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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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本来晴好的天气骤变，黑压压的云层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不过一盏茶时间，雨便零零洒洒地落了下来，我懒懒歪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忽然一人径直走到我身边，伸手关了窗。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出声了：“夫人，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我转过头来，原来是侍画那丫头：“不是让你不要这么唤我么？”
夫人，谁的夫人？
“若不是发生那事，你同二少爷早就成亲了，这样叫又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的我并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但二少爷已经吩咐下来了。”
知道这么讲下去也没意思，我用手支起半边身子，缓缓开口：“怎么将窗户给掩了？”
“夫人，你的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外面又风大雨大的，要是受了凉可不得了！”
听了她的话我轻笑：“哪儿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夫人，你的衣服都已经被雨染湿了还不严重？”侍画轻嗔，“赶快将衣服换了罢。”
也罢，我现在的身子的确不中用，叹了口气，搭着侍画的手起了身。
换好衣服后，侍画将桌上的药递给我，看着那浓稠泛黑的药汁我不禁蹙起了眉头：“放在一边罢，待会儿再喝。”
侍画听了笑道：“夫人怎的又跟孩子一般？”
“你也知道那药有多苦。”这几个月来我的药就没断过。
“良药苦口，夫人还是快喝罢，不然凉了更难入口。”
无奈，我只好接过药一口饮尽，侍画将早已准备好了漱口水给我，接着又拿出一粒糖丸让我含着，总算，口中的苦涩味淡了不少。
“糖丸换过了么？”我问道，这味道似乎与以前不同。
“嗯，沈公子怕夫人腻味，所以特意准备了些新的给奴婢。”
我微笑：“真是难为他费心了。”
“可不是吗，沈公子也不怕麻烦。”侍画笑着说。
不一会儿，我闻到一股香气，清而不郁，淡而不腻，婷婷袅袅，正如豆蔻少女淡淡甜甜的笑靥，柔得足以融化人心，却又不会令人感到在意。侧目望去，侍画纤细素白的十指移来来动去，合着青鼎绛香，极是赏心悦目。
“这香倒是宜人！”
“夫人，这是二少爷特地为你寻来的落檀香，说是闻了可以安神，夜里也好入睡。”
“是么，月泽呢？”我随口问了句。
侍画的手一滞，接着回答：“二少爷去扬州分舵了。”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事，却又抓不住：“是这样么？”
“嗯，听说是庄主吩咐，二少爷一大早就出发了。”侍画眼神闪烁。
“侍画，今儿是什么日子？”落檀香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回夫人，今儿是惊蛰。”
听了她的回答，我心里瞬间明白，“侍画，你又何必瞒我？”
侍画先是一怔，随即猛然跪下：“奴婢怎敢有事瞒着夫人。”
我转过身，苦笑道：“月泽昨晚根本就没有回府，对不对？”
“奴婢该死！”
“这关你何事，罢了，起来吧。”我淡淡地说。
其实，这应该在意料之中不是吗，昨天是楚西泠的生辰，颜月泽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夫人，二少爷只是不愿意你多想……”侍画还想说什么。
“多想？我能多想什么……”我打断她的话，却猛地咳嗽起来，忽然，喉咙传来一阵腥甜，我急忙拿出丝绢捂住嘴，转过身一看，丝绢上果然又染上了点点血渍。
“夫人！”侍画吓得不轻，紧张地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小心将丝绢放进衣袖，我说道：“扶我到软榻上去，将窗打开。”
侍画知道我心情不佳，不敢再拂我的意，只好照做。
此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有淡淡的紫藤花香。
或许，我真的该离开了。
正在一室静默之时，忽然有人敲门，侍画开了门，进来一个身穿水色长衫的男子。
来人正是之前侍画口中的沈公子沈雅玺，沈雅玺是栖凤楼的三公子，以精湛的医术而闻名，他的哥哥沈雅珏是颜月泽的至交好友，所以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留了下来为我疗伤。
沈雅玺不是像颜月泽那样容颜精致的美男子，然而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风流像，大抵是他向来不问江湖事，过的又是半隐居的生活，所以助长了他本性里的懒散，因此他随时看起来都显得闲适而慵懒，风流而雅贵。也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让我觉得与他相处没有压力。
