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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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早早起床，将昨天采的草药放进簸箕里，然后将它们一一分类，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微笑，大概又是那个小雅那个小捣蛋来了，果然，还来不及回头，就听见他脆生生的童音。
“兰姨，兰姨……”
放下手中的草药，我转过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直冲冲地向我奔来。
“小雅，娘呢？”我轻声问，月晴肯定不会让小雅一个人出门。
“娘娘在后面，追不上小雅。”小雅抱着我的脚，奶声奶气地回答，“兰姨，抱抱！”
我俯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小雅怎么不等着娘呢？”
小孩子软软的身体抱起来真是舒服，当然，如果这小家伙不那么重的话就更好了。
“小雅想见兰姨，娘娘慢！”
“好你个小家伙，到底我是你娘还是兰音是你娘啊！”刚进门的月晴听到小雅的话，不禁大声说道。
“兰姨，娘娘好凶。”小雅将脸藏在我胸前。
月晴一把将他从我怀中提起来：“任念雅，你又来这一招，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是男孩子，不能总是撒娇！”接着她又对我说，“兰音，你身子不好，别总顺着他，要是累着了怎么办？”
我笑着摇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抱抱他还是可以的。”
“娘娘，我要兰姨抱抱。”小雅插嘴道。
“住嘴，兰姨哪里抱得动你这个小猪，我说过了，不能总腻在兰姨身上。”月晴拉住小雅的小辫子。
小雅一边挣扎一边嚷嚷：“我喜欢兰姨，我以后要娶兰姨！”
月晴眼睛瞪得老大，一个爆栗敲在小雅额头上：“臭小子，你才几岁就想娶老婆了啊你！”
“兰姨，痛！”
小雅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可怜兮兮地看向我，我心一软，正要说话，月晴便吼了起来：“任念雅，你要再敢向你兰姨撒娇，我立马将你扔到马婆婆家。”
村东头的马婆婆是个寡妇，以前不小心受了伤，脸上留下了很狰狞的伤疤，因此即便她很慈祥，村里的小孩子还是都有些怕她，小雅当然也不例外，一听月晴这么说，果然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不过却眼神哀怨地看着月晴，我看了，不禁轻笑出声：“月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给你这个的。”说着，月晴从衣袖里拿出钱袋，将一些碎银倒了出来递给我，“这是药材卖的银两。”
我蹙眉，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月晴看着我。
“月晴，我不是说过了吗，药材卖的银两不用给我。”
由于我的旧伤会时不时的复发，而现在身边又没有凝心丸，于是我只好上山采一些草药，稍稍控制一下，不过草药往往有多，所以她便让月晴拿去卖给药铺。
“那怎么行，那些药材都是你辛苦采来的，我只是帮你拿出去卖而已，况且你也有付银两给我……”
“月晴，要不是你，我现在连栖身的地方也没有，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兰音，这话可说的不对，我应该感谢你才对，那时候要是没有你，小雅早就没命了……”说到这里，月晴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叹了口气，握住了月晴的手：“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月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出门，这些银两就当作我存放在你那里，平时我若需要什么，你帮我置办一下，你说可好？”
月晴看着我，想了想，点头说道：“就这样罢。”
“娘娘，兰姨，陪小雅玩。”小雅看我和月晴都不理他，不由得出声唤道。
月晴笑着将他抱起，说：“兰姨要去上课，不能缠着兰姨。”
“那小雅也要去上课。”
我一听，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小雅现在太小，要长大才能进学堂。”
“我不要嘛……”
“兰音，你别理他。”月晴对我说道，“对了，明日到家里来，我看你这几日像是又瘦了，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月晴……”
“不准拒绝，记得一定要过来。”说完，月晴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抱着小雅走出了院子。
