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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chapter 94 ...

  •   我确实是生病了,久违地发起了高烧,从自己学会制作魔药开始就再也没有陷入过这种状态。
      和那场雨有关,和死去的人有关,最主要还是因为我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并没有多照看自己一分。
      白天和黑夜颠倒流转,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才勉强恢复意识,感觉到脖子重若千钧。这是夏天,没有壁炉在燃烧,却恍惚能听见毕毕剥剥的木柴声,构成一种静谧的环境音。
      我睁开眼睛,驱散了声音的错觉,看见夏日的阳光被窗楞划破落到地毯上,织物纤细的碎片在光里柔软飞舞。光芒攀爬向上,照亮了一只鞋子尖端的皮面,它的主人舒适地坐在扶手椅上,左腿搭着右腿,隐隐突出膝盖骨的轮廓。书籍挡住了他的脸,而他正全神贯注地阅读,过了几分钟都没有发现照管的病人已经清醒。
      “你预备暗杀谁?”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德拉科不知何故大受惊吓,以至于没拿稳手里的《无声谋杀》,它掉到了地上。他跳起来,伸手去捡,书页却无风自动,缓缓渗出腥红的液体,让他立即缩回了手。
      “这该死的——”
      “别动。”我说,撑起来,想摸出魔杖,可它居然没在身上,我穿的是一件简单的起居袍。
      我们俩眼睁睁地看着这本书被血腥淹没,融化得一干二净,地毯也被腐蚀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我可不知道它这么危险”德拉科喃喃道。
      “够无声的,你只要把它往敌人脸上一砸。”我说。
      他白了我一眼,走过来,手掌贴上我的额头。
      “你昏迷了大概有两天,可把我吓了一跳,”他说,“前天夜里我一直在等你,快凌晨的时候睡着了,家养小精灵把我叫醒,说你带了一个私生子回来。”
      没想到多奇真的去告状了,我一时想开个玩笑,却始终笑不出来,最后简短地将实情告诉他:“那是德鲁瓦西的孩子,你还记得他吗?他死了。”
      德拉科在床沿坐下,说:“我记得他……为什么?”
      他突然变得警惕,“不会是你动的手吧?”
      “……”我无言以对,静静地看着他。
      “我开玩笑的。”德拉科谨慎地撤回前言,但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触,似乎在他心里生死不算大事。
      “多洛霍夫动的手,但我没有救他。”我说。
      德拉科眉头一蹙,似乎有什么烦人的事忽然涌上心头。他单手将我拢进光里,眼下或许是整栋建筑里最亮堂的一刻,我也由衷地感到了温暖。
      “那个婴儿怎么办?把它留给家养小精灵当作仆人一样养大?多奇恨不得扼死它。”他说。
      “我不知道,别让多奇接近,让我的小精灵照管好了,”我心烦意乱起来,“它的母亲尤兰达现在为我们所用,她会去申请接替她丈夫的职位,因为孩子还在我们手中的关系,母亲的本能会遏制她反抗……我们。”
      德拉科没有注意我话语中的停顿,出于某种原因我不想把夺魂咒的事情告诉他。他关注的恰好也是其他内容。
      “‘我们’,是指食死徒吗?”他说,“你被接纳了?”
      我弄不清他到底是期待还是不赞同,德拉科抬起左臂,丝质的袖子自然滑落,露出他清瘦的胳膊,上面什么也没有,只因阳光照射显露出浅浅的绒毛。
      “黑魔标记,那个人没有赐给我,也许等我完成我的任务……”他说着,迟疑了起来。
      我从他怀里坐起来,同样撩起袖子,告诉他:“我也没有接受标记,别傻了德拉科,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觉得那像奴隶的烙印吗?”
      他一下子捂住我的嘴。
      “嘘——这房子里并不安全。”他咬着牙陈述这个令人痛苦的事实。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温顺。
      安静了一会儿,德拉科又说:“但它一种身份的认证,没有那个,做再多的事情也白搭。”
      “不白搭又会怎样呢,德拉科,你想过吗,我们跟随他要获得是什么?”
      “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不假思索道,显然思考过这个问题,“巫师不用再躲藏,那些愚蠢的麻瓜掌握着与他们的能力不匹配的财富,泥巴种和混血儿败坏了巫师的道德,他们也应该统统被清除,纯血巫师——我们,会获得和自身尊严相符的体面和地位。”
      “哪怕在那之前要牺牲?过着如今这种生活?”
      德拉科皱了皱眉,这一套说辞恐怕不是谁强加到他脑子里的,而是他的确信以为然,因为他说:“是的,我可以忍受。”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问他真的认为黑魔王可以带来这个吗,他知道黑魔王本人并非纯血吗,转念却又想到,那个人已经是一个成型的领袖,纯血至上主义这样有号召力,根本不需要他个人的身世来添什么花头。
      德拉科转身揽住我的腰,把下巴放在我肩上,央求道:“不说这些了好吗,特里夏?虽然我接下来要提的也不是很好的话题。”
      “是什么?”
      “考试成绩到了。”
      我愕然,几乎完全忘了这个东西。
      德拉科飞奔出去,取回了两个信封,告诉我他也还没有拆开看因为他不在乎这个,但是他的脸颊发红,撕开信封时差点把里面的成绩单撕破。
      然后他发出一声失望的音节。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割裂里,就好像这个屋子长期暗无天日,可居然有地方洒满了暖阳,在这短暂的温暖里,我撕开霍格沃茨的来信,笑着问德拉科:“你不会没获得几个证书吧?”
