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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无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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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真的没有任何记载,褚嘉荣觉得或许真的是一个孤儿,那天自己听到的师父和昭明帝的都是自己太渴望亲情而产生的臆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但想想,自己已经堕落到这样自欺欺人的地步了吗?褚嘉荣失落的伏在树上,不由得为自己赶到悲哀。
“冷宫里的疯女人真多,今天我被我们掌尚大人叫到里面去发放冬衣,哎呦,一群疯女人跑着就出来了,衣服被弄得散了一地,他们还在那里抢来抢去,吓死我了。能在里面待着的人都不简单。”
“我倒没去过那边,不过我听我们姑姑说过,里面有好多人都疯了。”
见是宫中的宫女在树下休息闲聊,褚嘉荣并没在意。
“特别有一个宫女,天天嚷嚷着皇上最疼爱她,她还为皇上生了个皇子呢,你说好笑不好笑,先帝只有五个皇子,不说地位尊贵的贵妃娘娘们,她若真的生了个皇子,皇上不得给他封个妃子当当。让那些昭仪才人的听到还不撕碎了她的肉。”
“嘘,这可不能乱说,这件事在宫里是禁忌,那个姑姑给你说的,我看你得小心了。算了,我们别说这些了,先去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吧。”
树下的连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走了,却留下了若有所思的褚嘉荣。冷宫。
几个翻身,褚嘉荣落在了一处残破的院落,萧琪殿。看得出来,当初这也是个辉煌的宫殿,但在岁月和风霜的洗礼下,已经失了当初的雍容华贵,露出了泛黄的轮廓。
在皇宫打探这么久,偌大的皇宫被褚嘉荣摸得烂熟于心,很容易就找到了所谓冷宫的萧琪殿。
对于宮里的人来说,冷宫,就是不受宠的宫里女子集聚的地方,可以是萧琪殿,也可以是朝露殿,甚至可以是皇后的风来殿。
褚嘉荣走进里面,一片萧瑟,已经入夜,有些殿内还热闹非凡,不时传出女子优美的歌喉,咿咿呀呀,可以知道她受宠的时候肯定最爱唱歌给她爱的人听,突然那声音又变的很凄厉,尖叫着皇上,皇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在夜间听来感觉有些阴深恐怖。
有些时候褚嘉荣还会遇到一些在夜间行走的人,见到褚嘉荣却毫不惊讶,悠然走过。知道这些都是一群无所依靠,也就无所畏惧的女子。褚嘉荣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坦荡。
褚嘉荣并不知道那个宫女说的人在什么方位,抱着试试的心态向路上的人打探了一番,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别人却很真诚,顺着他人的指引,褚嘉荣真的找到那名疯了的宫女。
她蜗居在一个小院落里,家具和一些小玩意布置的很是雅致,看得出来是一个很精细的人,但褚嘉荣摸上去,桌子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看起来有些时日无人打扫了。
褚嘉荣正奇怪人去了那里,在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丝声音,褚嘉荣看过去,发现有一张木床,一名形容枯槁的女子伏在床架上,念念有词,褚嘉荣凝神细听。听到那女子说道。“我可是给皇上生过皇子的人,我的孩子是个皇子,皇子。他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小手小小的,小脚小小的,可爱的不得了。皇上,他是不是很可爱,你抱抱他,抱抱他。
他那么可爱,怎么会是道长说的那种人呢,皇上,你相信我,他不是,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要嫌弃他,好不好,我会把它管的好好的,你别抱走他,不要走不要走,他不是那种人,不是、”
褚嘉荣有些不敢相信,慢慢的走进,轻声问道,“皇上说。他是什么人?”
“不能说,不能说,他不是那种人,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对,我们不告诉其他人,谁也不告诉,皇上说的都不可信。他是一个乖宝宝。”
“你相信我,对不对,你也相信他不是什么乱世之人,对不对。他是好孩子。是我的孩子。”说到这,那女子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眼睛看着褚嘉荣,满含泪水。
见到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媚眼,褚嘉荣也再控制不住自己,放轻声音,哽咽着道,“是,他是一个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那女子的眼中却慢慢变得清明。“你,你是,你是谁。你是我的皇儿吗?是不是你。”
褚嘉荣眼前变得模糊,并没有发现这一变化。安慰的对女子呢喃的答道“是我,娘,我来看你了。”
“你是我的皇儿,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你了。皇儿。二十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那女子摸着褚嘉荣的头,高兴的说道。
褚嘉荣这才发现眼前的人的不同之处,“娘,你,,,”
“我刚才是不是,又说胡话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时好时坏,习惯了。本以为就这样疯疯癫癫的走,没想到还嫩保持着清醒离开人世,不仅如此,还能见一眼你,我已经决定很满足了。”
“娘,你怎么这么说。”
“我已经行将就木,不久于人世了,最后能看你一眼,我已经很高兴了。”
“娘,不会的,我医术很好的。这就带你离开这皇宫。”
然而,一个人医术再好,毕竟不能起死回生。
那宫女自从当年被强行夺走刚出生的孩子后,就疯了,时好时坏,皇上开始还体谅她的不容易,但时间久了,就受不了她疯疯癫癫的,后来便把她打入了冷宫。
如果她正常的时候,她还是那个细腻的女子,乐于在简单的环境中寻找希望,所以才会把房子收的整整齐齐的。而如果她病情犯了,便会四处嚷嚷着当年的事,被别人嘲笑。后来,在冷宫待久了,她的身体渐渐的不行了,如果犯病,她也不能再跑出去了,只能守在守在角落,抱着枕头回忆当年的过往。。
冷宮里的生活环境,把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蹉跎成了这样虚弱的样子。她这一辈子,最深刻的执念就是要见当年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一面,为了见他,一直坚持到现在,一见到褚嘉荣,好像所有力气都用尽了。
在褚嘉荣把她带出宫不久,便香消玉殒。
安葬了母亲后,褚嘉荣却心情复杂,他现在不能去天一山找当初给自己批命为乱世之人的师父,不能去找嫁给了自己兄弟的师妹,也不能去找已经死了的昭明帝。发觉好像才短短的几天,自己便失去了自己前半生的所有。感觉随着母亲的去世,他也失去一切。
褚嘉荣找到一家酒馆,每天在里面醉生梦死。虚度光阴。
“店家,怎么今天外面这么热闹?”褚嘉荣见一波波的路人在街上庆贺,算了下日子,没过什么节日啊。再说,昭明帝驾崩不久,这样也很不合时宜。
“哎呀,这你都不知道,皇后诞下麟儿,圣上大喜,说是太上皇保佑,谱天同庆啊。”
“是吗?”想到那从小被自己护在手心的姑娘居然已经当娘了,但那个当爹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兄弟,造成这一切的还是自己崇敬的师父和自己的父亲。
褚嘉荣无力苦笑,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情绪不对,褚嘉荣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想到当初和穆云及罗成约定的,如果办完自己的事,就在江南集合,当初自己的一时心软,想不到却成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临行前,褚嘉荣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又偷偷去了皇宫,但在钟南宁的寝殿外却停下了脚步,算了吧,干嘛又要见呢,到时也是徒增烦恼,相见不如不见。
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