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月录之无情斩》凤耶雪

3、《江湖风月录》之无情斩 3

　　他练鞭法。
　　他的鞭子叫无情斩，是父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据说是父亲亲自猎来银练大蟒制做的，很漂亮的银色。鞭柄纯金镶玉，刻著一句话：贺战儿诞生，愿我儿长命百岁。
　　娘亲每每忧伤地告诉他，这句话包含著秦千琼对他无尽的爱。
　　秦家男子代代遗传隐迹，鲜有长命者，便是秦千琼功力到达臻化之境，也不过三十五岁上就去逝了。
　　所以，即使他知道自己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仍然很敬爱父亲，活得很是快乐无忧。

　　他知道这柄剑叫紫电，是把上古宝剑。
　　“娘？！”秦战惊疑地叫。
　　萦姑寒著脸问：“那个男人是谁？是谁居然敢染指我的儿子！？告诉娘！娘要将他千刀万剐！”
　　秦战震惊，心里一震，不由脱口叫道：“不！”
　　萦姑寒气森森地道：“儿子，告诉我，他是谁？娘亲帮你报仇！儿子，以後要记住，有男人胆敢对你无礼，就剁了他喂狗。”
　　“不是，不要！”
　　秦战连连摇头，急道：“娘，我喜欢他！”
　　“什麽？！”
　　萦姑呆了下，震惊地大叫，厉声瞪眼道：“胡说什麽！战儿，不准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秦战倔强地抬头，扬著脖子，脸又有点红红地，盯著母亲，坚定地说：“我喜欢他！”
　　“你──”
　　萦姑惨青著脸，震惊得无法言语，手一松，长剑跌落，茫然地道：“战儿……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你说你喜欢一个轻溥你的男人！！你怎麽可以！！”
　　萦姑愤怒地叫，拽著秦战的肩一阵猛摇，强硬地道：“战儿，以後不许胡说，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後再也不准去见那个男人！”
　　“不！我喜欢他！为什麽不能说？为什麽不能见？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喜欢男人麽？我就是喜欢他！”
　　秦战却著魔似地，固执地坚持，一个劲地强调，他喜欢那个男人。
　　啪！
　　萦姑狠狠一巴掌甩在儿子脸上，终於忍不住哭泣道：“战儿，你怎麽可以这麽任性？！男人怎麽可以喜欢男人！你让娘怎麽对你爹交代？怎麽对得起你爹？！”
　　脸上迅速红肿起来，秦战只固执地咬著唇，“娘，只要我喜欢就行了，不是麽？为什麽一定要拘於男女的问题？你不是说，你和爹，就因为拘於世俗眼光而被迫错过彼此，导致现今的模样麽？难道，您也要让战儿因为世俗伦理那一套错失情缘？”
　　萦姑震愣住，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
　　许久，秦战试探地叫著娘亲，伸手抱住母亲单溥的肩背，低声道：“娘亲，我忽然觉得，我真的幸福，有这麽疼爱我的娘亲，有个被列为传奇的爹爹，还有那麽温柔宠爱我的大哥……我真的感觉好幸福。娘，为了爹爹，您无名无份，未婚生下我，你後悔了吗？”
　　萦姑低泣，抱紧儿子，这才突然发现，原来儿子已经比她高了。
　　儿子已经长大了──
　　“战儿，战儿……”
　　母子二人对烛而坐，直到天明，萦姑突然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的模样，眼睛红肿。
　　秦战也似乎一夜间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
　　“战儿，一定要幸福。”
　　萦姑喃喃地说。
　　“我会的！”
　　秦战保证地回答。
　　“……带他来让我见见吧，娘想看看是什麽样的男人，能迷得我和战儿魂飞魄散。”
　　萦姑终於妥协了。
　　“当然是非常英俊的男人，娘亲小心不要被他迷到哦，不然爹爹在九泉之下会吃醋的！”
　　秦战眨眨眼，玩笑地说。

　　秦战迫不及待地赶到小河边，却没有见过熟悉的身影，呆呆了等了整个上午，也不见秦弛的踪迹，忽然患得患失起来，难道大哥昨天亲了我之後，後悔了？
　　所以今天……不来了？
　　难道我猜错了？大哥跟本不是喜欢我才亲吻我的？
　　越想心里越是难过，秦战蔫蔫地等到日阳西斜才无神地回家。
　　萦姑翘首等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是笑了笑，低问：“他不同意来见我吗？”
　　“啊……那个……”秦战迟疑地道：“他身体不好，今天不舒服，说改天再来看您。”
　　“哦。”
　　萦姑松了口气，觉得心弦终於缓了缓，虽然经过一翻挣扎，她决定成全儿子，但改里总还是不愿意的，任哪一个母亲都不会愿意看著自己的儿子却搞断袖吧？
　　萦姑嘲弄地想，也许这是她的报应吧──
　　谁叫她当年的任性害了千琼，害了静雪，也害苦了自己和战儿？
　　不知道静雪过得怎麽样？她的孩子该有二十八了吧，也许静雪已经报上孙子呢，──千琼的孙子啊……
　　真想去看一看，可惜她没有资格……
　　她连进秦家大门都没有资格进……

　　第二日秦战又是等到日落西山仍不见秦弛，心里开始痛苦地揪绕。
　　想著也许大哥这次是真的讨厌我了，所以再不肯来见我了吧？
　　他好想他，好想见大哥。
　　可是他对大哥一无所知，不知道大哥家在哪里，不知道大哥喜欢什麽，不知道大哥讨厌什麽……
　　大哥……大哥──
　　如此过了半月余，秦战消瘦得厉害，身上脸上仅剩的些婴儿肥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削瘦脸型，方正的下颌，深遂的眼瞳。
　　身体也突然一下子抽长了许多，原先只比母亲高一点点罢了，现在却一下子高出半个头。
　　练功也练得勤了，鞭子舞得霸气昂扬，霸气十足，犀利无比。
　　萦姑心惊於儿子的进步，也担忧儿子渐渐稀少起来的笑容。
　　她猜测是那个男人和儿子之间出了什麽问题，她有丝开心又有些担忧。
　　若因此战儿与那人断了自是最好。
　　可万一如她和千琼，剪不断，理还乱又该如何？
　　战儿的性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肖似她的狂傲，受不了秦家的门户之见，一气之下一走了之，终因割舍不下千琼，悄悄回来，与千琼暗渡陈仓，珠胎暗结，这样暗不见天日的爱著。