我失笑，月晴就是这样，她要是认定了什么，就绝对不会更改。
看来，明天是非过去不可了。
其实来留在这个山村着实是一个意外，离开颜府之后，我便随便选了个方向，因为担心被颜月泽找到，所以一路尽量选择较为偏僻的地方，那日路过一个山坳，看见一个小孩子，也就是小雅倒在那里，身上满是鲜血，检查之后，我发现他应该是从山崖上摔了下来，而且还不小心被毒蛇给咬伤了，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只好将仅剩的一粒凝心丸给他服下，可是不巧的却是我的旧伤复发，因此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是小雅的娘将我救了回来，后来她知道是我救了小雅，再加上知道我没有去处，就劝我留了下来。
这个山间小村，非常的纯朴，村子里的村民也很善良，听了月晴的讲述之后，对我没有半点生分之意，而且在得知我喜好宁静之后，在一个水潭边帮我建了一个住所。
简单的设计，简单的摆设，四周种了一簇墨竹，衬着一汪清潭，说不出的清雅与幽静。
为了报答村民，我便当了村子里学堂的夫子，虽然日子过得很简单，但是却很惬意，在学堂里，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听他们用稚嫩的嗓音念着诗句，我便会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恍如隔世。
不论多么悲伤，人还是可以活下去的，而不论多么亲近的人，在失去他最初的几个月疯狂沉淀后，人还是能够冷静下来，再一次振奋精神，把痛埋在心底，不翻涌，便不轻易痛的。
所以，在离开颜月泽一段时日之后，我的心，再不会因为想起他而痛。
这一切，不过是我看错了人，终是我咎由自取，又与旁人何干？
下课，我出来才发觉天空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有些为难地站在门口，我正想着要怎么办，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夫子，给你！”
我转身一看，是村长的小儿子韩乐，他将一把油纸伞递到了她面前。
我微微一笑，轻声问：“你把伞给我，那你怎么办？”
韩乐一张略带稚气的脸有些微红，他不看我也不说话，径直将伞塞在我手上就一古脑儿冲进了雨里。
“韩乐！”我急急唤道。
可韩乐却没有停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雨幕里。
愣了一下，我默默撑开伞，抱着书本向月晴家走去。
“兰音，还没回家啊？”雨中，传来一个的声音。
我望过去，是附近的刘嫂，于是笑着回答：“嗯，正要去月晴家。”
“对了，今天柱子没有捣蛋吧？”刘嫂问。
我点头，柱子是刘嫂的儿子，虽然平时有些调皮，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那就好，我，真是多亏你了，自从你当了夫子，柱子可听话多了。”
我摇头，笑着说：“刘嫂，柱子本来就是个乖孩子。”
刘嫂一听，笑得越发开心，又闲聊了几句她便走了。
来到月晴家时，雨便止了，小雅一看见我便大声叫道：“娘娘，兰姨来了。”
我笑着进门，将书放在桌上，然后抱起小雅，问道：“小雅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小雅点头，一双黑眼睛看着我眨巴：“有……”
看着他可爱的模样，我忍不住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口，月晴从里间走了出来，笑着说：“兰音，你又被他骗了，你看他那脏兮兮的衣服，哪像是乖乖听话的样子。”
我笑了笑，说：“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动的，小雅又不是例外。”
没等月晴出声，小雅便抢着回答：“娘娘，小雅不是例外。”
他的话音一落，我和月晴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月晴看着他，脸上有落寞的神色，像是在自言自语：“小雅长的越来越像他爹了。”
我看着月晴娇美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村长说，月晴是三年前来这里的，当时的她怀着身孕，似乎走投无路，所以村民留下了她，并细致地照顾她，月晴虽然不拘小节，但还是可以看出她出身不俗，不过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真正的身份，也从未说过小雅的父亲到底是谁。善良的村民们料想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多加追问。
小雅见我和月晴忽然都不说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娇滴滴地说：“娘娘，兰姨，小雅饿了……”
月晴一听，立刻将他抱了起来：“饿了？”
“嗯！”小雅小鸡啄米般点头。
“娘说过，吃饭前要做什么？”月晴问。
