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爱与和平》夏越澈

83、chapter 83

　　在复习巫师等级考试的途中给自己找新知识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就像某人说的那样，完全是我会干的事情。
　　但是它进行得并不顺利。尽管我不是第一次对记忆下手，很早之前便知道怎样精确地让人忘掉或者混淆某些过去的事，但摄神取念并不是同一回事。假如说人的灵魂是一锅汤，修改记忆只是撇去上面的油脂，摄神取念却像要求人跳进锅里，却探索底部的内容物……让自己与它浑然一体。
　　它很困难，并且恶心。
　　即使是一个状似智力低下的未成年巫师，在被入侵灵魂时仍会下意识地抵触，带给施术者生理性反胃的体验。退出文森特·高尔空空如也的脑子时，我扶着柜子的一角干呕，觉得自己方才跳进了一个半凝结的沥青湖里，湖底的生物触手同时在抓挠我的脑子。而他十分茫然，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将精神与旁人连接。
　　“怎么样？”德拉科递给我一杯热茶，他方才一直在折腾那套似乎是从家里偷来的东方茶具，显得百无聊赖。
　　“我放弃，”我虚弱地摆了摆手，“我对高尔先生在十三岁时仍有过一次尿床的秘密毫无兴趣。”
　　“嘿——你不能就把这种事说出来！”高尔喊道，怨恨地看了我们一眼。
　　克拉布却在旁边痴痴地笑，把奶油蛋糕塞进嘴里，他幸免于难，倒是白赚了一顿糖分十足的下午茶。
　　“很难听到你说放弃，”德拉科点评道，做了个鬼脸，“是怪恶心的，不过至少是一个成功。”
　　我喝完了一盏茶，热水落到了肚子里才意识到它的味道，立刻放下杯子，询问高尔：“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他迟钝地思考一会儿，说：“头疼。”
　　我把提前准备的安神剂塞给他，高尔先拿了一块蛋糕，才紧皱五官把药喝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继续大嚼特嚼。他知道自己的实验品使命结束了，端着点心盘和克拉布凑到了一起去。
　　“还要茶吗？”德拉科问，阳光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划过他浅色的头发。
　　我浮躁的心脏往下回落了几分，谢绝他的好意，说：“我以为你对我学成这个咒语很上心，但你现在老跟一套陶瓷器皿过不去。”
　　“我只是对你上心。”他狡猾而又肉麻地发言，幸好别人未曾注意。
　　“是吗？”我笑了一下，“我以为你想让我学会之后好对某人施咒。”
　　德拉科放下茶具，坐到我身边，他说：“噢，又被你猜到了。比如说……我想知道波特和他的破朋友们在搞什么名堂。”
　　我不解，“他干什么了？”
　　“他变得很高兴。”
　　“……嗯？”
　　“他不该高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我歪了歪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德拉科啧了一声，好像理解了我无声的批评。他辩解：“我这可不是幼稚的斗气，现在我们是真正的敌人，我理所应当去掌握他的动向，哪怕是为了——”
　　“你们从来都是真正的敌人。”我嘀咕道，打断了他的话。
　　“哈，”他说，“总之我得想办法搞清楚他在干什么。”
　　我合上了眼皮，太困了，连续熬了几天的夜把作业提前写完，就为了空出这么一个下午来练习一个不知道为了什么的咒语。但即使是我也只在半吊子的程度上成功了这么一次，打开高尔微不足道的脑子也耗掉了我太多心神。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要一点吐真剂呢……你知道，波特不会站在那里让我给他念咒……”
　　“有什么地方这么好下手？”他哼哼，“拉倒吧，下药会留下证据，如果被抓到了后果就太严重了。”
　　“你还会考虑后果？”
　　“不用考虑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
　　我为他这么轻易地提起自己杀人的盘算感到一阵惊叹，但困意袭来，使我只是微笑起来，说：“你真邪恶。”
　　“彼此彼此。”他得意地把这当做夸奖。
　　我就这样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暮色四合，寂静催人发呆，好一会儿之后头顶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才令我霎时清醒，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枕在他的腿上——要命，都已经弄了一张毯子盖在我身上了，再变一个枕头出来很难吗？
　　太不体面了，我面红耳赤地坐起来，德拉科正襟危坐，目光牢牢地黏在手里的《魔法防御理论》上，就好像乌姆里奇指定的这一无聊教材中藏着成为大巫师的秘诀。我呸了他一声，说：“如果你对学业这么看重，明天就该跟我一起去图书馆。”
　　“不了，我有魁地奇训练。”德拉科立即说。
　　“我看过你的时间表了，是上午的训练。”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度过了一个精疲力竭的上午之后我还不能休息会儿吗？”
　　“难道你心爱的魁地奇不会让你精神百倍吗？”
　　我们一边匆匆赶向礼堂吃晚餐，一边就着毫无营养的废话斗嘴，就在这个片刻像两个普通的未成年巫师，要操心的最大难题不过是学业。
　　这一时的轻松氛围伴随着我度过了周末，有些时候愉快就像级长浴室中那些金色的水龙头里喷出的泡沫，流光溢彩，只要不去戳破便不会消失……尽管现实十分情愿去做那只戳破泡沫的手。
　　波特可能在暗自高兴的原因很快浮出水面，周一的早晨，七八只猫头鹰冲向格兰芬多长桌，在波特附近引起了一阵骚动。人们很快都注意到他，乌姆里奇向他走了过去，发了一通脾气。
　　晚上在寝室里米里森把一本色彩浮夸的杂志塞给我，我瞥了一眼刊名“唱唱反调”，回答她我不看没有价值的书籍，她嗤笑一声，说：“那你还订阅了《预言家日报》。”