“奴婢见过公子。”侍画服了服身子。
“免了。”沈雅玺笑着对她说，然后又来到我身边坐下，“兰音，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收拾好情绪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个身，然后笑着问：“你看如何？”
沈雅玺看我这样不禁轻笑出声：“精神很好，不过气色就差了些。”
说罢，他示意我坐下，将纤长的手指放在我的腕上，过了片刻，眉头却皱了起来：“脉息怎会有些紊乱？”
听了他的话，我大概知道这是因为刚才情绪太过于激动，侍画正要开口，我看了她一眼，她便噤了声，垂手站在了一边。
收回手，我回答道：“想必是因为昨晚餍住了，没休息好。”
沈雅玺听了神情微变：“怎的又开始了？”
我摇头：“你不必担心，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我说的是实话，记得那件事刚结束的日子里，我每夜都重复着同一个噩梦，梦里总是不断重演我不愿想起的情景，昏暗的房间，俨然疯狂的颜耀日，刺在胸口的长剑，一大片止不住的鲜血……于是整夜整夜的惶恐失眠，沈雅玺给我开了些安神药，但是那些药很快就失去作用。我害怕月泽知道后会担心自责，他一直为让我受伤而内疚。不敢告诉他，但长夜难熬，便经常深夜去书房拿书看。
有次夜深人静，我又偷偷跑去书房，不料挑好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无意中触到书房暗室的开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了进去，暗室的四角都放着夜明珠，所以即便没有灯，房里依然亮如白昼。
暗室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一幅长不及二尺，宽仅半尺的小卷素轴。
画上少女在一片梅林中，低眉浅笑，笑得羞中带怯，乖巧纯真，十分明艳不可方物，猛一看去，竟让人觉得她就在面前，由此可见作画之人的良苦用心。
画旁以小楷题了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次落，星如雨。
宾士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雨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虽然之前我只远远看过楚西泠一眼，但是，我却万分笃定，这画上的女子便是她。
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踉踉跄跄地想要退出暗室，却不小心将书案上的紫檀锦盒撞到了地上，一片片信笺顺势落了出来，信签很多，但看完却不过一炷香时间，而信笺的内容也足够让我彻底清醒。
原来，好的东西，终究不属于我。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原来，美梦终究要醒！
“还是小心些罢，我再重新让他们为你准备些安神的药。”沈雅玺就来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张药方，“侍画，拿去交给总管。”
侍画应了一声，接过药方便走出房间。
“这沉香味道很特别，不是之前的吧？”沈雅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嗯，只是月泽准备的。”我看着袅袅上升的轻烟，笑着回答，“很香，对不对？”
“你的身子弱，还是少用得好。”说着，沈雅玺想要将它熄掉。
我看了，阻止道：“这是月泽的好意，留着罢！”
听我这么说，沈雅玺只好顺了我的意，不过却起身将其它几扇窗也打了开，然后他转头看着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你忘了月泽让我不要出门吗？”我苦笑，之前我以为这是颜月泽紧张自己的缘故，可现在我明白了，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颜月泽只是不愿意御剑山庄之外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他只是不让你一人出府。”沈雅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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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不宜劳累，沈雅玺并没有将我带的太远，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我们来到一处地方。
顺着草径行到山顶最高处，满目苍翠，青幽幽大片竹林，株株根部露出新翻泥土，分明是刚从别处移栽来不久。两间雅致的小屋建在修竹间，隐现出红檐绿瓦，精致小巧。虽是简单，却风情无限，让人觉得俗气尽去。而窗前的竹几上，摆着副棋具。
我从来不知道这附近居然有如此清净脱俗的所在。
