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灵岫》情到浓时

2、002

　　石火光阴，眨眼就过了六年。
　　祁秀十八岁，已经长开，俊秀清雅，却一点也不像他母亲娇媚。
　　身材也已抽条，许是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和程有斯相比，稍显矮小，却也是一位俊挺的俏公子。
　　只是祁秀的刀法，这几年也只能说是过得去，从不出彩。
　　反观程有斯，前两年突然醒悟，收了玩世不恭的心，专心研武。
　　许是程汝山和戚芸的天赋太好，也遗传给了他。仅仅几年时间，程有斯的功力就一路飞涨，刀法也越是精湛。
　　程有斯的武器是一柄宽而薄的弯刀，平日置于腰间，看来并不明显。
　　程家的内力和刀法自成体系，相辅相成。祁秀却始终悟不透，空会耍刀。程有斯每次见他挥刀总是呲笑，也越发不把他当成对手。
　　程汝山心喜程有斯这两年功力的长成，却也为祁秀可惜，但也不忍苛责他，只愿他能平安长大就好。
　　祁秀每年都回柳州给去世的母亲扫墓，一去就是两三月，回来时往往心情不佳，程汝山见他如此，便让他多出去游玩历练。

　　这日，程汝山在饭桌上提起，近日收到曲江沈家的帖子，邀请各路英雄参加沈家的赏花宴。
　　说是赏花宴，其实也是沈家借了名头为沈七公子操办的，正式将沈家这位从小就病恹恹的七公子介绍给众人认识。
　　沈家从前人丁兴旺，后来几个爱子爱女都相继夭折，不是病痛就是意外，让沈家家主悲痛。
　　最终只余下一个大公子和七公子。
　　大公子沈崇从小就对武学不感兴趣，长大之后也弃武从商。七公子从小病弱，手无缚鸡之力。
　　沈家一个武林大家，功学绝卓，持无数神兵与秘籍，竟有断送之势。
　　家主整日郁郁，身体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才急急招了常年在外治病的沈七公子沈汐回来。
　　据传沈汐小时就病入膏肓，后得高人指点，将之托付给一个世外仙人，这才救了一条命回来。仙人脾气古怪，非要留了沈汐在身边这么多年，沈家家主急传几回才放了他归去。
　　作为武林世家，沈家虽一年不如一年，但好在上两辈威慑犹在。沈家家主近几年身体才不好，也还是一个狠角色，无人敢打他主意。办的这个赏花宴大家还是给面子的。
　　再加上沈崇也是一个聪颖的，生意越做越大，不说富可敌国，但也算得上是豪门大家了。
　　程汝山简单的说完，喝了口茶又道：“这次就由有斯去罢，长个见识也好，更能多结交江湖义士。”
　　见程有斯点头应允，程汝山又转头对低头刨饭的祁秀说：“阿秀也跟着有斯一起去。”
　　话刚说完，程有斯还没发作，就见戚芸放了筷子：“哪家不是邀请的门主和少爷？这叫一个义子上门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给私生子正名了！”说着更是来气，又挥了裙摆起身。
　　程汝山皱眉：“好好说话，发什么脾气？江湖人哪有这么多规矩。”
　　戚芸冷笑一声：“怕就是亲儿子吧！”
　　程汝山拍桌起身，怒喝：“说的什么糊涂话！”
　　祁秀见两人越吵越厉害，更是低头不敢说话。戚芸心中愤恨难平，抽出缠绕在腰间的长鞭就向祁秀挥去，却在半空被程汝山截住。
　　见此，戚芸郁火更胜，直接抽回鞭子又甩向程汝山。程汝山只接不打，两人从屋内撕斗到庭院。
　　程有斯狠狠瞪了祁秀一眼，这才追了出去。
　　祁秀等他出门才敢抬头，叹了口气放下碗筷，只能带着笑脸跟出去。

　　最后戚芸还是没倔过程汝山，干脆甩袖离去。
　　从程门到曲江要三四日脚程，两人拜别了程父，等了半天未见程母出来，这才上马离去。
　　祁秀身子骨不若一般习武男子好，在马上过了大半天就颠颠受不住了。
　　程有斯看出也不管他，更是加快甩鞭，御马飞驰。祁秀露出一丝苦笑，只能挥鞭跟上。
　　这样等到将近傍晚，才寻到一处客栈暂歇。两人要了两间上房，又默不作声的用完餐，这才各自回屋。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祁秀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到了半夜刚有点困意，忽听到门外传来一些稀疏的脚步声，要不注意还听不出来。祁秀突的睁大眼，转头看着房门，也不动作。再听，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又闭上眼，还是没听见什么。
　　来了这么一出，困意算是彻底散去。祁秀只得披了外衫，踱步出门。客栈不算太大，但好在有个后院可以闲晃。趁着月光，也不用掌灯，能隐隐识路。祁秀抬头望了眼弯弯的半月，月光朦胧，疏散在地面，景色也看得不太清。
　　后院出门就是一座半山，草树伫立，很难看清其中模样。山中似乎传来几声鸟啼，祁秀心有所动，右脚向前半步，下盘固稳。又将右手负于身后，袖口落出一叶薄刀滞于指尖。
　　正要出手，忽又听见身后出现熟悉的脚步声。祁秀手指一曲，将薄刀送回袖内，放松身子，倚在圆柱上傻傻看着院子。分毫不见刚才的警惕。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好弟弟’，半夜不睡在后院莫不是梦游？”身后男子正是程有斯，此刻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祁秀。
　　祁秀转过身，傻傻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看到程有斯蓦又变得惊慌，跟在程门时候一样，只低头，不说话。
　　程有斯还想再嘲讽两句，听得客栈里有人大叫，皱了眉头就往回走。祁秀也紧张的跟上。
　　树林后鸟声又起，祁秀稍稍回头，似乎看见一个黑影闪出。那黑影看他望过去，还停了步子，好似在让他打量，也似在打量他。不过就瞬间，黑影又消失了。祁秀收回目光，接着小跑两步追上了程有斯。
　　客栈大厅灯火敞亮，虽是半夜，却热闹非常。
　　大厅中间，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翁正哭闹不休。
　　他身前披着绿衫的青年正皱眉说话：“大半夜的，鬼哭狼嚎！还让不让人睡了？”周围其他人也不满的瞪着哭闹老翁。
　　老翁见状，一边打嗝一边说：“我那可怜的孙女被一个黑衣强盗劫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听这话，人群议论声就更大了。
　　“莫不是遇到了采花贼？”
　　“我看是前几日越狱的江洋大盗才是！”
　　老翁越听越急：“求求各位大侠出手救救我孙女，我当牛做马报答他！”
　　祁秀想起了后院男子，但还是装作不安，并不说话。倒是边上的程有斯，一直想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给程父看。于是便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瘫坐的老翁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翁见有人接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说：“就在刚才！我腿脚不好，孙女一直照顾我到半夜，刚熄灯还没休息，就见一个黑影闪进来。我孙女连救命都没叫出来就被劫了出去！我也惊了半天才回神，这才大呼救命……呜……”
　　见老翁又要哭闹，程有斯不耐：“你看见他往哪处方向去了吗？”
　　老头摇头，呐呐地说不知道。
　　程有斯思虑一会，觉得贼人带着一个女子，定然跑不远。叫上一直在边上发呆的祁秀就去追人。
　　牵出马才又开始嫌弃：“你等会跟我一路，千万别拖我后腿。不然我定饶不了你！”
　　祁秀吓得不轻，上马两次都差点没成功。程有斯更是瞧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