽绒服。
仁王看着他拉上荧光色羽绒服的拉链，忍不住吐槽：“文太，你真的不能再胖了，我站这么近都觉得你像是一个发光的球。”
“……仁王雅治，你是觉得我不会揍你吗？”丸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3
他们在商场买完东西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点了。
男孩子逛街其实是很果断的，架不住要买的东西很多，衣服鞋子运动用品，还有特色产品伴手礼之类。丸井吐槽说你就是打电话叫我来拎包的吧？还说什么我比较熟悉女孩子的喜好……你根本不需要我做参谋就都买好了啊。
仁王噗哩了一声说被你发现了啊，没办法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拿不了。
丸井看了一眼仁王被袖子遮住的地方，想起上面的绷带，最后还是默认了自己拎包的命运。
商场最上面两层是餐饮区，负一层也是，他们就没走出商场。
大包小包的放在座位的里侧，等餐的间隙丸井还跑去楼下买了两杯饮料。他给仁王选的不加糖的纯果汁，自己倒是点了一杯热可可。
拎着两杯饮料回来时就看到仁王看着手机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他问。
仁王抬头看他，似乎在思考措辞，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而是直接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给我看没关系吗？”
“你反正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再知道多一点也没关系。”
“……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比较幸福。”丸井把饮料放在桌上，低头去看手机屏幕。
最上面的名字是魔王君，丸井知道这是仁王给幸村的备注。
“今年戴维斯杯的征召通知到了，你接到电话了吗？”——魔王君
“没有。我现在的情况，要打国家赛还太勉强了。”——仁王雅治
“我不觉得你的伤有那么严重。”——魔王君
“噗哩。”——仁王雅治
“别年纪轻轻就想偷懒，仁王。”——魔王君
“我需要时间思考人生。”——仁王雅治
“不说废话了。国家队三天后入队封闭集训，我大概要错过熏的生日。既然你需要时间思考人生，那就说明近期都空闲对吧？”——魔王君
“……我知道了，pupina.”——仁王雅治
丸井看到最后一行，没忍住皱了皱眉。他抬起头，对面的仁王正用吸管把饮料戳开。他没从仁王脸上看出太多情绪，正面的负面的都没有。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他问。
仁王咬着吸管想了想，说：“大概算是礼尚往来？”
“啊？”
“没什么。”
丸井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可如果是我理解的那样，不是有点过分吗？”
仁王抬了抬眼，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
他舔了舔唇：“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是怎么理解的？怎么理解都显得很奇怪不是吗？
你们俩分明应该是情敌的关系。
“不想了，脑子疼。”丸井把手机推回去，“你和幸村不吵架就行，其他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4
幸村做完一个阶段的训练。网球袋就放在旁边，他去里面拿毛巾时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
拿毛巾抹了把汗，他点开屏幕，发现是仁王迟来的回复。
“偶尔觉得你有点过分呢，部长。不过反过来说，我也挺过分的。”
幸村莞尔。
他想了想，没有找到足够恰当的措辞。
那就干脆不回复了，反正仁王发这样的信息，本来也不是想要他的回复的。
而在他决定把手机放回去的同时，短信又来了，还是仁王的。
“我可不保证到时候会做什么，piyo~”
打字的末尾都要加上没什么意义的口癖音和波浪号，让幸村仿佛能听到某个银发的男人压着嗓子用古怪的语调在耳边说话。
他笑着摇了摇头，终于知道要回复什么：“你如果想做，就去做。”
就好像真的会做什么一样，还不是嘴上说说。
年少时他曾给过仁王“能骗过恶魔，或许会是立海大最可怕的人”的评论，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那个人更像是始终把恶魔关着没放出来，越是放肆越是收敛。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确实是挺过分的？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三个人都有责任，那么后果，就只能三个人一起承担了。
他重新拿起了球拍，走上了球场。
结束训练以后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我过几天就要进国家队的集训了。
那边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说精市，你又要错过我的生日吗？
抱歉。
……我不是想听道歉。女孩的声音低下来，说精市，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挂断了电话，幸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背起了网球袋。
交往是女孩先开的口，他当时处在最脆弱的时间段，分明没有恋爱的打算，却还是动了心。后来才知道在那之前仁王已经告白过，只是被女孩拒绝了。
“但是部长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对同一个人告白第二次的。”当时仁王这么说过。
确实这些年仁王一直只在朋友的位置上，再往前一点的尝试都没有。分明不应该是那样循规蹈矩的人。
那自己呢？
最开始的时候当然是甜蜜的。
恋爱的心情，喜欢的心情，想要保护一个人爱护一个人的心情，陌生又让人沉迷。
可是网球总是比约会重要的，比赛和集训会挤压很多相处的时间。幸村从没犹豫过，对他来说网球比生命还重要，那另一个人呢？
从某一天开始，他们因为这个有了争吵。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累了呢？
他是理想主义者，总想要最完美的结果。
而绫小路薰是完美的，从头到脚，从外貌到能力。
她会温柔地说没关系，精市你好好比赛就好，我不介意等待。
等待有多难又有多漫长，他其实是懂的。
于是偶尔望着女孩完美的笑脸和隐藏不住的失落眼神，他也会觉得难过。
当喜欢里的负担感渐渐积累，他偶尔也会有喘不过气的时候。
明明一开始是会尽量找时间见面的，到了现在，也能冷静地把训练时间排在前面，在电话里说抱歉了。
这不对，幸村知道。
可解决办法是什么呢？
他大概还没有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