山坡对面也是一座山峰，两山相距不过六七丈，之间隔着条深沟，不时有些氤氲湿雾像烟气似飘袅上来，沾衣微凉。小雀儿乱飞一阵后，啾地掠过对面，停在石壁大簇盛开的叫不出名字的山花丛中。
鲜红的花瓣隐在白雾里，有种不愿流俗的美丽，矜贵绝傲。
“这是我刚建的住所。”沈雅玺看着我惊讶的样子，于是开口说道。
“哦？”我回过头看他，“你打算在这里长住么？”
“不是，我只是想要处清静的地方，太过华丽的府邸不适合我。”沈雅玺双手怀抱着倚在门边，眼睛望着远处。
我知道他说的是御剑山庄，的确，那里异常华丽，就像……就像一个精美的牢笼。
“雅玺，我跟楚西泠真的长得很像吗？”
沈雅玺明显没有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怔了怔，发现我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妥才说道：“单论外貌，你们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我跟楚西泠没有相像之处。
“第一次看见月泽把你带出来，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是吗？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兰音，你跟楚西泠的性子完全不同，是耀日太糊涂。”沈雅玺似乎有些感慨。
我轻笑，糊涂么，不对，是我自己太笨，而月泽又太厉害，所有发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精明如颜耀日也傻傻走进他精心布好的局。
“你快进来，外面风挺大的，你的身子受不了。”沈雅玺说道，并将一件白狐裘披在了我身上。
“你同侍画都太紧张。”其实再怎么照顾，我的身体也无法恢复了。
“是你自己太不紧张才对。”沈雅玺一脸不赞同，接着他又笑道，“你可不能砸了我的牌子。”
“生死有命，又何必太过于介意。”
此时沈雅玺正在烹茶，不消时，茶香满屋，听了我的话，他缓缓转过身：“兰音，我总觉得你最近变得太不在乎自己。”
“我一向如此不是吗？”
“不对，兰音，你有心事。”沈雅玺摇头。
过了半晌，我才开口：“我……我只是累了。”
端起一杯茶，我来到窗边，春日的阳光斜射在身上，有种懒懒的暖：“从第一天踏入御剑山庄开始，我就有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像这茶，即便看着不起眼，日日喝着，不觉其香，但却能渐渐浸入了那人的骨，可我却忘了，若是那人从不饮茶，那即便我再努力，也终是白费。”
“兰音，月泽与楚西泠一同长大，感情好在所难免，但这未必说明月泽对她是男女之情。”
“那颜耀日呢？”
“耀日对她的确一往情深。”不然也不会做出那般不可挽回的事。
其实，对楚西泠一往情深的又岂止颜耀日一人？
沈雅玺沉默了一会而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兰音？”
“嗯？”
“你哭了？”
“没有啊。”
这才觉察到冰凉的眼泪早就落在手背上，一颗一颗晶莹透亮，原来自己真的是在哭，举手一拭，结果眼泪涌出来的更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无论如何就是忍不住那眼泪，索性蹲下来，只是默默无声，泪珠溅到砖上，碎成几瓣。
之后，我和沈雅玺都没有再说话，送我回去之后，沈雅玺将他随身携带的雪凝珠给了我，说是当作我和颜月泽成亲的礼物，可他却不知，我其实晓得这雪凝珠，它是解毒圣物，有了它，任何毒对我都没有了作用，包括落檀香与紫藤花混合的毒香。
不过，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了解。
笑了笑，我并不打算再多想，有太多事，经不起世人一再地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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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照例失眠，抱膝坐在窗前，直到东方天际发白才缓缓睡去，迷糊中，却听见有人在大声呵斥着谁。
张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支起身子唤侍画，进来的却是颜月泽，他身着绣金丝墨花缎袍，外罩一件纯白雪狐裘，俊美中平添数分儒雅文气。
“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颜月泽轻轻扶我倚在床头。
“我没事，侍画呢？”
“我让那贱婢在外面跪着呢。”
“怎么了，她犯什么事了？”我一慌，侍画跟我也有快一年了，从没受过罚。
“我早上过来看你，发现你就披着件裘袍躺在榻上，要是受凉怎么了得，她是你的贴身丫环，却不好生照顾着你，这样的贱婢留着有何用！”颜月泽冷声说道。
“饶了她罢，是我不要她留在房里的。”我淡淡说道。
“兰音，做错事就应受罚。”
“罢了，你是御剑山庄的二公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说着，我重新躺了下来，将脸朝向内侧。