“小雅知道，娘娘说过，饭饭前要洗手手……”小雅回答道，然后一骨碌地从月晴身上蹦下来，乖巧地来到水盆边，将胖胖的小手伸了进去。
不多时，月晴便将其余的菜一一端了出来，看着桌上异常丰富的菜色，我不禁笑道：“月晴，你准备的未免太多。”
我们不过三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
月晴将最后一盘白斩鸡递给我，然后将小雅放到椅子上，接着才说：“你看看你的样子，比来时瘦了不少，我不帮你补补怎么行。”
我把菜放到桌上，然后摸了摸脸颊：“我真的瘦了不少吗？”
月晴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看来我要去帮你多买几面铜镜，让你看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
“有那么严重么。”
“当然。”月晴说道，“兰音，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身子哪有什么事。”我笑着摇头。
“你少瞒我。”
看着她坚持的样子，我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我身子原本就弱，不久前又受了重伤，所以才会成现在的样子。”
“重伤？”
“嗯。”我点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中了一剑……”
“什么！？”月晴惊呼。
“有这么吃惊么？”我失笑，月晴的样子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般。
“兰音……”
“好了，不说那些旧事了。”我说道，接着夹起一块白玉豆腐，“小雅，来，吃这个。”
小雅听话地将小嘴张开，一口吞下，一张小脸一下涨的鼓鼓的，说不出的可爱。
月晴见我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发问，微笑着看我给小雅喂东西：“兰音，你看你，跟小雅一样，脸上怎么也沾上酱汁了。”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月晴见我不相信，便拿起巾帕拭了拭我的脸，接着递给我。
我一看，果然，是醋。
我笑：“大概是刚刚端菜的事不小心沾到手上的。”
接着，我又用巾帕擦了擦其他地方，抬眼，却见月晴一脸诧异。
“怎么了？”
“兰音，你信不过我们么？”
月晴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月晴，你在说什么！”
月晴还是直直地看着我，接着警惕地问：“你为什么易容？”
听了月晴的话，我大惊：“易容？月晴，什么易容？”
月晴看着我，眼神变了又变，接着从房间拿出一面铜镜：“你自己看看。”
我接过铜镜看了看，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要我看什么？”
这时，月晴已经将小雅抱进了房间，听见我的疑问，她端着一盆清水走到了我面前。
“月晴，你还是不信我么。”我苦笑，然后用丝巾浸了水，将脸细细地洗了一遍，“我真的没有骗你。”
这时月晴已经恢复了平静：“兰音，我想，可能连你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易容了。”
“什么？！”月晴的话让我越发心惊。
月晴叹了口气，接过丝巾，不知在上面浸了什么东西，接着她来到我面前，说：“兰音，给你易容的人必定是不简单的人。”
巾帕一接近，我便闻到了浓浓的醋味：“这上面是醋？”
“对。”月晴回答，“这人的易容术着实厉害，一般来说，易容术只能维持三天，如果是面具，更要天天更换，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沾到醋，你的易容就算再过一个月也不会被人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月晴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我抬头，发现她双眼泛红地望着我，手指微微颤抖。
“珈伊小姐……”月晴不可置信地轻声唤道。
“珈伊？”我重复着这两个字，为什么我会觉得熟悉，珈伊是谁？
慌忙起身，我来到镜台面前。
只一眼，便将我打入万丈深渊。
镜中的人，不是我！
拿起镜台上的首饰盒，奋力扔向镜子，瞬时，一地碎片。
可是每一块碎镜上面，都是那张在我梦中出现的女子的脸。
宛如被抽离了所有力气，我颓然跌坐到地上，抱着头，肩头微微耸动，一两声细不可闻的咿唔间断散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原来，就连那张脸，都不是我的！
什么都不属于我，什么都是假的！
我抬起头，心口猛地一痛，一口血涌了上来，来不及咽下，便从嘴角边溢了出来：“月晴，我……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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