　　我在内心真诚地赞美她变聪明了一些，自从阿兹卡班越狱事件以来，报纸上一直都是捕风捉影的逃犯消息，而最终他们一个也没有落网。这是当然，但哪怕是稍微准确一点的他们的活动消息呢？
　　抓过那本杂志，我发现居然是波特的专访，他的大头照在封面上眨眼，略有些局促，而专访记者是丽塔·斯基特——我立刻想起了去年那个苍蝇一般的记者，她那时惯于说的疯话于我而言已经恍如隔世，只有翻开杂志阅读那些富有煽动力的胡扯，才能确信确实是那个女人：哈利·波特说出真相：那晚我看到神秘人复活。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渠道。”我说，手指停留在波特指认食死徒名单的那两行。
　　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黑魔王复苏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所有那些对他复活持逃避态度的人来说，我相信波特所说的定然是他遭遇的真相，而不同于我想象的是并非塞德里克·迪戈里为他争取了逃生的机会，那个高年级生落地就死去了。然后波特逃脱了，在黑魔王本人和一众食死徒的包围下。
　　“你在说什么？”米里森没听清，“看完快还给我，老巫婆把它设为违禁物品了，我管拉比娅借的。”
　　“不，这本书我留着了，”我对她说，“有什么问题让马格纳自己来找我。”
　　米里森张开嘴又闭上，对我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她不敢的，你是名副其实斯莱特林女魔头，”最后她说，“虽然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熄灯睡觉，我侧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波特不应该认识那些人，但黑魔王点了他们的名字，让他详细地把在场所有人都记下来了，有卢修斯·马尔福，有塞内古·诺特……没有斯内普，对，因为他在霍格沃茨，去晚了，然而也没有利兹先生。
　　不大可能有这么个例外，除非他也迟到了……斯内普用做间谍的说辞在黑魔王那里过关，他呢？他受到了惩罚？因此琥珀庄园被选做黑魔王的行宫？
　　他为什么迟到？犹豫，害怕，还是母亲阻拦了他……
　　我蜷成一团，痛苦又一次啃啮心脏。几分钟后我坐起来，点燃了那截烛头，写了一张简讯将它烧掉。
　　一瞬之间涌起的强烈决心如此惊人，假如利兹先生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吐真剂也好，摄神取念也好，我要用尽一切办法看透他。
　　但蜡烛熄灭了，另一端并没有人在等待和回答，我独坐在寒夜中。
　　第二天，似乎全校的人都看过了那本被乌姆里奇禁止的杂志，人们再次对哈利·波特指指点点，而暗地里，更多偷偷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斯莱特林身上……因为那被指认的十几个食死徒里，一半都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家长。
　　学院笼罩在阴沉的气氛中，克拉布和高尔因为险些揍了两个赫奇帕奇的学生而被扣分，斯内普将他们叫走了。我和德拉科上完课回来，他一路都拉长着脸，心绪不佳。
　　“所以，这就是波特的好事？”我斟酌着说。
　　“什么？”他说，“哦，不是，肯定不是这个东西。”
　　我怀疑地看着他。
　　德拉科拧了拧眉毛，说：“说到这个，乌姆里奇有找过你吗？”
　　“找我做什么？”
　　“哦，那就没事。”
　　“看您是通过与魔法部派遣高官的私人交情掌握了什么重大是机密，尊敬的级长大人。”我点点头。
　　“你敢取笑我。”他佯怒地卷起一卷薄薄的书册挥舞，我才发现他居然把那本《唱唱反调》藏在袖子里。
　　“看看你，居然对波特袖中藏娇。”我指了指封面上的大头照。
　　他被恶心到了，伸手想撕掉杂志的封面。
　　一声做作的咳嗽从我们身后响起，穿着粉色套装的乌姆里奇款款地走过来，德拉科立刻把杂志塞回去，衣袖鼓起一个怪异的形状，我瞥过去，默念了一个消失咒，把它彻底弄走了。
　　“亲爱的小马尔福先生与利兹小姐，”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我们刚上完草药课回来，教授。”德拉科率先回答道，他那副有礼貌而矜持的神态仿佛一瞬间贴了张面具上去，虽然虚情假意，但很好用。
　　我也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问乌姆里奇女士午安。
　　“我方才看到……你们好像在传阅一本书，让我看看那是什么好吗？”她说完，便直接抓住了德拉科的袖子。
　　我们俩对视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让乌姆里奇检查了他的袖子，越过她低矮的肩膀，德拉科用口型问我：你会无声咒？
　　我眨了眨眼，他撇嘴。
　　乌姆里奇一无所获，但或许是察觉了我们的眉眼官司，脸上的笑容变得恐怖起来。她说：“好吧，也许是我看错了……利兹小姐，你现在有空吗？”
　　“我们正打算去吃午餐，教授。”德拉科再一次抢先说。
　　“我问的是我们亲爱的小姑娘，”乌姆里奇对他说，“马尔福先生，你和你的父亲很是相像，不过他在魔法部广泛的人缘可不是通过他积极答话得到的。”
　　德拉科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我往前迈了一步拦住他，说：“您有什么事吗？”
　　“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来我的办公室吧，针对于前几天发生的——”
　　她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德拉科一声轻轻的“不”。
　　“你的父亲在离开魔法部的路上受伤的事情，”乌姆里奇甜甜地说完，又笑起来，“我深表遗憾，幸好他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