颜月泽迟疑了一会儿，接着他俯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兰音，在你面前，我只是颜月泽。”叹了口气，他起身到了门外，“好生伺候夫人，若再有今日之事，必不轻饶！”
我没有出声，别转头，雪白的枕磨蹭着脸，又凉又滑，慢慢却汇成湿热一片。
颜月泽，你又何必要如此温柔地待我！
吃过早膳，颜月泽陪我在园子里散步，阳春三月，风和日丽，飘摇的柳絮纷纷扬扬，漫天如雪随风起舞，荡漾在青翠的树林间，初开的樱花花瓣嫩黄粉红，映著雪白柳絮煞是可爱。
“兰音 ，你昨天跟雅玺出去了？”颜月泽不经意地问道。
“嗯，待在府里闷得慌，所以出去走了走。”
“你们去哪里了？”
“雅玺的住处。”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那里景致很好。”
“是么，你喜欢？”
“嗯，那里跟我以前住的地方很相似。”满眼的碧绿，怎么也望不到尽头，那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藏在那一大片碧绿当中，看那人着急地寻我。
只是，我却始终想不起那人究竟是谁。
但我记得他的声音，那是我在梦中听到过无数次的，清雅隽秀不似凡人的嗓音，在梦中，他总是与一名女子在一起，用宠溺的眼神望着那名女子。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直梦到他们？
难道，我以前见过他们？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却没有这样两个人的存在！
“兰音，兰音！”
我有些迷茫地转过头：“什么事？”
“你又出神了，兰音，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发呆了。”颜月泽笑着将我散落的发拂到耳后。
我轻声笑：“是啊，最近好像特别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听了我的话，颜月泽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黯淡，可随即我又否认了这个可能，颜月泽，他又怎么会！
“月泽，听说今天是簪花节，你能不能陪我出去逛逛？”
“不行。” 想也没想地拒绝，“你的身子弱，人多的地方你吃不消。”
“可是我很想去……”
“兰音，我不想你冒险。”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可以去人少的地方，我也会很小心的不让别人看见。”我说道，“你若是担心我的身子，可以让雅玺同我们一起去。”
“兰音，不要任性，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可以再去。”
颜月泽声音温柔，但我的心却一直往下沉，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心里还存在着那一点不可能实现的期待。
“那……那晚上可不可以在府里放烟火？”
“兰音想要的话，当然可以。”
闻言，我不由苦笑。
兰音想要的话，当然可以，只是颜月泽，你又可知，兰音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夜凉如水。
无边无际的天空中缀满了星星，就象黑色天鹅绒长袍上的宝石。
颜月泽带我来到摘星阁，这是御剑山庄最高的地方，雕花扶栏，湖丝软帘，阁里案几上，水沉香燃烧时散发的烟雾，随着风左右摇摆，弱弱上升飘散。
丫环们将点心放好后都依次退下，颜月泽拍了拍手，府里的灯火竟然全部熄灭。
接着，天空中传来沉闷的“嘭”的一声，一朵硕大无比的金色花朵绚丽地绽放在夜幕上，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几乎点燃大半个夜空。
美丽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烟花接连不断的在空中绽放，将夜空点燃如同白昼，紫的、红的、橙的、蓝的、绿的……无数颜色夹杂着无数金色银色的弧光喷簿，像是最绚目的花园，姹紫嫣红盛放在黑色夜幕。又像是喷溅的无数道流星雨，在空中划出最迷离最流滟的弧迹，把黑丝绒般的天幕，割裂成流离的碎片。
我站在阁边望着天空，颜月泽从身后将我抱住。
“兰音，喜欢吗？”他的声音很低。
“嗯，月泽，你知道我最喜欢烟花什么吗？”我轻轻握住他的手。
“它的美？”
“不是，我喜欢烟花的勇敢，因为即便它知道在绽放的那一瞬间也是它结束的时刻，它也不会退缩，它将自己最美丽的一刻给了世人，却独自面对辉煌之后的落寞。”
“兰音，你看得太悲观，烟花本来就是为了展现那一瞬间的美丽而存在。”
“月泽，你知道吗，其实烟花也代表着离别，短暂出现，迅速消失。”
“兰音，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么伤感的话？”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兰音，你相信我，我绝对会给你最大的幸福。”
颜月泽的声音很好听，这句话也很甜蜜，可是，我却再也无法相信。
在最后一朵烟花绽放的时候，我轻声说道：“月泽，再见！”
颜月泽，以往留在你身边，只因我心中有你，撇掉情爱，我可以比谁任何人都决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