      “我的优秀太少了,”他干巴巴地说,“职业生涯基本没戏了。”
      “你的职业规划不是做一个富贵闲人吗?”我探过去看他的结果。
      德拉科一下子将纸页按在胸口,坚持了一会儿之后又放弃了,七门必修科目里魔药和变形术得了优秀,其他几门还不错,魔法史最差,而选修的占卜学和保护神奇生物成绩平平。
      “我还以为草药学挺稳的呢。”他说,伸手来抽我的成绩单。
      他抽了口凉气。
      我比他多考2门,除了天文学和占卜学稍次,都拿了优秀。
      “是的,我的职业生涯也没戏了,至少对于之前那场就业咨询的结果来说。”我说,斯内普当时给我圈了全优,尽管那肯定是出于厌恶而不负责任勾选的。
      德拉科扑过来把我的头发揉乱,我一边挣扎一边想反击,却被他死死困在被子里,整个人也压了上来。
      “你在嘲笑我,太可恶了!”他笑着大声说。
      “胜之不武,马尔福先生,”我气喘吁吁地抗议,从枕头里扭过头看他,“我从来没有从事过体育运动,而你却是魁地奇选手。”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而后低头,脑袋伏在我后肩上。他比过去消瘦了很多,但我仍然感到沉甸甸的压力,并且很快感到夏天真正的温度来,这让人失去力气,想要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说到这个,”他苦涩地说,“我没找到任命队长的通知,蒙太毕业了……在他变得神志不清之前,曾经在队里说过下一任队长肯定是我。”
      我愣了愣,想要安慰他,却记起那个曾经被我和韦斯莱兄弟一起塞进柜子里的家伙,还不知道他的结局。
      “他神志不清……”
      “在那之前说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放缓了语气,“也许是斯内普干的,去年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我当级长。”
      “这不是一回事,”他闷闷不乐道,“你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装腔作势的人,球队的意义可不一样。”
      “你在说自己是?”
      “对啊,我就是!”德拉科恶狠狠地宣布。
      我笑起来,感觉到对方呼吸透过了起居袍丝滑的面料,像阳光一样灼热,这让人稍感不自在,但我不想挣脱,只打算纠正体态,而不是像个毛毛虫一样被捆起来。
      “特里夏。”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什么?”
      他安静了一会儿,说:“没什么。”
      我无言,好像明白了又什么也表达不出来,霍格沃茨来信带给我们的短暂学生时光慢慢消退去,各自的满腹心思翻腾上来。但我不想去窥探他,也不愿开口倾诉,这并不属于隔阂一类的东西,反而有种无声的默契感,让我几乎摆脱了最近一段时间的焦躁。
      直到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人清了清嗓子,温柔地说:“亲爱的,特里夏醒了吗?我发现你拿走了学校的信。”
      我们迅速分开,德拉科匆忙整理衣袍,而我坐起来靠着抱枕,用手指把头发梳了又梳。
      纳西莎进来后先关心了我的病情,然后拿起她儿子一直藏着不让她拆的成绩单仔仔细细地看起来,眉头轻皱——德拉科这方面和她像极了。
      “没关系,”纳西莎说,“没有关系,这几门课你都可以进入NEWT班,还有机会,我会托斯内普教授——”
      “妈妈!”德拉科打断她,情绪有点异常的激动,“不需要拜托他,不需要拜托任何人!”
      我有点搞不明白,可纳西莎立即以无限的纵容放弃了这个话题,对儿子说:“好的,我不该这么说,德拉科,你是我的骄傲。”
      但下一秒,她美丽的双眼又盈出了淡淡的泪水。
      “你就不能……不去干那件事吗?就好好上学好吗?”她说。
      德拉科变得生气起来,要他母亲别再说了,拉着她想要出门,我也略感尴尬。但纳西莎也许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我面前摊开这张牌,她坚决地站在原地,说:“你爸爸很快就会恢复自由的,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就遵从你原来的想法,毕业后申请教职,那时候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爸爸就不会恢复自由!”德拉科高声说,再次打断了母亲。
      他胸膛起伏,脸也涨红了,而纳西莎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猝不及防面对这场陷入僵局的母子冲突,不得不说点什么来打圆场。可一向不擅长此道,我只能打岔:“德拉科,你也想申请留校任教吗?”
      他咬着嘴唇忍耐了好一会儿,回答我:“或者去德姆斯特朗,我随便想的……‘也’是什么意思?”
      对纳西莎发火让他后悔了,他尽力挤出一个微笑,说:“你不会要和我竞争魔药教授职位吧?那我可没什么胜算……妈妈,特里夏拿了9个优秀。”
      “噢,我想申请黑魔法防御术来着。”我说,短暂的意外后竟感觉十分合理,只是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要瞒着我。
      “那太好了。”他刻意表示庆幸。
      纳西莎忍住了泪水,冲我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揭过不提方才的冲突,说:“都很好,孩子们,我尽快带你们去一趟对角巷,这些日子古灵阁都要预约了……”
      德拉科主动拉住她的手,“再商量吧,特里夏还得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回去。”
      两人走出门去,纳西莎突然想起来,扭头问道:“那个孩子……”
      “不重要,我和你解释。”德拉科果断地接过话头,顺手将门带上了。
      我意识到,黑魔王一定给德拉科下达了不得了的命令。
      纳西莎先是求助于斯内普,又三番五次、举棋不定地想告诉我,而德拉科对此非常恼火。
      安静下来的房间让疲惫又重新缠住躯体,我侧身躺下,那种生活的撕裂感更加明显了,但无暇去为它思考更多,我尽力再让自己多休息休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chapter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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